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至6月12日

陆军士气高昂——1940年6月2日，我最初的思想和命令——丢失的装备——总统、马歇尔将军、斯退丁纽斯先生——从道义出发的一次行动——6月份，来自两个方面的压力——重整英国陆军——英军特别缺少现代化武器——做出了调遣我们唯一的两支配备精良的师去往法国的决定——法国战争的最后一个阶段——6月11日到6月12日，第五十一苏格兰师覆灭——“老苏格兰依然是侮辱不得的”——我第四次出访法国：布里阿尔——魏刚和贝当——把乔治将军请过来了——我跟魏刚的谈论——对于皇家空军在都灵和米兰的空袭，法国人极力阻止——德国军队进占巴黎——第二天早上重新开会——达尔朗海军上将的允诺——告别法军总司令部——我们在归来途中——我把会议的经过向战时内阁作了汇报

从敦刻尔克拯救出来的人数被人们知道了以后，在我们这个岛屿上，在整个大英帝国的领土上，人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消除了。人们心中充满了安慰，这足以让人有胜利的感觉。25万陆军的精良部队平安回到了国内，在这些年的不断失败的历史中，它有着重大的意义。在南方铁路局、陆军部调动司、泰晤士河各个港口工作的人员，特别是多佛尔港口工作的人员的部署下，在这里登岸的人数有20多万。很快地，这些人就被分散着送到国内各个地方。取得这样的成绩，确实应该好好表扬一下。回来的军队只带着步枪、刺刀和几百挺机关枪，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我们马上送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中，并给了他们七天的假期。相对于再次跟家人聚在一起的快乐来说，他们希望尽快跟敌军拼个高下的心情要更加坚定。那些以前跟德国军队在战场上较量过的人都相信，只要提供一次好机会，敌军一定会败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士气高昂，没多久，就再次回到各自的团营中了。

不管是一直任职的，还是新上任的大臣和官员，都信心满满地、精力旺盛地工作着，不分昼夜。此外，还发生了很多感人泪下的事情。我自认为我的精神获取了力量，我这辈子学到的东西，都能信手拈来。陆军摆脱了困境，这让我狂喜。每天，我都向各个部门把需要做的工作以指示的形式分配下去。另外，我还要向战时内阁作报告。拿到指示的伊斯梅会转交到参谋长委员会那里，而拿到工作指示和战时内阁报告的布瑞奇斯会把它们分别转交到战时内阁和相关的部门。有错误的地方被改正了，有不足的地方被修补了。修改是常事，不过，其中九成左右都会得到贯彻和执行。相对于其他独裁的体制来说，我们的速度和办事效率要高得多。当我刚刚知道陆军从敦刻尔克撤离的那一刻，我的想法诚如以下。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6月2日

国防大臣致参谋长委员会的便函。

英国远征军撤离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这让本国的防御局势有了彻底的变化。

按照本国的防御计划来整编英国远征军的话，一旦整编完毕，那么在本国国内，我们就有了大批精良部队，完全可以应对敌军大规模的进犯。哪怕要我们应对20万人都可以。第一批的人数是一万人，在此基础上，随着每次人数的增加，敌军进犯的困难程度、危险系数和损失也会跟着增加。对于目前的形势，我们一定要马上用新的眼光去看。有些问题，要多加分析。主要应由陆军部进行分析，联合参谋部也要一起跟着分析：

1.要想给英国远征军赋予全新的战斗力，最快要多久？

2.改编方案是什么？是不是应该先充裕本土，然后再考虑支援法国？这个方案从整体上看我是同意的。

3.驻法远征军要马上进行整编，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法军将停止作战。巴黎就算沦陷了，也要向他们发出号召，继续组织声势浩大的游击战。在布列塔尼半岛地区应该组建起桥头阵地，做好登陆区域的计划，这两点要好好思考一下。在那个地区，我们得铺开一支庞大的军队。我们要制订一个计划，让法国看到，坚持到底就有希望。

4.为了本土的防御计划，英国远征军要进行整编工作。工作完成后，要往法国调遣3个师，跟我们在松姆河南岸2个师的兵力会合，或者到时再看情况，根据法军的撤退地点行军。应不应该立刻把加拿大师派去，这一点还要好好想一下。请做一个方案给我。

5.我们要是能早一个礼拜预测到敦刻尔克撤离工作的进展的话，纳尔维克现在的局势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刻，应不应该留一支部队在那里坚持几个礼拜，让他们自给自足，这还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对于总是改变决策会带来怎样的危险和后果，我记忆犹新。要最后再掂量一下经济作战大臣寄来的信件，和总司令部几天以前发来的电报。

6.有关驱逐舰的近况的报告，请海军部尽快呈交。另外，要对6月份的船舰数量或有望达到的船舰数量做个说明，有多少船舰能修理完毕。

7.有8个正规营驻守在巴勒斯坦，在回国以前，要让从印度调遣来的8个营的兵力替代他们，这件事情现在就可以安排了。8个正规营一定要调回国内，他们将是英国远征军的新一批主力。

