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至5月31日

回看战争局势——针对希特勒亲自参与一事，哈尔德将军的看法——德军装甲部队停下前进的步伐——德军参谋部日记上所写的事实——另一个导致在关键时刻停止前行的原因——布洛涅防守战争——加来发生的像戏剧一般的事情——防守线延长引起的后果——戈特丢弃了魏刚的计划——5月25日他的决策——封住比军的缺口——英军撤退至敦刻尔克桥头的营地——英军四个师在里尔脱离险境——向参谋长委员会的一次提问——他们的答复——我发电报给戈特勋爵——我发电报给凯斯海军上将——戈特和布朗夏尔5月28日早上会面，博纳尔将军提供了这次会面的记录——比军于5月28日投降——布鲁克将军同第二军之间于5月28日进行的具有决定意义的战争——向桥头阵地撤退——一半的法国第一集团军从海上逃亡

这是一次让人终身都忘不掉的战争，现在，我们一起来回想一下战争从开始到现在的全部经过。

比利时和荷兰是保持中立的，而希特勒一直费尽心思地想要打破他们的立场。在比利时受到侵袭之前，他们不希望盟军进入本土。所以，希特勒掌握着军事上的主动权。5月10日，希特勒发起了攻势。以英军为首的第一集团军没有在防御工事后面坐以待毙，他们进入了比利时境内援助，可惜是白费力气，一切努力都为时已晚。在阿登山脉的对面，法军有一处缺口，防御兵力不足，工事又不坚固。法军战线的核心地带，由于受到了开战以来规模最大的装甲部队的侵袭，缺口已经被打开。北方各集团军跟南方的交通线以及跟同侧海岸之间的交通线面临着在48小时之内被切断的威胁。法国最高统帅部最晚要在14日把尽快撤退的指示发到各个集团军去——尽管撤退是一项危险的举措，物资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但是必须要这样做。甘默林将军看待这一问题的时候，没有用冷酷的、现实的眼光去分析。所以，对于法国北方集团军司令贝约特来说，想要单独下决定是不可能的。左翼各军队面临着重大的压力，已经开始慌乱。

敌军的兵力占据着主导地位，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开始后退。敌军迂回包抄了他们的右翼，所以，他们在右翼建立了侧翼以便抵御敌军的攻势。他们要是能赶在14日开始撤退，就能在17日之前撤到以前的防线上，这对他们冲破包围来说，是一个有利的机会。这三天的时间是很重要的。英国战时内阁心知肚明，17日以后，要想拯救英国的军队，只能向南冲破包围。他们想强迫法国政府和甘默林将军同意他们的计划，但戈特勋爵——他们的司令官却不敢保证，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刻脱离战场冲过战线这一行动能否成功。甘默林将军的职务被免去了，魏刚于19日接替了他。甘默林的最后一道指令“第十二号命令”的整体思路是正确的，跟英国战时内阁和参谋长委员会的结论基本一致，只是时间上晚了五天而已。另外，统帅的空缺和更换最高统帅也导致了时间上的延迟——三天。魏刚将军视察北方各集团军回来以后，大胆地制定了一个计划，可惜没有实行。他的计划跟甘默林将军的计划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浪费了更多的时间，想要实施计划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了。

在目前的局势下，进退两难的我们接受了魏刚的计划。一直到25日之前，我们都严格地按照他的计划执行，绝对没有二心。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看见什么成效。交通线在25日那天全部被切断了，敌军击退了我们力量薄弱的反击。防守阿拉斯的战争宣告失败，比军战线溃败，国王利昂伯德想要投降。所以，向南方撤退的希望破灭了，只有从海上走了。我们能不能到达海岸？要是到不了，敌军会不会在开阔的地带将我们困住，我们是否会因此溃败？我们的大炮和物资会因此全部丧失，就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也难以供给完备。跟我们的军队相比，那些枪炮和装备又算得上什么呢？兵力是英国建立军队的基础和核心，所以，一定要保存好兵力。从25日开始，戈特勋爵就认为，我们只有从海路撤退这一个办法可行。他现在正在敦刻尔克周围，率领军队建设桥头阵地，并命令所有残存的部队向那里进发。这不仅需要英国的军队要遵守军纪，还需要英军的司令官们以及布鲁克、亚历山大、蒙哥马利等人把自己的智慧完全发挥出来。还有很多因素都需要。能做到的事情我们都尽力安排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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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还要研究一个事情，一个各有各的看法的事情。德国陆军参谋长哈尔德将军曾说，现在，希特勒正在干涉此次的战争，这是他仅有的一次干涉，既直接又有效。哈尔德将军说，希特勒“很担心他的装甲部队，因为他们所在的区域散布着很多条横纵交织的运河，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处，冒着很大的风险，却没什么好处可得”。他认为，在战争的第二个阶段中，这些装甲部队还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所以不能让它们白白损失在这里。他觉得，凭借空军的优势完全能阻止大规模的海上撤退行动，这一点他坚信不移。哈尔德说，正因为这样，希特勒通过勃劳希契发了一封电报给他，下达了一个指令：“装甲部队不要继续前进了，先头兵力可以折回来。”哈尔德说，这道命令相当于给英军清理出了一条道路，让他们可以直通敦刻尔克。不管怎么说，5月24日上午11时42分，我们截获了德军的一封明码电报。内容大致上是：先停止在敦刻尔克—阿兹布鲁克—梅维尔战线上的攻势。哈尔德说，他以陆军最高司令部OKH的名义声明，不同意干预龙德施泰特集团军群的作战，他们的任务很明确，就是阻止敌军向海岸进发。他争论说，在这个区域中，战斗取得的胜利越彻底，取得胜利的时间越快，日后想要补给被毁坏的坦克数量就越简单。次日，他接到命令，跟勃劳希契一起出席某个会议。

