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大道,必先为史。
吴地人历来以自己悠久而连续不断的历史和光辉灿烂的吴文化感到自豪,也以有膏腴土地和丝锦布帛之饶而睥睨群雄。近几百年,随着至德宗亲遍及全球,吴文化更是开始衍射到海外,成为世界性文化,为国际知识界所关注。然而,吴文化的“根”、吴文化的“源”在哪里?近年来,江南各地就像抢“红帽子”一样,你争我夺。有的说,把吴文化的“根”定在周源,然后根据吴文化的历史把“源”定在无锡,泰伯奔吴后始创吴文化;有的说,吴文化的“根”在镇江丹徒,“源”在常州淹城;还有的说,“根”在南京,“源”在苏州等等。上述观点,有专家的研究会、论证会,还有一本又一本出版的学术专著,思欲振聋发聩,“挟太山以超北海”。
然而,历史文化学术,事非凭空虚构。日本著名学者贝冢茂树先生曾指出,神话传说,作为时间性的变化系列来考虑,“层累地造成的古史观”和“加上说”的假说都是很有说服力的,但被文献化的神话传说的变化,并不是单纯的时间性的问题,空间性、地域性的差异也应考虑进去,应该意识到其变化过程是极其复杂的。其中,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神话传说。神话传说相互间的矛盾是有原因的,有某些史实的反映,不能把相互矛盾的传说作为后世的伪史之作而加以排除。而“层累地造成说”本身只是考虑时间上的变化,这终究是一个根本性的欠缺。[1]我们反对在传说史料的运用上采取合己则取、不合则隐的态度;我们也反对只是根据自己文章中的观点的需要,说某某史籍中的某一条材料符合吴文化发展史的什么史迹就作为取舍的标准;更不能只抱住一条桌子腿,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因为学术考证不能搞行政地域化(省、市、县)。其一,学术考证地域化,掺杂了太多功利色彩,这是很不正常的;其二,那是一口永远也挖不深的井。黑格尔指出,历史是“一种隐藏的力量”,任何事物都无可逃避地处于历史之中。鉴于此,必须追溯吴地史前文化的源流。
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曾说:“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于此潮流者,谓之预流(借用佛教初果之名)。其未预者,谓之未入流。此古今学术史之通义,非彼闭门造车之徒所能同喻者也。”[2]陈先生指出了研究学问必须要充分掌握新史料,正如王国维先生所说:“吾辈生于今日,幸于纸上材料之外,更得地下之新材料……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始得之。”[3]最新考古资料的发现,是我们现代学者的眼福。很多珍贵文物、文化遗存,不少古人没见过,甚至连太史公司马迁也没有见过,现在都逐步被发掘出来了,我们居然看见了,能够进行研究,不能不说是我们的幸运。中国考古学已经处于黄金时代的开始阶段。本书把历史学、民俗学、地质学、语言学、文献学、气象学等知识与田野考古发掘和近现代最新科技考古成果相结合,在众多吴文化专家研究的基础上,对吴文化的根基与文脉(根性与智性)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尤其对吴文化的根基(基础)采用多重证据法,作了跨时空的考证与考辨,“认祖归宗”,在“隐藏”之中发现了它的根底:
先吴古国,酋邦之地;
绿水青山,稻作之源;
养蚕植桑,丝绸之府;
地广野丰,铜源之乡;(www.daowen.com)
勤劳善思,工艺之邦。
这既是吴文化吸收和贮藏养分的根茎,也是吴文化长盛不衰的根源;既是吴文化的定力,也是无穷的财富。下面分五章考证,各章立论文献典籍有记载,考古发现有证据,习俗传说有渊源,现有资料有佐证,专家学者有灼见,立体地展现了吴文化的根脉和深境。
【注释】
[1]贝冢茂树,《中国古代史学的发展·序论》,东京弘文堂,1946年初版;中央公论社,1986年再版。
[2]陈寅恪,《陈寅恪先生论文集》,台北九思出版社,1977年,增订第二版,第1377页。
[3]孙敦恒,《王国维年谱新编》,中国文史出版社,1991年,第1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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