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山境内的水源主要有孝妇河、淄河、青阳河、牛角河等河流,分属小清河水系与黄河水系。孝妇河古时曾有袁水、拢水、笼水、陇水各名[10],宋代以前因孝妇颜文姜传说和信仰的影响改称“孝水”[11],明清时期改称“孝妇河”[12]。孝妇河发源于博山区南部的低山丘陵泉群,经博山、淄川、张店、周村、桓台、广饶等区县,在邹平分为两股,一股为胜利河,是1950年当地政府新挖的分洪河道,经清沙湖入小清河;一股为老河道,经桓台县马踏湖入小清河,随小清河注入渤海,河流主干道总长近136公里,其中在淄博境内长77公里。孝妇河过去受神头、秋谷、龙泉、岳庄、八陡一带的泉群补给,常年水流不断,水质清澈良好,再加上支流众多,是当地民众日常生活、农业灌溉及工业用水最主要的水源地。淄博各区县的核心地段基本都围绕在孝妇河两岸,因此淄博当地的民众都尊称孝妇河为母亲河。
除了孝妇河之外,小清河第一大支流——淄河也流经此地,乾隆《博山县志》云:“(博山)淄水东环而为带,陇水北折而为襟。”[13]虽然淄河为淄博境内最大的河流,但单从博山的区位发展的历史来看,孝妇河对当地更具影响力。这与两条河流所流经地域的地理环境有着很大关联,淄河以东为中低山区,区内黑石寨、黑虎寨、雁门寨、黄崖顶等山峰,海拔都在850米以上;淄河以西则为低山丘陵区,平均海拔也接近500米;更重要的是淄河流域受地壳运动的影响,山势险峻,切割显著,相对落差较大,因此淄河流域并不适宜发展为较大规模的聚居区。而孝妇河流域则大为不同,孝妇河两岸多为低缓丘陵,地形相对平缓,越靠近河流两岸地势越低平,因此相较之下更加适合聚落的发展与城镇的出现。更重要的是,孝妇河流域不仅是城区的繁衍地,还是以孝为核心的博山主流文化的发生地,博山城的文化传统与颜文姜传说和信仰的落地紧密相关,而孝妇河则在传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对于孝妇河,当地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此很多人都习惯以“孝妇河”冠名的词汇来指称其所生活的地方,如在当地流传的“孝妇河两岸,门前盅不算”[14]这句与喝酒的规矩有关的俗语中,博山就被“孝妇河两岸”这个特定称谓所代替。
孝妇河上源分为两条河流:一为白洋河(新中国成立后更名为白杨河),发源于博山城西与莱芜交界处的青石关口、禹王山一带;一为岳阳河(新中国成立前名为月牙河,当地老一辈民众仍习惯沿用月牙河的称呼),发源于城东南石灰岩低山丘陵区,水势曲折,形同新月,因此被称为月牙河,河流经八陡镇、山头镇,与白洋河在颜文姜祠所在的凤凰山下汇合流入孝妇河,八陡庄即处在岳阳河上源地段。
历史上的孝妇河尽管为当地的母亲河,但经常泛滥成灾,贻害四方。孝妇河处在群山夹谷之中、地势骤降之处,河道非常狭窄,再加上此处的山体多为沉积岩,蓄水能力有限,每逢降水集中之时,山洪往往倾泻而下灌入孝妇河,致使孝妇河水位猛涨,河道两岸顿成一片汪洋。民国《续修博山县志》所记载的孝妇河水患自清咸丰元年(1851)至民国二十四年(1935)85年间有19次之多,严重的时候还经常伴有“山崩”。史料记载孝妇河最严重的一次水灾发生在1945年,《博山区志》记载:1945年7月26日,凌晨暴雨,1个多小时降雨200毫米,山头、八陡、石炭坞等地冲毁房屋4250间,死者上千人。对于这段历史,八陡庄的魏青祥仍然还有些许残存的记忆:(www.daowen.com)
俺家地势高,离得远,没觉得啥,就听说是下边淹了,大人们也不叫我们出去。后来听他们说咱们八陡庄受灾情况还好点,咱们这边地势高,越往西北走越惨。那时候老一辈人都在传啊,说山头完了,整个村都没了。咱那时候小,他们说没了,咱就信实,就觉得山头那片地就像收了庄稼的地一样光秃秃的呢,实际上也不是,虽说不是,那边受灾也挺严重,说是死了好几百人。这场大水(之后)正好一个月,日本鬼子就跑了(注: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8月23日,博山城解放)。[15]
在民间,除了像魏青祥这样的亲历者所保留的最直接的真实记忆之外,博山还存在着许多以“孝妇河泛滥成灾”为主题的民间传说故事,尤其是孝妇河附近几个村庄流传的传说几乎都与此相关。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地下水的大量开采,作为孝妇河补给水源的泉群都已经干涸,再加上降雨量偏少,孝妇河水量大减,偶尔还会出现干涸的现象,甚至成为博山、淄川、周村三城区的排污主干道,曾让当地民众痛心不已。最近几年包括博山区政府在内的各地政府对孝妇河展开了集中整治,其中博山区政府尤其注重孝妇河整治工程中的文化建设。在全面实现孝妇河主干道河道硬化的同时,还在两侧的水泥河壁贴上了陶瓷壁画,壁画全长5公里,主要展现了博山创城历史、博山著名人物、博山地方传说以及“二十四孝”等慈孝文化,一时间成为淄博市河流综合治理的标杆。不过在民间,部分老人在支持政府整治河道的同时,也因换了“新颜”的孝妇河失去了“旧貌”而有些许黯然,可见孝妇河在他们心目中已经不仅仅是一条作过巨大贡献的河流,更是一种承载了群体历史记忆的文化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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