最后，希特勒的一道指示为这场激昂的争论画上了句号。希特勒说，他要指派一名联络官去前线，监督并确保他命令的执行。在他的指派下，凯特尔乘飞机来到龙德施泰特集团军群总部，其他军官被分派到各指挥部内。哈尔德将军说：“从一开始我就纳闷，为什么希特勒认为装甲兵团是在承担毫无意义的风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凯特尔在佛兰德逗留了很久。希特勒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可能是因为他和希特勒说过些什么。”

其余的德国将领也说过一些类似的故事，他们还认为，希特勒之所以下这道命令，是想在打败法国以后，寻找跟英国议和的机会。后来，根据在龙德施泰特总部发现的日记，也能充分证明这一点。日记上所写的是另外一种观点。勃劳希契于23日深夜带来了最高统帅部的指示，要求龙德施泰特继续带领第四集团军开展“围困战术”和“最后的作战”。次日，希特勒一早就来到龙德施泰特的总部。龙德施泰特说他的装甲部队已经快速地前进了很长一段路程，战斗力量大不如前。要想给敌军最后一次打击，必须要停止前进，立刻整顿，重新对其进行安排。在参谋日记中，他是这样记载的：这个敌人“在作战中有着十分倔强的精神”。不仅如此，龙德施泰特还预测说，他的兵力过于分散，恐怕会有遭到南北夹击的危险。其实，若是执行了魏刚的计划，那很明显就是盟军的反抗。阿拉斯东面的攻势应由步兵完成，同时，为了把受到东北方B集团军群威胁的敌军的后路切断，在朗斯—贝顿—埃尔—格拉夫林防线上的机动部队应继续留守抵御——希特勒对于这一部署完全认可。他认为，保存装甲部队的实力，对于日后的战争很重要。但是在25日，勃劳希契一早就带来了一道新的指示：总司令要求装甲部队继续向前挺进。龙德施泰特对这道命令视而不见，因为他有希特勒的口头承诺。第四集团军的司令克卢格没有从龙德施泰特那里获悉这道命令，他只是被告知，可以继续使用装甲师，但要节俭一点。克卢格听后，对这种不作为表示不满。但是，龙德施泰特直到次日（26日）才放权发出指令，让他们开始行动。同时，他还发出指示，不能把敦刻尔克作为直接进攻的目的地。第四集团军对此表示出的不满都被记录在日记上了。27日，集团军的参谋长打来电话，说：

以下是海岸各个港口的情况：大船在码头的边缘停靠着，跳板落下，人们陆续上了船。物资都在后面，被全部丢弃了。这些人日后若是重新拿起武器成为我们的敌人，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敢保证，装甲部队确实停止过前进的步伐；但那是龙德施泰特的命令，而不是希特勒的。毫无疑问，龙德施泰特的观点是有根据的，他兼顾了装甲部队的实际情况和战争的总体局势。可是，他不应该违背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或者最起码，也要将希特勒的口头承诺传达给他们。德国军队的司令官们都说，这样的好时机被白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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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德军装甲部队的行动之所以在这关键时刻受到了影响，还有别的原因。

20日，德军装甲部队的主力和摩托化部队于晚间到达阿布维尔海岸，然后沿着海岸从埃塔普勒一直向北，开往布洛涅、加来和敦刻尔克。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将海上所有撤退的道路都切断。在上次大战中，我已经有了经验，我又想起发生在这一区域的事情。那时候，我从敦刻尔克调遣了大量的海军陆战旅的机动部队，向攻打巴黎的德军的侧翼和后路发动进攻。所以，加来和敦刻尔克中间洪水系统的重要性，以及格拉夫林洪水防线的重要性我都不用多说了。水闸放开以后，洪水每天都在奔腾。我们在南面的撤退线路就有了保障。布洛涅，特别是加来的保卫战争的局势都很恶劣，他们一直在这样的情况下坚守到最后。这时，英国马上调遣守军到达了这里。布洛涅于5月22日受到袭击，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守备部队除了两个营和为数不多的反坦克炮队之一的兵力外，还有些法国军队。他们连续抵御了36小时，然后发来报告说，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下去了。我赞成让这些残兵和法国的军队从海上撤退。5月23日至24日的晚上，这些守军在仅损失了200兵力以后，被8艘驱逐舰载离。法军在城堡里坚持作战，一直支撑到25日早晨，对于我们的撤离行动，我感到非常抱歉。

前几天，我早已经授权帝国参谋长直接负责海峡各个口的防御任务，我们之间的联系很频繁。现在，我作出了一个决定：不能让防守部队从海上撤退，誓死都要守住加来。这里的守军军队有：步枪旅的一个营兵力、第六十步枪七十一旅的一个营兵力、维多利亚女王步枪旅、皇家炮兵第二二九反坦克营、皇家坦克团的一个营兵力。此外，还有轻坦克21辆、巡逻战车27辆和数量相当的法军。要牺牲这些经过培训的优秀部队，只为了争取两到三天的时间，真是件让人心疼的事情。在我们的手上，这样的部队并不多，而且，就算争取到了两到三天的时间，也不确定它会不会有帮助，我们甚至不知道在这几天中做何计划。虽然这个决策让人难受，但陆军大臣和帝国参谋总长同意了。有那时候的电报和会议记录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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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帝国总参谋长　1940年5月23日

