琴是文人之器,所以它与其他文玩一样,琴腹款识、琴背铭文都是品鉴的重要内容。在“太古遗音”的琴体上,所镌“太古遗音”四字因为年久侵蚀,只有“音”字下半部的“日”还清晰可见。龙池两侧镌有行草:“佩剑冲金聊暂据,匣琴流水自须弹。”下方是宋代理学大儒朱熹手书的诗句:“养君中和之正性,禁尔忿欲之邪心。乾坤无言物有则,我独与子钩其深。”琴身上还留有元代大收藏家鲜于枢的一方“玉振”印,寓意“金声玉振”。
据匡时拍卖公司总经理董国强说,吴景略得到这具古琴是在50年代初期,他在上海听人说起此琴下落,当晚就赶到苏州,出重金购藏。吴景略把琴音看得最重,就像杨时百先生所论:“尝论古琴以声音为第一,木质次之,断纹又次之,题识更次之。”此琴音质高古松透,轻轻触按即得正声,被誉为琴音中之最佳“老生”。吴景略生前录制全套唱片《吴景略古琴艺术》的时候,多首曲目都是用这具“太古遗音”抚奏的。
吴景略
另一具“龙升雨降”琴,是宋琴的代表。它通体黑漆,有蛇腹断纹,扁而宽的形制则是从宋代才开始有的改变。两宋是继唐代之后的制琴盛期,寻藏和制斫好琴成为朝野一时风气。宋徽宗曾在他的宣和殿专门设了一个万琴堂,用来收藏天下名琴。
这种宫廷藏琴的风气一直沿袭到清朝,乾隆皇帝也热衷于名琴收藏,他曾请侍臣梁诗正、唐侃将宫中所藏历代古琴断代品评,分等编号。在嘉德拍卖的那具“月露知音”琴的琴盒上,就留存有“头等十六号”字样,被推断为当年宫中的乾隆御藏。
吴景略收藏的这具宋琴,篆书名款“龙升雨降”古意盎然,颇具道家气味,也有专家推测它可能是徽宗“万琴堂”的藏物,但还没有更多的实据可以证实。此琴以桐木和梓木合制,发音内敛而苍润,曾多次随吴景略先生参加重大琴事,是古琴界熟悉的一具名琴。
清末民国著名画家溥儒等人为吴景略所绘的抚琴图
“元代朱致远百衲琴”的断纹形态,又和前两具有所不同,在细密的流水断纹之间,透出百衲拼合的纹样,即琴界所说的“百衲透面”。这种样式由唐人李勉创制。李勉是郑王李元懿的曾孙,在朝任工部尚书多年,《琴书大全》专有一节记载此人,形容他“沉雅清峻”,好属诗,妙音律,能自制琴,又有巧思。他斫制的琴,天下人都以为宝物。(www.daowen.com)
李勉制琴不用整木,而是将小块优质桐木精心拼接,看起来像僧人的百衲衣,由此得名“百衲琴”。因为这项技艺艰深,后世琴界便有人偷工,以整板为底,再在上面拼粘散木,也自称“百衲”,但珍罕程度无法和真的百衲琴相比。吴景略先生收藏的这具琴,落款“赤城朱致远重修”。朱致远是元代制琴名家,时人评价他的琴“价比金玉”。吴景略先生得此琴后曾说:“朱致远真百衲也。”
古人讲究琴有士子文人之象,“琴面上圆象天,琴底下平如地,琴身直立如人”。从唐代以后,古琴样式开始繁多,比较常见的有伏羲、神农、仲尼、连珠、蕉叶等,它们的主要区别就在于颈与腰部内收的弧度和方式。从宋人田芝翁著述的《太古遗音》里面,可以找到这些琴形的图示,唯独缺了对蕉叶琴的记载,所以后人推测,蕉叶琴是宋代之后才创的形制。
吴景略先生的三具藏琴都是仲尼式。在传世古琴中,这是比较多见的一种,通常含蓄大方少修饰,在琴家眼中它颇具儒者风骨。
【注释】
[1]本文作者曾焱。
[2]“九霄环佩”为盛唐制琴名家雷威之作。目下,全球唐琴传世不到20把,名为“九霄环佩”者仅四把,其一为何作如先生收藏。但何先生收藏的这把琴经名家弹奏,音色不佳,很多人误认为其已不适合弹奏。后来,何先生有缘找到李祥霆先生弹奏,才终于再现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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