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公的时候,晋国进攻齐国的阿城和甄城,同时燕国又侵略齐国的黄河南岸一带。齐国军队大败,为此,齐景公十分忧虑,寝食难安。心想,齐国这么大的国家,竟然没有一个文韬武略的大将,真是悲哀啊!
一天,大夫晏婴悄悄来到齐景公跟前,对他说:“我向您推荐一个人,田穰苴,这个人虽然是田氏门中偏室所生,但是他这个人,既有文韬,又有武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大王试试他的才干。”于是,齐景公就召见了田穰苴,同他谈论军事。田穰苴娓娓道来,谈得头头是道,齐景公很是欣赏,于是,就想拜他为大将,领兵抗击晋国和燕国的军队。
可是田穰苴却说:“为臣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大王从平民中把我提拔出来,放在士大夫之上,士兵们肯定不会信服我,那样我就无法控制他们,当然就打不了胜仗。不如派一个您宠信的、为国家臣民所尊崇的人物,担任监军的职务,这样才好。”齐景公答应了田穰苴的要求,决定派宠臣庄贾担任监军的职务。
田穰苴从齐景公处告辞出来,就到庄贾的住宅去拜见他,并和庄贾约定,第二天正午在营门集合出发。第二天,田穰苴提前来到军营,布置好一切,等待庄贾的到来。与此同时,庄府里却非常热闹。庄贾的朋友们听说庄贾马上要出征了,纷纷上门为他辞行。这个人祝福庄贾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那个人说您是大王和臣子们信服的人,有您带领齐军,那么齐军一定能够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他们的话使庄贾飘飘然,很是得意。
庄贾向来骄横,这次,他认为统领全军的是自己,根本没有把田穰苴放在眼里,至于田穰苴和他约定好的出发时间,他更是不理,竟然高兴地和朋友们喝起酒来,手下人提醒他该出发了,他仍旧不以为然。
到了正午时分,太阳格外刺眼。军营的广场上军旗飘扬,几个方阵的士兵排列整齐,整装待发。田穰苴几次到高台上眺望,仍不见庄贾的踪影,他有些着急,就派人到庄府去请庄贾,自己独自到军营内指挥操练,检阅军队,宣布纪律。
此时,庄府里,众人正喝得起劲,庄贾满面通红,走路有些打晃,不住地招呼他的朋友们喝酒;那些朋友们则胡言乱语笑得庄贾前仰后合。正在兴头上,门丁来报,说已过正午,门口有个兵士来请大人去军营监军。庄贾听了,不屑一顾,并讽刺说:“小平头当将军,总把鸡毛当令箭,时间很重要吗?时间到了又怎么样?没看我正忙着吗?”
到了下午,齐军大营的广场上,操练完毕的将士们,依然排列整齐地等候出发的命令。田穰苴看着将要落下去的太阳说:“两个时辰过去了,有劳副将再去庄府走一趟,务必当面告诉监军大人,出征的士兵已经恭候他多时了。”副将来到庄府时,只见庄府里的人一个个喝得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庄贾见副将进来,摇晃着身子,口齿极不清楚地指责说:“大胆,你竟敢擅自闯进庄府?”副将禀报庄贾,说是奉田穰苴的命令前来请大人去军营监军。庄贾不耐烦地说:“你回去告诉他,我一会就到。”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去换衣服。
这当儿,忽有快马来报,说又有一城失守。田穰苴听后,眉头紧锁,准备亲自去庄府请庄贾。正在这时,庄贾从马车上下来,晃晃悠悠地进了军营大门。田穰苴快步上前,指责庄贾为何不按约定时间来军营。庄贾像没听见似的,笑嘻嘻地说:“几个朋友来送行,喝了些酒,耽误了。”(www.daowen.com)
田穰苴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严肃地说:“监军大人,您可知道,将领在接受命令的那一刻,就应该忘掉自己的家,到了军队宣布纪律的时候,就应该忘记自己的父母,拿起鼓槌击鼓作战的时候,就应该忘记自己的生命。现在敌军已经深入到我齐国境内,国家危在旦夕,百姓生灵涂炭,大王寝食难安,您却还在家里和朋友喝酒。您知不知道,就在刚刚,前方送来情报,说我们又丢了一个城池啊!”
说完,田穰苴叫来军法官问道:“按照军法,将领不按规定时间到军营的,该如何处置?”军法官回答说:“应当斩首。”庄贾听到这句话,才知道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他忙派人去告诉齐景公,向齐景公求助。可是,还没等他派去的人回来,田穰苴已经把庄贾给斩了。并且在三军面前将庄贾斩首,将士们个个吓得发抖。
又过了好一会,齐景公派使者拿着符节来赦免庄贾,使者快马加鞭可还是没能救下庄贾。田穰苴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接着又问军法官:“有人在军营中鞭马疾跑,该如何处置?”军法官回答:“应当斩首!”使者也吓坏了。田穰苴说道:“君王的使者是不可以处死的。”于是就斩了使者的随从,砍断了车厢左边的一根木头,杀了左辕外的那匹马,并告示三军。然后让使者回去禀报齐景公,自己则带着军队出发了。
齐景公听到了这个消息,开始很是生气,为失去庄贾这样的宠臣感到悲痛,但是又想到他已经给田穰苴处置权了,这是属于田穰苴权力范围内的事情,自己就不该再多加限制,于是就不再伤心,反而更加支持田穰且的做法。
将士们看到田穰苴说话算数,治军有方,有法必依,铁面无私,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晋国的军队听到这个消息,不等交战,就吓得仓皇而逃。燕国的军队听到这个消息,连忙从黄河南岸退到黄河北岸。齐军乘胜追击,收复了所有失地。
齐军凯旋的时候,齐景公和文武百官亲自到郊外迎接,还犒赏三军。提升田穰苴为大司马,让他执掌齐国的军政大权。
【悟在当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用贤,要信任和支持贤人施展才干。要给他交权,对他权力范围的事不插手。对他在行使职权中牵涉自己亲朋的事,更不可说情、护短和干扰。齐景公,作为一个君主,其一生是非,这里无须评论,但此篇所反映的支持田穰苴处死自己违纪的宠臣庄贾的事情,就是一面很好的镜子,很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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