我觉得，要想让军队通过亚眠顺利南进，除了昨天晚上魏刚下达的指示之外，还必须要尽快为戈特的部队打开敦刻尔克、加来和布洛涅之间的通道，以保证供给线路的通畅。戈特正陷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中，他不能继续装作视而不见了。我们的部队正在从海岸向前方移进，他应该调遣一个师，哪怕尽可能地调集较少的力量去接应一下。如果装甲团和巡逻战车在加来登陆的消息是真的，这对局势的发展是有利的。而且，我们会备受鼓舞，进而调遣该装甲师第二旅的剩余部队到那里去。先要将海岸区域清理干净，才能保证撤退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的顺利进行。必须对防线后的侵略者实行穷追猛打的政策。至于难民，应该让他们躲避，并先安置在农田里——就像魏刚计划中提出的那样，这样才能保证道路的畅通。给戈特发一封密码电报大概要多久？你们之间有没有电话或者电报的往来？请送一张地图到唐宁街，要把英军9个师营地的详细情况画出来，你可以派手下的参谋军官当信差，不用亲自回信。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5月24日

对于加来附近的战况，我实在无法理解。所有的出路都被德军封死了，城中我们的坦克团被围困，无法抵抗城外野战炮的火力。但是我觉得，围困我们的敌军兵力不是很多，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我们从加来发起攻势，戈特勋爵同时从后方向他们进攻，为什么不能采取这样的作战方案呢？为了获取军队所需的补给，戈特肯定能调遣出一到两个旅，将他们的交通线清理干净。他带领的9个师的兵力都要完蛋了，有什么理由不派遣一小股兵力，来清理他们的交通运输线路呢？没有什么比打通交通线还重要的了，预备队只有在这个时候使用，才是最正确的时机。

戈特必须要在敦刻尔克内的加拿大军和被困于城内的坦克的配合下，进攻封锁加来的敌军。德国人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很明显的。在我们的战线后方，经常能看见几只他们的坦克来来往往，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人向他们进攻。一看见他们的野战炮，我们的坦克就向后退，但是，我们的野战炮好像对于轰炸对方的坦克并不感兴趣。他们的摩托化炮兵可以离开阵地，对我们进行包围，我们怎么就不能包围他们呢？我们也拥有强大的炮兵部队啊。……英国远征军是保证我们与加来之间交通线畅通的主力部队。

对于我们的军队来说，以上的说法很不公平。但是，我要把当时我所写的内容照样子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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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5月24日

我接到了海军副参谋长的消息，上午2时，一道“原则性撤退”的命令已经发到了加来。但是，这种做法实在是太疯狂了。要从加来撤退，只会导致一个后果：把截止到目前包围加来的军队转移到敦刻尔克去。之所以要坚守在加来，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个就是牵制敌军，让他们留在自己的战区内。海军部说，他们正在准备海军专用的大炮，一共24门。这种大炮的炮弹重量多达12磅，要是装上半穿甲弹头，能把坦克射穿。今天晚上就可以准备好一些。

首相致帝国总参谋长　1940年5月25日

我需要马上知道的是：戈特放弃阿拉斯的理由，和他是怎么部署剩余的部队的。魏刚的计划他还在执行吗？还是已经停止了一大部分了？如果已经停下了大部分的话，你是怎么看未来几天局势的进展的？有什么意见？很明显，他一场战争都没进行就被围困了是不对的。他应不应该冲出重围，向海岸进发，充分发挥他相对于敌军来说炮兵上的优势，把位于他和海岸之间的敌军装甲部队击溃。同时，以强壮的后路军队作掩护，保护他和比利时军队向后撤退？最晚要在明天之前告知你的决定。

不管哪个机场，只要有静寂的时刻，蒂尔就能搭飞机飞回国内。皇家空军要保护他，应该调遣一整个中队。

首相致陆军大臣和帝国总参谋长　1940年5月25日

昨天，有位军官下令撤出加来，请查出发令人是谁。另外，我今早看到的这份电报很丧士气，请查出草拟电报的人。电报上说这“有利于盟军之间的协作”，这种话根本不能鼓舞士气，让他们坚持到底。参谋部中就没有投降主义思想吗？你们能确定吗？

首相致帝国总参谋长　1940年5月25日

请给防守在加来的旅长发出如下内容的命令：现在，不管是对于我们的国家还是我们的陆军来说，尽可能地守卫住加来都是至关重要的。第一，能牵动敌军装甲部队的大部分势力，让他们不来骚扰我们的交通线。第二，留下一处港口，以便解困之用，通过这里，可以让一部分英军回国。支援你方的军队已经由戈特勋爵调遣派出，对于你们的补给，海军将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供应。在加来的进行的防守战争，是受到这个帝国关注的，以英王陛下为首的政府相信你和你的军队，你们一定能取得胜利，不给大英帝国丢脸。