8.澳大利亚军队登陆以后，大船要马上返回，把本土上8个营或者10个营的防御部队载运到孟买。这些船要把第二批8个营的正规军从印度载运回来，然后，再将第二批8个营或者10个营的防御队从英国载往印度。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对驻扎在印度的炮兵也能实行一样的调配规则。

9.在Z^[1]+12个月期间，英国远征军原计划要把军队扩充20个师，可是，由于军备的损失，在Z+18个月期间内，军队只能扩充15个师，这是最大的限度了。不过，我们要先拟订一个计划，并把它告知给法国。装甲师、第五十一师、加拿大师和本土防御的两个师兵力都应该是这支部队的主力军。军队将由戈特勋爵率领，7月中旬交付指挥权。此外，24个营的正规军、本土防御部队、第二加拿大师、澳大利亚的一个师和本土防御部队的两个师的兵力会新编成6个师，整编工作要在Z+18个月内完成。这六个师的兵力也要加入到以上部队中。我们可能会做得更好。

10.英国远征军的正规军最起码要编成6个旅，负责本国的领土防卫工作。这是一项最迫切的工作。

11.最后一批的撤离工作于今天夜间进行，需要空军进行怎样的合作来掩护这次的行动？现在，在这紧要关头，必须尽可能减少后卫队时刻承受的重担。

最后，对于总体的局势，我想发表一下我的观点。对于德军妄图进攻我国的战略计划，我是不害怕的。但是，如果德军选择袭击松姆河或者埃纳河的法军阵地，甚至攻克巴黎，我就会很畏惧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相信德军会采取后面的军事行动。以下的事情，就能说明这一点：相对于以前的武装力量来说，大不列颠现在的武装要强大得多，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在进攻过程中，他们的军队不会只碰到没怎么经过训练的兵士，而会碰见士气高昂的部队，就像他们曾经遇到过的一样。以前，这些士兵曾将他们打得龟缩不前。特别是当我们这些士兵撤离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敢阻拦或打扰。英国远征军或者远征军在之后的几天，也就是整体上整编结束之前，我们都是处在危险之中的，要承认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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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敦刻尔克的撤离行动中，我们也有失利的地方。远征军所有的装备都损失了，我们的工厂给之前的陆军制造的第一批武器也损失了：

军火　7000吨

步枪　90 000支

大炮　2300门

车辆　82 000辆

轻机关枪　8000挺

反坦克枪　400支

当前的计划就算能按时完成，不遭到敌军的骚扰，损失的这些军备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补上。

但是，在大西洋的另一边，美国领导人的心中已经涌起了一种激动的情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跟我一起在军需部工作的同僚有个优秀的儿子，叫斯退丁纽斯，我们是好朋友。对于当时的局势，他的论断既精准又精彩^[2]。美国马上就得知，英国陆军的装备全部损失了，可大部分人员都突围了。6月1日的时候，总统就下达了命令，让陆军和海军两部对于可以支援给英法两国的武器做个报告。参谋长马歇尔将军是美国陆军的领导人，他是一位既有才能，又有远见的人。他马上下令，让军需署长和助理参谋长对美国的军械军火库进行盘点，并把所有的军备列成清单。48小时以后，他就收到了他们的回复。马歇尔于6月3日审批了这份清单。在第一批清单上，0.30英寸口径的步枪就有50万支。这些步枪制造于1917年和1918年，用油脂保存了20多年，是200万支这种步枪当中提取出来的一部分。每支枪都配有250发子弹。野战炮有900门，口径75毫米，配有炮弹100万发。机关枪8万挺。另外，各式的军火都包含其中。斯退丁纽斯先生出过一本著作，写的是关于美国提供的这些物品的。书中说：“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清单上列出的物品由陆军部以3700万美元的折合价卖给某公司，然后，该公司马上就转手卖给英法两国。”这件事情由军械署署长韦森少将负责安排。美国陆军的所有军械库和兵工厂都从6月3日开始打包，为船运做准备。600多辆载重货车都在这周末出发，经由新泽西州的拉里坦陆军码头，沿着河流向下进入格雷夫森德湾。12只英国的商船于6月11日行驶进入格雷夫森德湾下碇，然后，停船、搬货、装仓的工作就开始了。

因为这些不寻常的措施的实施，美国军械的剩余数量只够180万人的装备——在美国陆军动员计划中，这已经达到了规定的最低限。现在看来，这没有什么，可在当时，它的行为是很了不得的。它用自己大量的军火去支援的国家，是一个在很多人眼中败局已定的国家，这体现出了美国的道义，它展现出了领袖风范。他们是不会后悔曾经的举动的。就像我们要在下面的内容里再一次提到的那样，7月中旬，这些宝贵的军火被我们顺利载过了大西洋。我们获得的不止是军火。在考虑向英国发起攻击的所有的条件时，不管是敌人还是同伴，都会把这个事情当成重点来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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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德尔·赫耳先生的回忆录中，就此事有一段记载^[3]：

雷诺的呼声，是在哀怜的请求别人的支持。为了对他作出回应，总统先生曾经敦促过丘吉尔先生运送一些飞机去法国，可是，首相没有答应这个要求。对于这种态度，美国驻巴黎的大使布里特十分愤慨。6月5日，他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我和总统：也许是为了在和希特勒谈判的时候，手中有一定的筹码，所以英国才要保护它的空军和舰队。

