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场号:3集10场
2018年7月14日,秦王府碧印阁,夜
秦王妃这个人含而不露,表面温柔,内心其实比秦王还要有决断。
秦王妃是内心非常孤独的一个人,宝儿的遭遇给她带来很大的痛苦。有一场戏是秦王妃坐在亭子里,亭子空荡荡的像个笼子一样,很适合她的状态,她坐在里面显得特别无助。
我每天爱在景里转来转去,想每场戏是什么样的情境,每一样东西该放在哪儿,人物的行为轨迹是什么样的。这场戏是刘娥端茶给她。刘娥端着茶去她经常见客的地方,结果没见到人,然后一回头,却看到她坐在亭子里,远远地看到她一个人孤独地坐着。我们镜头就跟着刘娥的背影走了过去。
刘娥那时候是一个侍女,上完茶就要走,秦王妃把她留下,拉她陪自己坐一会儿。秦王妃就这么跟一个外来的女孩讲了一番内心话,因为刘娥看到了宝儿的境遇。这番话之后,观众就理解了她那些行为的出发点。她也是一个母亲,她不希望权力斗争带来的灾难殃及宝儿,想要保护她的孩子。她看到了自己和秦王处境的危险性,任其发展下去,不谋反也是死路一条,而要是谋反成了,有可能赢得这个皇位。这几乎就是保护自己家人唯一的机会。
所以这场戏我没有按照常规家庭戏的设想去处理,而是考虑这场戏里面角色的状态,利用了这个亭子。一个场景还是要按照戏和人物来设计,情境和气氛要跟人物的状态吻合,所以可能会打破一些传统的场景设想。一般来说,美术也不会这么去想问题,通常只考虑物理空间的合理性,但对导演来说,所有的场景设计一定是为戏服务的。
我经常不按照常规出牌,会按照一场戏的具体要求重新做陈设。宋军和老刀(道具组长)也都习惯了。他们会给我看一些东西,让我选,我选的时候就在想场景和戏里应该怎么用,比如帘子、珠子还有空间的隔断都是什么样的,然后再跟他们讲我的想法。选的过程中也一边想着人物的戏,怎么跟场景结合,然后在他们布置的标准场景里去改。基本上每一场戏都会做一些调整。
导演要创造空间和戏剧的关系,如果不怕麻烦,效果可能会更好。我们拍《红粉》的时候就有一些这样的调整,最后其实不符合生活的常规,但它符合场景的需要。(www.daowen.com)
小萼和老浦住在天井的阁楼上。天井是南方建筑的一大特点,各家各户围着一个天井。二楼住人,外连走廊,楼下是一家人活动的公共场所,比如厅堂。
我们把吃饭的戏搬到了走廊,为了可以直接看到天井。按习俗吃饭是在自家屋里,但四壁都是板墙,是封闭的空间,反而难拍,也没有机位。美术师跟我说,能不能把饭桌搁在走廊上,那样空间感就有了。他说虽然违反南方人的生活模式,但戏剧空间打开了。
把饭桌搁在走廊,他们跟邻里的关系更直接了。两家有矛盾也有亲情,比如邻居老张老在楼下唱评弹,老浦跟小萼吵架不高兴,听了觉得烦,就朝天井喊能不能不要唱了。美术的林朝翔老师打破生活的常规概念,虽然那样不真实,但生活的规律在戏里面要为戏服务,解决了我们当时对场景局限的困惑。
还有一场戏是刘娥执意要动身去辽国看赵吉,我也是把场景的整个空间格局全给变了。我们从刘娥的卧室门口搭了一条走廊,穿过客厅、书房,拐个弯出去,然后七拐八拐一路通到外面的中庭。我们沿着这个走廊拍了一个长镜头,总之就是找了一个最长的路线,让她的那种心情在这种走走停停里面表现出来。最后也是走了好几次才拍好,两个演员累得够呛。
我们运用了隔扇的结构,空间能够灵活变换,基本上想怎么拍都行。其实观众不会察觉出有什么物理上的改变,镜头里面就是两个人在走,观众只会觉得屋子很大,出去的路径很曲折,不会去关注格局有什么不对,关键在于这个角色的心情和状态是准确的。
像清漪生孩子那场戏,我有意加了一束光从屋顶漏进来。孩子生下来之后地震也停止了,一束光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当时宝锋(灯光组长)就说这束光不真实,光只能从窗户照进来。我就说就当地震房顶漏了,也算说得过去。我就觉得这个时候要有一束阳光照进来,照在清漪脸上打亮,她的心情就像太阳一下子升了起来。所以虽然光的方向不是真的,但感觉是真实的。我觉得只要符合感觉,就没有人会觉得别扭。
后面一场戏也是这样。太宗在太庙带着大家跪拜祖宗,听到有人来报喜说生了皇孙,我也让宝锋在这个时候做了一束亮光进来,“唰”一下。为了这束亮光我前面做了铺垫,不断有扶起和搬开掉落的东西,房顶漏天光也就合理了。
所以拍一场戏,得在画面里去考虑合理性。画面是一个局部的空间,要尽可能创造画面里的真实感和合理性。比如画面里有一扇门,门外到底是客厅还是走廊,其实关系不大,上一场戏你把它当走廊,这次可以改造成房间。这点想通了,置景就可以灵活,能有的放矢,不造成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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