这封电报的收件人是尼科尔森准将，发出的时间是5月25日下午2时左右。

一直到5月26日夜晚，才决定不把驻守在加来的守军撤回。在那之前，驱逐舰都在时刻准备着。我待在海军部中，艾登和埃恩萨伊德和我一起。我们三个人从餐厅走出去，晚上21时，我们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艾登手下的团也算在内，在上一次大战的时候，他在这个团服役，他和这个团共同作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在战斗的时候，人也是要有吃喝的。我们围坐在桌子周围，谁也没说话，我有种生了病的感觉。

以下是给准将发去的电报：

对于英国远征军来说，你们在战争中坚持的每时每刻都是极大的帮助。所以，政府决定让你们保持作战。你们会得到最高的赞颂，因为，你们能够坚强地守卫在阵地上，在光荣地战斗。不会让你们撤退（说了很多遍不会），原本用于撤退的船舰将撤回多佛尔。“真谛”号和“温莎”号在保护司令官扫雷之后，还要保护他们回来。

是胜利还是失败，就看加来的了。从敦刻尔克突围的行动也许会遭遇来自其他因素的阻碍。但是，防守加来的战争已经为我们争取了三天的时间，我敢保证，我们能够守住格拉夫林洪水防线。如果不行，那么就算希特勒的行动有迟疑，就算龙德施泰特下达了命令^[1]，我们的交通线也会被切断，我们的军队也会尽数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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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情况很复杂，除此之外，一个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它让事态的发展更加恶化。到现在为止，德军始终没有大规模进攻比利时。5月24日，比军库尔特累防线的两翼被德军冲破，这里离奥斯坦德和敦刻尔克还不到30英里。没过多久，比利时国王认定战争没有任何希望，想要投降。英国远征军第一军和第二军于5月23日陆续撤离比利时，退至里尔以北和以东国界线一带的防守线处，那里是他们去年冬天的时候修建的；在我军队南侧实行包围战术的德军已经到达了海岸，所以在这方面，我们必须要提前防备。在事态的威胁下，戈特和他的司令部已经把军队调遣到运河沿岸的拉巴塞—贝顿—埃尔—圣梅尔—瓦当一带的战线当中。在格拉夫林洪水防线一带，这股部队和法国第十六军兵力都离海岸很近。这个侧翼力量向南侧并向内弯曲，针对它的防守任务由英国第三集团军队负责。这里的防线都不相连，全部是防御“点”，散落在重要的路口上。圣奥梅尔和瓦当的防御“点”已经落入敌军之手。卡塞尔向北还有一些重要的通道，它们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戈特的后备部队只有第五师和第五十师两个英国师。前面已经说了，为了实施魏刚的计划，这两个师冒着巨大的风险，几乎在阿拉斯向南挺进的战争中被重重围困。当天，英国远征军扎下的阵地有90英里长，其中的每一处都离敌军很近。

法国第一集团军在英国远征军的南边，除了在国界线上的防守部队之外，剩下的11个师的兵力都已经缩在了杜埃的东北两方，溃不成军了。德国军队包围圈东南的一股军队向这支军队发起了进攻。在我们左侧的利斯运河战区，比军已经从很多战点被攻击退回。他们向北撤退，导致梅嫩北面出现了缺口。

戈特勋爵于25日夜间做出决策，他命令向南进攻康布雷，这实际上是在执行魏刚的计划。第五师和第五十师在此次的进攻中，奉命协助法军作战。按照约定，法军要从松姆河向北挺进，可至今未见法国有任何动向。守卫在布洛涅的最后一批军队已经完成了撤离。守卫加来的军队仍在坚持中。戈特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魏刚的计划。他觉得，向南挺进或向松姆河挺进都是不可能的了。比利时防线已经败退，通向北方的缺口又被冲破，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能改变整个战争形势的新的压力。我们拦截了一道德军第六集团军的命令，并从中得知，一路军队会向西北进发，攻打伊普尔；同时还有一路军队会向西进发，直捣阿兹布鲁克。两路军队齐发，比利时军要怎么才能抵御呢？

5月25日入夜时的形势　（照原图译制）

一方面，戈特对自己的军事才能很有信心；另一方面，来自英国政府、法国政府和法国军队最高统帅部三方的指挥信息都被切断了。所以他决定，停止向南前进。比军投降以后，北面被冲开了一个缺口，他准备在堵塞这个缺口的同时，令军队转移到海岸。在当时的形势下，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避免全军覆没或全军投降。下午18时，第五师、第五十师、英国第二军接到命令，一齐向比利时即将被冲开的缺口处进发。布朗夏尔将军正代替贝约特出任第一集团军的指挥官，戈特将自己的计划通知了他。这位将军也认为，当前的局势是紧张的。下午11时30分，他发出指示，为了在敦刻尔克附近组建桥头阵地，军队于26日开始撤退，退至里尔西面利斯运河后身的防线区。

5月26日，戈特和布朗夏尔两人一早就拟订了撤退至海岸的计划。英国远征军于5月26日至27日晚间开始行动，当晚的行动只是为撤退做准备，因为法国第一集团军离得太远了。英国第一军和第二军的后备部队在国界线上继续留守，一直到5月27日至28日的晚上。所有的作战行动，都是戈特勋爵一个人部署的。但是，远在国内的我们根据已经得知的战况，并综合考虑过各个方面之后，也作出了相同的部署。陆军部于26日发出电报对他的部署表示赞同，允许他“连同法军、比军共同向海岸转移”。大量规模各异的海军船，正在紧急集结中。