但是，我和总统不这样认为。法国失败了，可是我坚信，在丘吉尔顽强的领导下，英国会一直战斗到最后。伦敦和柏林是不可能接受谈判的。在下院，丘吉尔发表了一番精彩的演讲，他演讲的那天，正好是布里特的电报发来的前一天。……

丘吉尔的演讲都是发自内心的，我和总统都相信这一点。要是我们质疑英国坚持战斗到底的信念，我们绝不会采取给他们提供物质援助的措施。要是我们有这样的想法：还不等这批物资运到英国，丘吉尔政府就会向德国投降。那么，我们将武器装运到英国这一举措就太不合常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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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份对于我们全体人员来说，都是十分煎熬的。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我们要承担起来自彼此独立的两方面的压力：一方面，我们要对法国尽到该有的义务；另一方面，为了巩固本土防御的力量，我们要在国内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这两方面的压力即是相互独立的，又都是至关重要的，它们都是非常严峻的问题。但是，我们的决策始终没变，我们一直在坚持执行，我们不安的感觉不是很强烈。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先往法国调遣我们手里训练过的，并且装备精良的部队，把驻法国的英国远征军重新进行改编。然后，再把重点放在本国的防御部署上：第一，重新组建正规军，给他们配备好装备；第二，在敌军有可能登陆的地方建好防御工事；第三，尽最大的努力动员和武装百姓；在英国各地，只要是能征用的部队，当然全都要载运回来。当时，最急切的危险可能是：德国出动了一批小型的坦克部队，灵活性很强，它们在英国的登陆破坏了我们的布局和防御，德国那些空降的伞兵也一样。安东尼·艾登是新上任的陆军大臣，我一边跟他保持亲密的联系，一边将工作的重心放在以上的部署中。

按照我的意思，陆军大臣和陆军部拟定了如下的陆军整编计划。目前有7个机动旅的兵力。敦刻尔克撤离回来的各个师早已经整编完毕，他们已经带着重新分配过的装备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在改编完毕的师中，已经把7个旅加进去了。本岛防御部队有14个师可以使用。他们都接受过九个月的严格的战时训练，还配备了一些装备。在这些师中，已经有一个师能接受海外作战的任务了——第二十五师。正在整编第二个装甲师和4个陆军的坦克旅，可是，坦克的数量还不够。第一加拿大师的装备已经充足。

我们缺少武器，不缺人员。有80 000支步枪是从塞纳河南的交通沿线和阵地上收回来的，正规军战士到了6月中旬的时候，必须保证每个人最少配一件武器。我们没有多少野战炮，也就是说，正规军也如此。在法国的时候，几乎全部的能装射25磅重炮弹的新大炮都失去了。另外，装射18磅炮弹的大炮、口径是4.5英寸和6英寸的榴弹炮的剩余数量大约只有500门了。巡逻的战车还有103辆，步兵坦克还有114辆，轻型坦克还有252辆。在本国皇家坦克的某个营中，步兵坦克有50辆，剩下的都在训练学校里。在对手的面前，还没有哪个强大的国家缺少这么多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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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加拿大现任的政府首脑以及南非联邦政府的朋友们从最初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首相致麦肯齐·金　1940年6月5日

英国远征军的撤离是不可思议的，这让英国国内的形势有所改善。重新对这些部队进行装备之后，他们就会成为英国领土上的一支足以应对任何侵入本国的敌军还有余的军队了。敦刻尔克的撤离对于英德两国的空军来说，都是一次重要的检验。从飞机数量上来看，德国是绝对领先的，但是，他们没能拦住我们撤离的步伐。而且，从战争的损失上来说，他们最起码是我们的3倍。相对于海外作战来说，从技术上看，英国的空军在本国领土的上空肯定是更加方便的。毫无疑问，飞机制造厂承担着主要的风险。不过，我们空中的防御如果够坚固，让敌军不得不只能发动夜袭的话，它们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瞄准轰炸地点。所以，对于英国坚持战斗的能力、本岛和帝国的防御的能力，和实行封锁的能力等等，我都是有绝对的信心的。

能不能说动法国坚持作战我不敢保证，但愿他们能把大规模的游击战进行到底——就算到了最坏的地步。别的部队正在改编中，要编成英国远征军。

不能让美国轻易看见英国要溃败的前兆，这一点必须要多加留意。他们觉得英国失败了，那么英国舰队和除大不列颠以外的英帝国的保护者的身份就非它莫属了。美国一旦参战，可英国的一些地区又落入敌军之手，事态就会按照上述情况发展下去。可是，美国的中立政策若不改变，我们一旦在战争中失败了，那么即将要成立起来的亲德政府会实行什么样的政策，我很难下结论。

尽管我们和总统是好朋友，可是迄今为止，我们并没有收到美国实质性的帮助。在军事上，我们不要求他们给予帮助。可是，在驱逐舰或飞机等方面，他们也没有给予我们有力的支持，他们甚至从没派遣过任何一支海军分遣舰队巡访爱尔兰南部的港口。你若是能在这些方面施压的话，肯定会大有好处的。

