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格局比较特殊。我们没有严格地按照传统的方式划分室内空间,就是没有做那种几室几厅的隔断,而是让它通透,让整个空间是打开的感觉。在整个框结构的基础上,我们把很多隔扇去掉,挂上各种绢布的字画,相当于“软”隔断。很多宋画里面就有这样的布置,包括《韩熙载夜宴图》。
用隔扇和挂帘一起来做整个空间的布局,就能有很多变化。中间还是会有一个相对比较大的空间作为厅堂,两边延伸出去是很多小房间。这样秦王府的气派就出来了,是一个大的通透的娱乐场所,居住感不是很强,同时又给人一种神秘感。
秦王府给人两种感觉:一方面通透,让人觉得特别开放;另一方面又有藏起来的东西,比如秦王和秦王妃的房间,还有宝儿的那个阁楼。这很符合秦王这个人物的调性:百分之九十展示给外人看到,但有百分之十是外人看不到的,那才是真的东西。
秦王是把自己藏起来的一种状态,去找他的话,要拐弯抹角才能找到。有一场戏是刘娥去给秦王点醒酒茶,我们就让刘娥七拐八拐地找过去,特意拍了一个长镜头。这场戏是刘娥第一次跟秦王正式见面,秦王之前对她有印象,特意要点她来。剧本里面原来讲秦王是在一个偏殿歇息。我想刘娥去见他这一面是非常不容易的,是去见一位神秘大人物的感觉。所以我就让她穿过迷宫一样的王府,才终于见到秦王。然后秦王半眯着眼睛看她,也不说话,刘娥就自己在旁边点茶。这样两个人见面就比较有意思。刘娥一个下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这会儿也在揣摩秦王:“这个秦王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进来半天他也不理我。”然后秦王也看着她,有种相互观察的感觉。
刘娥这一路是一个镜头下来的,摄影师就跟在刘涛后面一路跟着绕,设计了几个变化,从身后到正面、侧面跟着穿过幔帐等等,拍了好几条。后面剪辑的时候整个镜头太长了,只好挖掉了不少。还有一场戏,是秦王妃跟秦王商量要不要谋反。镜头是从外面开始,穿过通道一路跟进去,一直跟到一个小房间里面,看到两个人在那里悄悄说话。后期剪的时候还是因为偏长的原因,把中间给挖掉了,只能看到一点趋势。
这样的长镜头很能表现这个景的空间感,但在现场拍的时候为了保留一个长镜头,就会想特别多。既想要把这个过程表现出来,又得短,所以后期要压缩的话一般得把这个过程剪掉,镜头的完整性就保留不了。
秦王府是用襄王府改的,不会让人感觉是同一个地方。具体来说在布置上会有不同,比如有的长有的方,有的地方敞开有的地方封上,或者有的有二楼,有的没有,但基本建筑结构是类似的,多数是三开间或者五开间。
一个柱距就是一开间,柱距多大都有规制。最标准的就是两个柱子之间两扇对开,或者四扇。也有三扇的,就是两边是窄的隔扇,固定不动,中间是一扇,相当于一扇分作两小扇固定在两边,柱距跟两扇对开的一样。这样就很灵活,在我们剧里,各种情况都能看到。(www.daowen.com)
襄王府改秦王府就是要改这些东西。首先改的是隔扇花纹。这就存在工艺上的问题,如果是全木头的一个个雕出来,不仅成本高,时间也来不及。后来我们就找了一个办法。有一种压模工艺,可以把木头碎屑压成板,各种花纹都可以压出来。这个工艺又便宜又快,把花纹的样式给到制作方,几百扇的量,基本上三四天就能全部做出来。
真隔扇肯定不是这样的工艺,但对拍摄来说够了,因为隔扇表面都会上漆,画面里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只遇到了一个小问题,浙江的湿度比较大,碎屑的木板受潮之后,时间长了容易变形。但因为变形的是里面的芯,外面的框没有问题,遇到有变形的隔扇,我们把芯换掉,就可以继续用。
秦王府和襄王府都有一个阁楼,我们在这里安排了不一样的戏。襄王府的阁楼上,刘娥跟婉儿绣花、看风筝,元侃跟德昭喝酒;秦王府的阁楼关着秦王的傻儿子宝儿,女红坊的一场戏也是在这里。
这里是适合女孩子讲私话的地方。李婉儿带刚来襄王府的刘娥去看夜景,登上了阁楼。婉儿跟刘娥介绍王府是什么样的,讲皇宫和王府的位置。后来她们俩聊身世的戏也故意安排在这里,让她们俩绣绣花,互讲身世,刘娥是一个普通民女的身份。把她们拉出来在阁楼上眺望着讲,小风徐徐的,要是让她们在卧室的床上聊天就没什么意思,没有空间感。
郭皇后类似的戏也是放在这里。有一场是郭清漪站在这儿,看到府里来了新的刘娥,跟襄王在一起。奶妈在旁边很体贴地给她披上衣服,劝她不要太往心里去,说在王府里生活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还说她是大太太,这是别人没有办法取代的。这样的空间关系也有意思,是一个女人在观察自己的生活。而且这样空间可以延伸开来,画面也好看。
阁楼这边还多了一个拍京城的角度,能拍出皇宫和襄王府的关系来,有环境感。画面的背景在后期也折腾了很久,贴了好几次才贴对,因为王府周围的环境总是不对。比如王府一定是在城里,不在郊区;不在皇宫里面,在皇宫的附近。在皇宫旁边有一些包括王府在内的贵族圈。这些皇子们一开始都不是住在皇宫里,当了太子才能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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