读者们，你们有必要研究一下附图，图上是5月25日到26日晚上，英军各师在各阵地上的地势和基本情况。

在26日那天，通向海岸走廊地带的西边营地基本没有变化。四十八师和四十四师所在阵地面临的威胁不大。不过，在埃尔和拉巴塞运河地区的第二师陷入了混战中，他们坚强地守卫在那里。再向东的卡尔文——英法联军的守卫区，正在遭受德军疯狂的袭击。幸好第五十师有两个营在那一带扎营，在他们的反击下，战况才得以从危机之中缓和。第五师和其负责指挥的第四十八师的一四三旅，在英军防守线的左翼日夜兼程，为了将英军和比军之间的缺口封死，他们要在黎明到来之前，接任伊普尔—科明运河的防守任务。他们来得正好，就在他们来到之后不长时间，敌军就开始发动进攻了，激烈的战争一直持续到战事完结。第一师的三个营本来是后备部队，现也参加到战争中来。在里尔南边扎下营地之后，第五十师开始向北挺进，帮助第五师在伊普尔周围拓展侧翼的力量。比军遭受的袭击越发凶猛，他们的右翼已经被冲破。所以，他们在报告中说，自己已经没有剩余的兵力用来跟英军的防线取得联系了，并且也没有多余兵力向伊士尔运河撤退以协助英军的行动。

当时，敦刻尔克附近的桥头阵地工事正在组建中。格拉夫林至伯格的战线要由法国军队坚守，而英国军队负责坚守伯格沿运河至弗勒斯、尼乌波特直至海岸一带的战线。在这条防线中，汇集着从两个方向而来的各种不同的部队。27日下午13时，陆军部为了证明26日的指令，给戈特勋爵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上说，他以后的工作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最多的军队撤出来”。前天我和雷诺先生说过，我们计划把英国远征军撤回来，并请他下达这一指示。法国第一集团军司令于27日下午14时对其管辖的各军队下达指示：“要在利斯河战场上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撤退。”命令下达以后，电讯就断了。

四个英国师和法国第一集团军的情况都不容乐观，他们有在里尔一带被切断的危险。德军围困战术的两翼想将他们包围。当时，我们没有连接各个阶段的比较完善的地图室，而且，远在伦敦的我没有办法操控战事。但是，因为里尔附近的大量盟军陷入困境一事，我担忧了整整三天，因为我们自己的四个优良师也在那里。无论如何，机械化运输虽然很少发挥重要作用，但这次是少有的例外情况之一。戈特的指示一经发出，四个师在一夜之内全部撤离，其速度之快让人诧异。同时，为了让通往海岸的道路保持通顺，剩下的英军正在走廊两侧区域激烈地战斗着。在第二师的制约下，敌人的钳形包围圈稍有迟缓，后又因第五师的阻碍延误了三天。直到5月29日晚上，包围圈才形成。当时的情况，跟1942年俄国在斯大林格勒一带进行的战役很相似。花了两天的时间，这个圈套才封上。在这一期间内，法军的运输工具只有马匹，到敦刻尔克的公路交通被截断，大量退败的军队、运输车的队伍和大批难民拥堵在二级公路上。尽管如此，英军的四个师和法国第一集团军除了牺牲的第五军之外的大部分兵力都有条不紊地经过缺口处撤出来了。

十天之前，我曾跟张伯伦先生说过，让他和其他的大臣们一起研究一下我们单独参加战斗的能力。现在，这个问题我已经正式移交给那些军事顾问了。我草拟了一份材料以供参考，材料中虽然有很多暗示成分，但三军参谋长还是能不受限制地发表任何意见。在这之前我就知道，他们很坚定。但是，用书面的方式把这些决定记录下来，是一个有远见的举动。并且我期待着议会能对我完全放心，并且相信，我的决定是采纳了有关人员的意见，并取得了他们支持的。以下是我草拟的材料以及他们的回答：

1.参照首相下发的材料和以下逐项的内容，针对有关“在不幸的情况中，英国的应对策略”的报告，我们再次进行了核查。

“如果法国失去了作战的能力，变成中立国家。德国军队在他们现有的阵地上固守。帮助英国远征军撤退至海岸以后的比军不得不投降。而德国若向英国开出条件，解除武装力量的同时，将奥克尼群岛海军基地割让给德国。那么，种种的条件会让英国完全听名于德国。假如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独自跟德国战斗，或者独自跟意大利战斗。战斗的结果将会是什么？我们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海军和空军的身上，由他们来抵抗敌军凶猛的进攻？同时，如是敌军空军万人以内的部队来袭，在本土上的兵力有没有抵抗的能力？我们能不能这样认为：虽然大半个欧洲都落入了德国的手中，但是英国坚持不懈的抵抗对于德国来说，仍然是一种压力？”

2.下面的段落中，包含了我们的论断。

3.只要我们的空军力量尚存，并跟海军力量相结合。那么，我们应该可以抵御德国军队经由海路对我国本土的侵袭。(www.daowen.com)

4.我们觉得，德军若是掌握了空中的主动权，那么海军对侵袭本土的敌军的抵御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不能保证一直抵御下去。

5.如果我们的海军抵挡不了敌军的侵袭，我们的空军也全军覆灭了。那时，德国一旦发动进攻，我们的海岸和海滩防御部队根本无法抵抗。到时候，德军坦克和步兵就会在我们的海岸上建造工事以立足。如果这样，我们的陆军部队力量是不够的，他们没有能力抵抗凶猛的进攻。