感谢你对我们所有的帮助，感谢你的4艘加拿大驱逐舰，它们已经投入了对德潜艇作战中。致以最真诚的问候。

对于岛上防空的相关问题的近况，远在南非的史末资还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会用老旧的眼光来看待法国的悲惨结局是很正常的。“把全部都压在决定的那点上。”我很方便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对于空战司令空军上将道丁制定的计划，我知道得很详尽。要是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跟史末资见上一面，我就能把文件都拿给他看。这样，我们的观点就能偏向一致了。就像以前，在解决重要军事问题的时候，我们的观点也是这样偏向一致的。

首相致史末资将军　1940年6月9日

我们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去同时实行以下行动的：空袭敌军，把迅速装备好的军队调遣到法国去。将我们大批的战斗机调遣到法国的战争中去是不对的。万一丧失了——很有这种可能，我们就不能坚持战斗了。我认为，我们要去完成一项更艰难、更远大、更值得期盼的任务。相对于在法国抵抗德军的空袭来说，本土的抵御要轻松很多。我们可以集结的战斗机的作战能力是十分强悍的，我们有望以一比四或者一比五的损失对抗敌军的飞机。敌军在法国的飞机数量肯定要多于在我国的数量，所以在那里，敌我飞机损失的比例很难超过二比一。而且，我们在那里被炸毁的飞机，很多都是出自没有防空设施的机场内。下个月，我们会调遣20多个附带维修设备的战斗机中队到法国去。但是，法国战争是胜利还是失败，不是取决于此。我们的战斗机中队就算能扼制住敌军，但在我们没有设防的空中区域，希特勒也会调集所有的空军兵力向其发起攻击。而且，他们会趁着白天来空袭我们将在未来制造飞机的设备，将它们毁灭。你提出的战斗计划太传统了，现在，你的依据已经被发生了的大量事实篡改了。目前，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了：在希特勒袭击我国的过程中，摧毁他的空军武装。要是这么做的话，一旦冬天到来，他足下的欧洲土地将不得安宁。美国总统选举结束后，很可能会对他宣战。对于你给我发来的电报，我表示感谢。我的老朋友，你很勇敢，希望能时刻告知你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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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赞成把最后的25个战斗机中队调遣到法国去，我们觉得，除此之外，我们对法军的帮助是极其高尚的。之前有过指示，6月7日，第五十二苏格兰低地师应该启程前往法国。这一指示已经通过了。第一个装备好并预计要调遣到法国的军队是第三师，它是由蒙哥马利将军率领的。今年年初，经过自治领政府的批准，在英国聚集的加拿大集团军的主力师，配备着精良的武装，前往布雷斯特。从6月11日开始，军队陆续到达目的地。现在看来，这种行动是无法带来一丝希望的了。法国的两个轻装备师从挪威撤离之后，已经被护送回法国。一起回去的还有撤离敦刻尔克的法国军队和人员。

很快，德国就会集中火力向我们发起进攻。第五十二苏格兰低地师和第一加拿大师是我们仅有的两个新编师，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还把这两个师调遣到我们法国同伴屡战屡败的战场上去。从开战开始到第八个月之内，我们能调遣到法国的武装部队的力量有限，就凭这一点来说，我们确实做出了成就。回顾过去，在我们要坚持战斗的时候，在敌军入侵的压力向我们袭来的时候，在法国明显走向溃败的时候，我们怎么会有如此的勇气，把自己仅存的那些有作战能力的军队调出去，这一点我自己都很纳闷。可能是因为，我们知道这样一点：想渡过海峡，在没有取得制海权和制空权的前提下，在没有一定的登陆艇的前提下，是很艰难的。

1940年6月5日西翼对峙的部队　（照原图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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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法国的部队有：从马奇诺防线撤离的第五十一苏格兰高地师全部人员，和陆续到达诺曼底的第五十二苏格兰低地师。他们都部署在松姆河的后方。另外，我们准备把缺少坦克营和供应队的第一装甲师——我们仅有的装甲师调遣到加来。可是，这一师在按照魏刚的计划横渡松姆河的时候，损失惨重。截止到6月1日，这个师的战斗力已经锐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所以，需要调到塞纳河对面，重新进行整编。与此同时，在法国的基地和交通线路上，所谓的“伯曼部队”正在集合当中。“伯曼部队”由9个临时步兵营组成，武器以步枪为主，反坦克武器装备不多。它没有运输队伍和通讯组织。(www.daowen.com)

在松姆河战线上，法国第十集团军和英国这支分遣军队准备据地坚守。这些军队的担子都很沉重，其中，第五十一师要独自坚守一条长达16英里的战线。他们联合法军的一个师，以及法军的坦克力量，于6月4日袭击了阿布维尔地区的德军桥头阵地。遗憾的是，这次行动失败了。