6.空军占不占优势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所在，如果德国占据了空中的主动权，他们想要制服我国，也许单凭空军的力量就够了。

7.德军要想绝对占据空中的主动权，就必须把我们的空军和飞机制造也彻底毁掉，有些主要的部分位于考文垂和伯明翰。

8.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可以从空中袭击飞机制造厂。我们觉得，为了避免惨重的损失，从空中袭击敌军的飞机制造厂应该在白天进行。可是，我们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我们已经抓紧采取了各种措施）来防卫，也无法从根本上保证一点：避免让飞机制造业所依靠的工业中心遭到猛烈的夜袭。敌军要想对其进行破坏，都不用把轰炸位置定得特别精准。

9.轰炸能摧毁的物质的数量，和轰炸对工人的精神造成的影响，以及工人在面对轰炸后的残破场面时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工作，都是空袭能否彻底毁掉飞机工业的主要因素。

10.所以，敌军要是不停地在夜间袭击我国的飞机制造业，在相应的地区就会带来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进而使当地的工作陷入瘫痪。

11.切记，德国和我国飞机数量的比例是四比一，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同时，德国的飞机制造厂比较分散，想要靠近并不容易。

12.还有，我们要是设立一支轰炸机队，专门用于反击，就能用相同的方式进攻德国的工业中心，给他们造成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损失，让他们的部分工业也陷入瘫痪。

1940年5月绘制

战斗地区　（照原图译制）

13.综上所述，我们的论断就是：初步看来，德国人是有必胜的信心的。可是，我方的参战人员和兵力的士气才是对我们的考验，它可以抹杀德国军队在数量和装备上的优势，我们相信它可以。

这份报告上有尼沃尔、庞德和埃恩萨伊德三位参谋长，以及蒂尔、菲利普斯和皮尔斯三位副参谋长的联合签名，它完成于救援敦刻尔克的前夕，那是个最黑暗的时期。我不得不说，数年之后我再次读起这份报告，依然能体会到当时严峻的局势。可是，看过这份报告的战时内阁成员和其他大臣们并没有就其进行讨论，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大家的心是团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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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亲自写了一封电函给戈特勋爵：

1940年5月27日

1.我必须要在这局势危急的时刻祝你成功。以后局势会如何，谁都不敢下定论。但是不管怎样，也比被重重包围，等着被枪毙的好。恕我冒昧，以下是我的几点提议：第一，大炮应该拿来对付坦克，就像在很多种情况下一样，大炮在对付坦克的过程中也有损毁的可能；第二，奥斯坦德在被一个装备着大炮的旅侵占之前，我对那里一直是十分担忧的；第三，袭击加来的坦克部队应该累了，不管怎么说，它们只能顾及到加来一个战场，顾及不到其他的战场了。加来还没丢失，何不趁现在这个大好时机调遣一股部队进驻加来，可能的话，主动向敌军的坦克出击。这样，他们的坦克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2.现在，应该让比利时人知道战争的情况了。我正在给凯斯发电报，内容同下。但是，希望你能亲自跟国王见一面。凯斯会在一边帮助你。他们应该为我们做出一些贡献了，这是我们对他们的要求。

3.我认为，我们的军队正在清扫的道路是通向他们的家乡英国的，这点他们应该很清楚。这是一种激励，能让他们斗志昂扬，这种好事是前所未有的。我们将竭尽海军和空军的所能来帮助你。现在，我正和安东尼·艾登在一起，我们向你致意。

〔附件〕

首相致凯斯海军上将

以下的内容还请你告知你的朋友——比利时的国王。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英军和法军的动向，他们正在向格拉夫林和奥斯坦德，以及两地之间的海岸进发。他也了解我们的提议，就是在上船的紧急关头，借助海军和空军帮助。我们能替他干什么？让我们为了比军去冒险以至于被围困，或者待在原地等待枪毙都是不可能的。取得胜利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从战争中撤出，除非希特勒战败，或者英国已经不再是一个整体。我相信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你肯定会跟他一起坐飞机走的。我方的作战如果能顺利进行，桥头的阵地能组建起来的话，到时候如果你们有要求，我们会试探着从海路将部分比利时师载往法国。不过，比利时军队保持作战才是至关重要的，国王的安全也同样重要。

28日以前，凯斯海军上将没有回英国，他没有看到我的致电。所以，国王利昂伯德没有看到这封重要的电文。但是，这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凯斯海军上将于27日下午17时、18时左右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以下内容是他报告中的一部分。

国王于27日下午大概17时的时候对我说，他的军队溃散了，他正在发出请求，以停止敌我战争。所以，我给戈特将军和陆军部发了一封无线电密码电报。下午17时54分，陆军部收到我的电报。我马上坐车前往拉潘尼，还跟首相通了电话。之前，首相接到了很多相关的报告，所以他并不吃惊。他对我说，要尽可能地说服国王和王后（母后），让他们跟我一起来英国。还把我应该在当天下午收到的电报的内容跟我讲述了一遍：

1940年5月27日

“在此期间，比利时大使馆从国王决定留下一事推断，国王肯定认定了战事的失败，准备独自去讲和呢。”

“为了避免受到国王投降主义的干扰，在外国的领土上，比利时立宪政府正在组建中。比利时军队被迫解除武装，即使是这样，也有20万适龄的服役候选人存在于法国的领土上。相对于1914年来说，他们的物资更加充足。所以，想要组织抵抗还是可以的。现在，国王的决策是在分割自己的国家，让希特勒凌驾在自己的国家之上。这些意见请转告给国王，一定要跟他讲清楚，对于盟军和比利时本土来说，他现在的决策将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首相的电报我已经转交给了利昂伯德国王，但是他决心已定，他说要跟他的军队和人民一起留下来……

以下的密令是我在国内的时候发出的：

（绝密）　1940年5月28日

政府中的同僚和身居要位的官员们，如果能在这阴暗的时段内在他们身边保持斗志和士气，首相将感激不尽。在严峻的局势面前，这种做法并不是要降低人们的危险意识，而是要鼓励他们相信自己，要坚持作战，有足够的决心，跟欲图统治整个欧洲大陆的敌军对抗到底，直到把他们的野心消灭为止。

法国不能有擅自议和的想法，但是，大陆上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该质疑我们应尽的责任。为了我们的岛屿，为了我们的帝国，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们一定要贡献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戈特勋爵于28日早上又一次接见了布朗夏尔将军。博纳尔是戈特勋爵的参谋长，以下是他对本次会见所做的记录，对于他的举动，我感激不尽：

今天，我们看见了布朗夏尔将军，在卡塞尔会谈的时候，他还热情满满的，但今天的他却没有了往日的精神。他没提出什么对我们有帮助的建议和计划。我们给他念了一封电报，电报要求我们靠近海岸，然后上船。他很吃惊。真是怪异，他和戈特构筑桥头阵地都是奉命行事的，此外，他还想到了其他的什么吗？这只是一些行动前的准备而已，能隐含什么其他的动机呢？我们说，不管是我方还是对方，都接到过差不多的命令，就是要构筑桥头阵地。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政府已经给我们下达了命令，一个已经跟法国政府沟通过的、适宜的命令。我们说完以后，他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并不是完全平静。我们继续说，我们跟他一样，都想着英军和法国第一集团军在最后的时刻能在一起。根据这一点推断，法国第一集团军可能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在今晚撤退。这时候，他坚定地说，这是无法办到的。我们说了很久，把左右局势的种种情况尽最大努力都跟他阐述出来。在东北方向，德军在之后的24小时以内对我们的压力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动。但是，他们万一施压，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到现在为止，我们西南边那条比较长的战线面临的压力是最大的。就像他所了解的那样，那个区域的好几个地点昨天都受到了德国步兵师的骚扰，他们的进攻都有炮兵的配合。沃木、卡塞尔、阿兹布鲁克等几个要点虽然没有丢失，不过有的地区并没有保住。很明显，对于德军取得的胜利成果，他们肯定会加以利用的。而且我敢肯定，用不了多久，各师的主力就会为了切断我们撤向海岸的道路而分散开（我们的撤退命令已经下达，但是他们的还没有下达）。所以，要尽快从利斯河撤出来。今夜之前，我们就算撤不到海岸，也最少要撤到达伊普尔—波珀临格—卡塞尔战线一带。撤退如果拖延到明天晚上，那么德国向我们后路包抄的行动就相当于有了两整天的时间来执行。这种做法太迷糊了。我们觉得，就算撤到了海岸，也只有不到三成的部队有突围的希望。在前方战线上的大批部队，确实都无法到达海岸了。但是，这些军官和部队都是接受过优良训练的，就算我们只能拯救其中的一少部分人，对以后的战争来说，也是有益的。所以，只要能做的事情，我们都会尽力去做。其中就包括今晚的撤退计划，就算只有少量兵力突围，也是可以的……

之后，第一集团军现任司令普利欧将军派来的一名联络官跟布朗夏尔说，普里奥已经下定决心，今晚绝不会后退一点。运河方形区域的东北角位于阿尔芒蒂埃尔，西南角位于贝顿，普里奥将军准备留在这一区域。这样的部署，更加坚定了布朗夏尔反对撤退的决心。我们请他下令，让普里奥尽可能地调遣一部分军队同我们一起撤退，就当是为了第一集团军和盟国的共同事业考虑。之所以不能完成撤退，不是因为他所率领的部队过于劳累，就是因为路程太远。只要能成功到达海岸的人，就有登船的可能，但那些被落在后面的，肯定无法幸存。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不去尝试，就尝不到甜头。尝试一下，起码还能看到一丝希望。可是，我们的话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说，从海岸撤退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英国可以为英国远征军的撤退打点好一切，但是，法国海军部肯定不会为法国士兵的撤退做任何准备。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尝试都是毫无意义的，收益肯定抵不过损失。他赞成普里奥的建议。

5月28日形势图　（照原图译制）

之后，他很直接地问，这样看来，既然戈特明知道法军不会一起撤退，那么今天晚上他还打算向伊普尔—波珀临格—卡塞尔一带撤退吗？戈特回答说是的。第一，他既然收到了登船的命令，就必须马上撤退。等到24小时以后，他的军队会被截断，到时候他就没有执行命令的必要了。第二，表面上看，他是在执行命令。可是，他的部队所在的阵地已经被包围了，他如果继续待在那里，简直愚蠢之极。在那个地方，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被打败的。所以，以这些为根据来看的话，就算法国第一集团军不撤退，英国远征军也必须要撤退，抱歉。……

*　*　*

比利时军队于28日凌晨之前宣布投降。直到投降之前的一个小时，戈特勋爵才接到通知。但是早在三天之前，比利时军队的溃败就在预料之中了。而且，为了应对这一缺口的各种措施已经做好了。我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议会，报告中并没有使用雷诺先生认为应该使用的词句，我用的词句要温和得多。