法国的战争于6月5日步入了最后一个时期。法军的战线上有三个集团军群——第二、第三和第四集团军群。莱茵河和马奇诺两条防线的防御任务由第二集团军来承担，埃纳河沿线的防御任务由第四集团军群来承担，从埃纳河至松姆河河口一带的战线的防御任务由第三集团军群来承担。第三集团军群的组成成分有：第六集团军群、第七集团军群和第十集团军群。驻法国的英国部队全部整编进第十集团军群中。此刻，在这条广阔的战线上，驻扎着约65个师的兵力，合计近150万人。而德军的124个师马上就要对这里发起进攻。德国的124个师被编为三个集团军群：沿海战线由博克负责，中央战区由龙德施泰特负责，东方战线由勒布负责。三条战线上的德军发起进攻的时间分别是6月5日、9日和15日。我们于6月5日晚间获悉，当天一早，德军就在亚眠至拉昂—苏瓦松公路一带发起了进攻，战线长达70英里。这次战斗，是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次。

为了在法国战争的最后时刻充分发挥军队的战斗力，德国的装甲部队在敦刻尔克战争中龟缩不前，按兵束甲，这是我们亲眼目睹的。现在，全部的装甲部队都投入使用了。巴黎和沿岸之间那薄弱的、暂时部署的、眼看就要坍塌的法军阵地就是它们的攻击目标。在这本书里，我能记录的战斗只有那些我军参战了的海岸侧翼战争。6月7日，德军又一次展开了攻势，两个师的装甲部队的兵力冲向鲁昂，企图将法国第十集团军切成两部分。第十集团军战线左翼的部队被切开了，即：法国第九军（含苏格兰高地师、法国步兵师和骑兵师各2支），换言之，就是这支军队全部的剩余力量都跟其他的部队隔绝开了。当时，“伯曼部队”中有30辆英国坦克支援，它想要对鲁昂进行掩护。这支部队于6月8日被撵回了塞纳河，当天夜间，德军就占领了鲁昂。被隔绝的第五十一师和法国第九军的残存兵力，被夹在鲁昂—迪埃普一带，承受着敌军来自三个方向上的压力。

我们怕第五十一师会被驱赶回勒阿弗尔半岛，跟主力部队失去联系，所以，对这支军队的动向特别关心。之前，该师的司令官弗金少将接到过命令，在紧急情况下，要往鲁昂方向撤离。但是，已经溃败的法军司令部不允许采取这样的策略。有很多次，我们都迫切地表达了我们的观点，可惜都是徒劳。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却倔强地选择无视。因此，法军第九军和英国第五十一师全军覆灭。6月9日，德军已经攻克了鲁昂，可是，我们的军队才赶到迪埃普——位于鲁昂以北35英里。到那时，我们才收到撤离至勒阿弗尔的指示。为了保护这次行动，还派出了一支部队。可是，主力部队还没有做好行动准备，德军就已经切过来了。德军的攻势是从东边发起的，直逼海岸。第五十一师和法国大量军队都被截断了。很明显，这是个进行得极其失利的举措，因为早在三天之前，这种危险的后果就已经能预料到了。

6月10日，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这个师和法国的第九军想要从海路撤离，所以一起退至了圣伐勒里周边地带。这时，我们在勒阿弗尔半岛上其余的所有部队都已经快速地、顺利地登船了。由于大雾的关系，船舰在11日到12日晚间的时候，无法从圣伐勒里撤离。德军于12日一早抵达南侧的海崖，这样，德军的炮火就能直接炸到海滩上了。城中有白旗了。上午8时，法国第九军宣布投降。上午10时30分，苏格兰高地师的残余部队也宣布投降。成功逃出去的人数没有多少，除了1350名英军军官和士兵外，还有930名法军。第七坦克师是由隆美尔将军率领的，他们俘虏了英军8000人和法军4000人。法国人没能让我们这个师按时撤退到鲁昂，让他们不停地等待，最后，不管是进入勒阿弗尔还是向南撤退，都行不通了，他们不得不跟自己的军队一起宣告投降。对于这一点，我十分气愤。苏格兰高地师是不幸的，但是，在之后的几年内，他们的冤仇由填补他们空缺的苏格兰人报了。这些苏格兰人和第九苏格兰师融合在一起，重编成苏格兰高地师，在不同的战场周旋着。从阿拉曼到莱茵河，一直坚持到战争的胜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查尔斯·默里博士写过一首诗^[4]，用在这里正是时候：

城堡中的旗子降下了一半，

城堡首脑的哀歌在昨天夜里奏响，

村里很多妇女的丈夫都被抢走了，

孤单地为征途中的人祝福着。

为了自由和没完成的目标，

山谷里的人都被集结起来，送往前线，

把那恶毒老鹰的爪子剁下来，

把他的羽毛扔到海中。

城堡和城市、乡镇上的勇敢的人们，

从他们的店面和作坊中走了出来，

跟朋友愉悦地告别，凶猛地向敌人冲过去，

老苏格兰依旧不依允许轻视。

*　*　*

6月11日，雷诺于上午11时左右发来电报，他也给罗斯福总统发过电报。法国的境况越来越悲惨。几天之前，我催着召开最高军事会议。会议不能在巴黎召开了，再也不能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那里现在的局势是什么样的。德军的先遣部队肯定离得很近。我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见到了他们。可是，这不是一个可以相互寒暄的时刻了。关于法国人作何打算，我们一定要知道。那时候，雷诺对我说，他会在布里阿尔——一个离奥尔良很近的市镇招待我们。政府迁出了巴黎，搬到了图尔。在布里阿尔周围，是法军的总司令部。按照他的指示，我应该在飞机场降落。我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指示。所以，“红鹤”式飞机按照命令于午餐之后停在赫顿机场准备着。上午，同僚们在内阁会议上基本同意了我的想法之后，下午14时左右，我们就起飞了。临走前，我还给罗斯福总统发了一份电报。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0年6月11日