议会将会了解到，昨天，比利时国王钦点了一名代表来到德军司令部，他向德军提出，要他们停止在比军战线上的攻势。英国和法国政府已经发出命令，所有的军官和将士，马上与比军断绝往来，同时，要坚守在他们现有的阵地上继续战斗。德军司令部同意了比军的请求，今天凌晨4时，比军已经放弃抵御。

我不准备跟议会提出“对这一刻出任比军总司令的比利时国王的做法下一个论断”的意见。比军也曾勇敢地战斗过，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给敌军留下过严重的创伤。比利时政府声称，他们已经跟国王断绝一切关系，只有他们才是比利时合法的政府，他们会继续站在盟国队伍一边，继续参战。

我和雷诺在谈论起利昂伯德国王的行为的时候，说法完全不一致，法国政府对此表示关注。我仔细查阅了得到的消息——我查的都是比较可靠的消息，并于6月4日在议会上说，在平等地对待法国盟友的同时，对驻英国的比利时政府也要平等。我觉得，我应该把事实的真相坦诚以告。

在比利时已经被攻占的最后一刻，利昂伯德国王向我们发出请求，希望提供救援。尽管在最后的一刻，我们的援兵还是赶去了。他带领着50万陆军，英勇作战保护着我们的左翼，在他的协助下，我们向海岸撤退的唯一一条通道被打开了。可是突然间，他擅自做主，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跟我们或者他手下的大臣们商量，就钦点了一名代表到德军司令部投降。我军队侧翼的所有兵力和后路都因此暴露于敌军阵前。

我提到的这支军队，作战勇敢，丝毫没有抹杀它的优良传统。他们没有能力跟敌军打持久战，所以失败了。但是，他们的投降对军队的名誉和声望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28日，我们一天都不知道英军的突围有没有成功。布鲁克和他所率领的第二军打了一场漂亮仗，从科明至伊普尔一直到海岸的战线上，他们始终在东侧进行着抵抗，尽最大努力堵住比利时军队的缺口。第五师在过去的这两天中一直驻守在科明，粉碎了敌军的多次袭击。可是，比军的缺口已经没办法堵住了，因为他们向北撤离之后马上就投降，缺口已经过宽。保护英国远征军侧翼的担子，还要由他们自己来扛。第五十师先要加长防守线，第三师和第四师从新从里尔东侧撤回之后，乘坐摩托车继续扩展这一走廊地带，它是通向敦刻尔克的通道，扩展速度必须要快。在英军和比利时军队之中，德军展开了无法阻挡的突击，这一后果十分严重。其实，我们早就料到了德军的行动：向内迂回经伊士尔河到海岸，以便绕到我正在参与激战的军队的后路。针对德军的行动，我们做了很多准备。

德军被打退了，损失巨大。英军的野战炮队和中型炮队接到命令，向敌人放尽所有的弹药。在反击德军的过程中，凶猛的炮火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大批的车辆和部队陆续到达距离布鲁克战场后面大约4英里的地区，它们有条不紊地进入防线区，敦刻尔克桥头阵地不断扩大。另外，在桥头阵地一带，东西两侧的主要干道在一段时间内被车辆拥堵得水泄不通，后来，拥堵的车辆被压路机清理到两边的水沟中，才勉强扫除了一条交通线——只能单向行驶。

戈特于28日下午发出指示，军队全部向桥头阵地集结。那时候，桥头阵地的范围已经延伸至格拉夫林—伯格—弗内斯—尼乌波特一带。英军各师在这条战线上从右边至左边（从伯格到尼乌波特）的顺序是：四十六师、四十二师、第一师、第五十师、第三师、第四师。多数英国远征军都在29日之前到达了桥头阵地区域之内。当时，海军撤退计划开始略见成效了。总司令部在5月30日的报告中说，英国各师的所有兵力和残余部队都在桥头阵地集结完毕。

大部分的法军第一集团军都进入了敦刻尔克，这些军队基本上都已登船。但是，在撤退的过程中，起码有5个师的兵力在里尔西侧被德军的钳形作战所拦截。他们准备在28日那天向西打破包围圈，可是失败了。敌军从四周向他们施压。之后的三天，里尔的法军的阵地范围越来越小，他们所抵御的德军越来越多。31日夜，他们在弹药和粮草都用尽了之后，不得不投降。所以，大概有5万的法国人被德军俘虏。在那至关重要的四天时间中，勇敢的摩里尼埃将军带领的法军牢牢拴住了德军7个师的兵力。要不是这样，那些德国师肯定会加入包围敦刻尔克的战斗中来。英国远征军以及相对于他们来说，比较幸运的法军们之所以能够冲破包围，跟他们所做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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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经历跟往常都不一样，对于肩负重担的我来说，在这些天多变的情况中，无能为力地看着局势的发展，想参与进战争之中，又怕帮了倒忙。我们要是忠诚地实行魏刚的计划，向松姆河撤退的话，那无疑会让我们目前的处境更加危险。不过，对于戈特决定向海岸转移，以及他要放弃魏刚计划的想法，我们很快就批准了。他跟手下的参谋人员有着非凡的能力，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在英国的军事历史中，这将是极富荣耀的一笔。

【注释】

[1]龙德施泰特曾经下令让德军的装甲部队停止继续前进。——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