法国人再次邀请我过去，这表示，局势已经很危险了。现在，我正在前去法国的途中。如果你能说一些话，或者做一些事情来帮助他们，是可以扭转局势的。我们对爱尔兰也很担忧。我敢保证，美国要是能派出一支分遣队到贝雷黑文去的话，肯定会有所帮助的。

*　*　*

德军6月5日至6月9日的推进　（照原图译制）

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是第四次来到法国了。这次前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对军事安排做个了解。所以，陆军大臣艾登在我的要求下跟我一起出行。此外，还有现任帝国总参谋长蒂尔将军，伊斯梅自然也是不能少的。我们的飞行路线比较曲折，因为，德军的空军已经深入到海峡了。跟之前差不多，“红鹤”式飞机的飞行过程中，一直被12架“喷火”式战斗机保护着。我们飞行了几个小时，就降落在了一个小型机场上。机场上没有多少法国人，不一会儿，一辆汽车行驶过来，带来了一位上校。我装作信心满满地笑了笑。在局势严重失利的情况下，我觉得这样的表情是比较合适的。可是，来到的这位法国人冷冰冰的，脸色也很沉重。我马上意识到，一个星期之前我们出访巴黎以后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情况已经急转直下了。休息了一会儿，我们被送到一座别墅中。在那里，我们看见了雷诺先生、贝当元帅、魏刚将军、空军上将韦也曼等人。另外，还有职位不是很高的戴高乐将军和其他一些人。戴高乐将军是新上任的国防部副部长，他刚被任命到这个职位上不久。在一边的铁路上，一列总司令部的车厢紧紧挨在铁路边。我们这些人当中，有的要在这列车厢里休息。别墅里的电话装在盥洗室，只有那一部。电话使用频率很高，里面的吵闹声就未曾断过。想要打电话，先要等上很长时间。

我们于7时走进了会议室。会议记录由伊斯梅将军负责。我把我始终如一的想法重申了一遍，大家没有理由不认同我的想法。大家没有相互谴责和相互说对方的不是。现实是冷酷的，我们要学会面对。作为英国人，我们不知道前线在哪儿。德军的装甲部队会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或者突然来入侵我们，这一点让我们焦躁不安。事实上，我们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以下内容展开的：我极力劝说法国政府要保护住巴黎。我着重说明，对于来袭的敌军来说，在大城市的街巷里面打防守战能大量消耗他们的力量。我和贝当元帅说起1918年的事情：英国第五军团战败以后，我们在博韦的列车里度过的那些晚上。关于福煦元帅，我只说他改变了局势的那些事，其余的一概不提。我把克列孟梭说过的话用来警示他：“我决定了，不管在巴黎的前面，巴黎的城市中还是在巴黎的后面，我都要战斗。”贝当元帅很镇定，他严肃地回复我说，当时，他可以调遣的军队有60个师还多，但现在呢，没有师可以用。他说，那时候，英军有60个师驻守在战线上。巴黎就算覆灭了，也不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任何的影响。

之后，魏刚将军把离这个地方五六十英里远的战线上的，他所了解的军事情况和无法定论的战事都讲述了一遍。对于法军在作战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勇敢，他大加颂扬。他希望各方都能给予支援，特别是英国，应该把全部的战斗机队都投放到战争中去。他说：“这个点是具有决定作用的点，这个时刻是具有决定作用的时刻。所以，不管把哪个空军中队留在英国，都是不对的。”在某次对空军上将道丁作了特别邀请的内阁会议上，我作出了决定。现在，根据这个决定，我作出了回答：“这不是具有决定作用的点，也不是具有决定作用的时刻。这个时刻快要来临了，即大不列颠遭到希特勒动用空军力量大举来袭的时刻。制空权要是能保证，我们就能在海上自由地航行。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你所失去的一切，我们会帮你赢回来。”^[5]我们会不惜一切，留出25个战斗机中队，以保护大不列颠和英吉利海峡。我们不会放弃，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在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坚持战斗。我坚信，我们能一直坚持下去，没有结点。可是，我们要是不顾这些空军中队的死活，就无法生存了。我说到这儿，要求找来西北战线总司令乔治将军。他离这里不远，于是他们派人去叫了。

过了一会儿，乔治将军到了。我把最近的局势和他说了，关于魏刚将军提到的关于法国防线的问题，他说他可以证明。我特别提出了我的游击战主张。在交战点上，德军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强大。法国军队的各个师和旅的全体人员在他们的战线上要是能竭尽全力的话，德军的行动就会因此瘫痪。可是，他们对我作出的回答是：公路上的场景很吓人，德军的机关枪扫荡着拥堵在街上的难民，难民们毫无反抗的办法，很多难民成群地逃奔。政府和军事机构都在瘫痪中。说起一个方面的时候，魏刚将军说，法国也许会被迫请求停战。雷诺马上打断他喊道：“这是政治领域的事情。”在伊斯梅的记录上，我在会上有这样的发言：“在困境中，法国要是觉得陆军投降是最好的选择的话，就不用考虑我们了，也不用再摇摆不定了。因为，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坚持作战的，无论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我说，无论在哪个战场，法军只要坚持作战，就能扼制住甚至耗损德军100个师的兵力。这时，魏刚将军说：“就算如此，我们也可以再用100个师的兵力向你们发起进攻，让你们屈服，到那时，你们会作何反应？”针对他这番话，我回答说，我不是军事顾问，不过我的技术人员们觉得，在德军进军的中途就想办法淹死他们是抵抗德军侵略最有效的办法。剩下那些人，要是敢爬上岸边来，他们的头就会被砸碎。魏刚无奈地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承认，你们的反坦克屏障很坚固。”我记得，在我听到他后面所说的那些话里面，这句是最值得关注的了。要知道，这次会议的整个过程都是让人烦恼的。英国有4800万人口，可是在对德的陆地作战中没发挥出任何巨大的作用。法国，并且是只有法国一个国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他们承担了90%的杀戮，和99%的损失。对于这些，我总是心存愧疚。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饭菜端了上来，摆在会议桌上，我们离开座位去洗手。洗手的时候，我和乔治将军进行了一段私人的谈话，我指出：一、不管是在国内的哪条战线上，都要坚持作战，在山区，要长时间打游击战；二、一个礼拜之前，我认为去非洲是“失败主义者”们的政策，不过现在，一定要到非洲去。在法军的领导权上，我这位值得尊敬的朋友虽然也要肩负责任，可是他很少能按照自己的见解去领导。所以，我并没对这两点抱有太大的希望。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是一带而过地记了下来。可是，这几天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煎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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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0点的时候，人们都坐下来吃饭了。我的左边是雷诺，右边是戴高乐将军。有汤，有一个不知道是蛋卷还是什么的菜，有咖啡，还有浓度不高的酒。当时，我们彼此还是很友善的，尽管德军的践踏让我们苦闷。不过，尴尬的一幕很快就上演了。读者们，回想一下，我曾着重说明过，为什么意大利一旦参战我们必须立刻给它猛烈的打击。法国同意这一观点，我们据此作了部署，为了方便出击米兰和都灵，我们将英国的轰炸机队调遣到马赛周围，停在法国机场内。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就绪，就差出击了。我们一坐下，就接到了空军中将巴勒特给伊斯梅打来的电话，他正在法国对英国的空军发号施令。他说，地方当局不同意让英国的轰炸机起飞，说轰炸意大利的行动会引起对方到法国南部来报仇。而且，英国根本不能抵御或者阻止这样的报仇行动。我、雷诺、魏刚、艾登从餐桌上走开，对此讨论了一下。雷诺答应，会命令法国相关部门，禁止阻止英国轰炸机起飞。可是后来，巴勒特空军中将于当天晚上发来报告说，机场被多种多样的农村车塞满了，都是周围的居民拉过来，轰炸机根本不能起飞去完成任务。

我们从餐桌上走开了，坐在另一边喝咖啡和白兰地。这时，雷诺跟我说，他接到了贝当元帅的通知，要求法国要想办法停战，有关的资料贝当已经写好了，要拿给他再看看。雷诺说：“我现在还没有拿到他写的资料。对于他自己的行为，他感到羞愧。”他发自内心地认为，一切都结束了，法国应该请求停战了。可是，对于魏刚向我们发出的调派二十五个战斗机中队的要求，他还是支持的——偷偷地支持。他也应该对这件事情感到羞愧的。所以睡觉的时候——不管是在睡在别墅里，还是睡在几英里之外的军车上——我们的心情都不是很好。14日，德军进入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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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我们再次开会。空军中将巴勒特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对于向法国的基地上多调派五个战斗机中队的计划，雷诺再次强调了一遍。魏刚将军说，军队战斗力缺乏，所以他急切需要一批白昼轰炸机来填补空缺。我对他们作出了保证，我回到英国之后，会立刻跟战时内阁一起细致地、恻隐地思考法国提出的关于增援空军等各方面的问题。不过，我再次重申说，如果把联合王国的国防力量全部撤走，那就大错特错了^[6]。

会议的时间很短，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提出了如下几点：

1.巴黎或者近郊的民众，难道不能成为分散和拦截敌军的一道屏障吗？就像1914年，或者像马德里那样。

2.英法两军为什么不能渡过塞纳河下游，进行一次反击呢？

3.战斗中协作的阶段如果已经过去了，那敌军的力量不就分散开了吗？打纵深战不行吗？向敌军的交通线发起进攻不行吗？敌军要同时和法军、大不列颠两个对手展开战斗，与此同时，在被敌军所占领的所有的国家和大部分的法国领土上，他们是否有足够的人力和物资对这些地方进行长期的控制呢？

4.这样的话，还不足以延长作战时间，拖延到美国参战的那一刻吗？

关于在塞纳河下游组织反击的计划，魏刚表示赞同。可他又表示，要组织这样的行动，他没有充裕的部队。他说，根据他的推测，在被德国人占领的所有的国家和大部分法国领土上，德国是有足够的人力和物资对这些地方进行长期的控制的。他继续说，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德国已经组建了55个师，制造了4000～5000辆重型坦克。当然，他们有些夸大其词了。

会议结束时，我很郑重地说出了我的期待：如果情况有变，法国政府应该马上向英国政府发出通知。这样，才能让英国在决定实行指导战争第二阶段行动之前，把相关人员派到法国，在他们认为方便的地方跟法国人会面。

之后，我们跟贝当、魏刚和法国最高统帅部的那些人告了别，这一次，是我们见面的最后一次。最后，我把海军上将达尔朗独自叫到一边说：“达尔朗，你万万不能让法国的舰队落到他们的手上啊。”他郑重地保证，决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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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不能在回程中保护我们了，因为相应型号的汽油不够了。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等到天气转好，二是冒险乘坐“红鹤”飞机赌一把。在整条航道上，都是乌云密布的，对此我们都已确切地知道了。而且，我们很想快点回去。所以，我们单独乘坐飞机启程了。临行前，我给国内发了份电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他们派护航机到海峡的上空接应我们一下。我们的飞机靠向大海沿岸的时候，天气已经晴了，乌云在瞬间就消散了。在我们的右边，距离我们8000英尺的地面上，勒阿弗尔起火了。烟雾滚滚飘向东方。没有见到新护航机的行踪。不一会儿，我看到机长和一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飞机马上开始下冲，大约冲到了距离宁静的大海上空100英尺的低空，在这个高度飞行，飞机经常是看不到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他们看到两架德国飞机正在我们下方袭击渔船，这件事情我后来才知道。德军的驾驶员没有抬头看，我们是幸运的。快到英国海岸的时候，我们跟新的护航队接头了，忠诚的“红鹤”式飞机缓缓降落在赫顿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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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我于17时左右把这次的行程向战时内阁作了汇报。

就像在会议上魏刚将军发言中阐述的那样，我如实讲述了法军的境况。法军的战斗已经持续了6个昼夜，到现在，他们已经一点精力都没有了。敌军在装甲部队的配合下，以120个师的兵力向法军40个师发起了进攻。法军在任何一个交战点上都不占主动权，纷纷溃败。法军的高级司令部内因德军装甲部队的侵袭而一片凌乱，指挥系统瘫痪，他们已经不能再指挥下属的司令部进行任何行动了。法军现在所处的战线，是最后一个能组织起防御战的区域了。在这条战线上，突破口已经被打开了两三处了。如果这条战线全面溃败，魏刚将军将不对这次战争继续负责了。

很明显，魏刚将军觉得，法国坚持作战是毫无意义的。而且，贝当元帅议和的决心已定。他觉得，德军正在有条理地对法国进行破坏，他的责任，就是让国内其他地区从德国的这种破坏中走出来。我说起了他的备忘录，就是里面记录着有关求和内容的那本。他只给雷诺一个人看过这份备忘录，但是没有把它给到雷诺的手上。我说：“在这紧要关头，贝当无疑是一个危险性极高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失败主义者，包括在上次的战争中也是一样。”另一边的雷诺先生好像铁了心要坚持下去，戴高乐将军也出席了会议，他的观点就是打游击。这个年轻人朝气蓬勃的，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我觉得，以后的发展也许会是这样的：现在的战线要是溃败了的话，雷诺会提出要求，让他率领法军。达尔朗海军上将也发表声明，法国的海军不会向敌人投降，他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说过，他的最后一步棋，就是把海军调遣到加拿大。可是，法国的那些政客们有可能会反对他的计划。

法国组织抵御战的能力已经接近极限了，这一点很明显。在战争里，一个章节要结束了。法国人也许会利用一些方式坚持战斗。或者在将来，有建立起两个法国政府的可能，一个是已经议和了的政府，另一个是在法国的殖民地上组织反抗的政府。在海上，他们会用自己的法国海军去战斗。在国内，他们会继续组织游击战。这种情况会不会出现，现在就下结论的话还有点早。尽管在一段时间内，我们要坚持援助法国。可是现在，我们必须要把精力主要集中在本土的防御上。

【注释】

[1]Z表示开战的时刻，也就是1939年9月3日。——原注

[2]关于他的论断，详见《租借法案——胜利的武器》，1944。——原注

[3]《科德尔·赫耳回忆录》，第1卷，第774页。——原注

[4]出自《回乡集》。——原注

[5]伊斯梅将军能把这些话记下来，我十分感激。——原注

[6]有关这个问题，请参照1938年3月15日，甘默林将军对法国最高空军会议发表的自己的见解。他的讲话很风趣：“英国就算肯救援我们，它的救援范围也最多是：也许会支援我们一些轰炸机队，还必须要借用我国的空军基地。另外，在英国本土上的执行防御任务的战斗机队，几乎没有调遣到法国的可能。”——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