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望见几个孩子在争吵。
一个孩子晃动着手里的一张纸:“我叔叔可厉害呢,全国的十大农民诗人,你看看,你写得出来吗?!写得出来吗?!”
“你叔叔是诗人,你是不是哟?”
“我叔叔说了,我的作文比他那时写得好,只要我认真写,也能当作家,当诗人。”
这话传递了正能量,我快步过去结束争论,接过小倪同学手中那张纸:“来,我看看。”是孩子工工整整抄的一首题为《唱》的诗:
他们唱的歌,我也唱
他们在大庭广众下扯开口子
狂野地唱,幽怨地唱,矫情地唱
无拘无束地唱
我在我心底里隐秘地唱
小心地用我渝东北那个小山村的官话
试探着唱,一步为一营地唱
在这个城市掀开月光羞涩的盖头时
我唱,我尽力唱得字正腔圆
在这个城市伸手不见五指时唱(www.daowen.com)
唱成我小山村烟熏火燎的味道
让我心爱的人听出亲切
让狗尾草也会合着它的节拍舞蹈
我不在大庭广众下唱
我怕声音露出泥土的尾巴
我缩成一团唱
我要让它一半是城市
一半是村庄
我熟悉这首诗,作者泥文,中国作协会员,我的小老乡,父亲时时炫耀的学生倪文财。我虽然不相信某些专家“每个孩子都有成为作家的潜质”的论断,但我需要孩子们有写作的热情、理想和自信,所以,我力挺小倪同学:“说得好!只要用心,只要勤奋,你们都能成为作家。”接着,我还补充了一句:“泥文是小倪同学的叔叔,也是我们的老乡,在我们这样偏僻的山区能走出诗人,也是我们家乡人的骄傲。”孩子们的感情是纯净的,听了我的话,个个都微笑点头,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情。
我意识到,孩子们的这份亲近与自豪,为作文教学课程资源开发和有效利用提供了良好契机。这份积极情感,可以助燃作文热情,可以更好地从作家身上和他们的作品中吸取营养。
尤其是来自家乡的作家,一份亲情,一丝共同的乡愁,一片彼此熟悉的山川,带来了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减少了作家的神秘感。而他们笔下的家乡风情,许多都为孩子们所熟知,对他们写什么和怎么写,往往能提供更多的启迪。
游睿也是重庆市开州籍中国作协会员,他的许多小小说,尤其是写孩子们熟悉的生活的作品,编入了校本教材,对学生学习写作的影响甚至超过统编教材中许多课文。比如,《做客》里,留守儿童左青青“爸爸,妈妈!”的声声呼唤,让我们的心随之震颤,而在其他孩子对着摄像头向爸爸妈妈报告成绩之后,“左青青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牙,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轻轻地对着摄像机问了一句话:爸爸妈妈,今年……今年我可以到你们家做客吗?”此时,我们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每当读到这里时,那些留守儿童学生大都眼泪盈眶。这些生活,这些心理感受,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因而为之动情动容,而且,他们在以后的作文中,很自觉地具体记录和描绘他们的经历,他们的感受,再也不是那些空话和套话的陈述。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游睿,在孩子们眼中就是一个大哥哥,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山岭沟壑之间,让他们也少了遥不可及的差距感,以他为榜样,许多孩子便有了当作家的梦想。虽然不见得能成作家,但梦想的引导,有利于提高书面表达能力。
当然,就作家而言,孩子们最大的自豪莫过于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而这一世界大奖的得主是中国人,也足以让孩子们倍感亲切。各种媒体宣传自是热络,很多中国人也都兴奋,土生土长的中国籍作家终于获得了诺奖。在理想和想象中拔节生长的孩子们受了大人的感染、理想的催化,对莫言也充满了崇拜。且不说大大小小城市里的孩子们,哪怕非常偏僻的山野孩子也如此,毕竟进入了信息时代,从电视上、网络上,山旮旯的孩子们也能获得这些信息。而且,获得信息量相对较少的孩子,常常更狂热,在他们心中,获得诺贝尔奖,那是一个崇高的成就,是他们能想象到的写作上的最高境界。那时,我作为城市优质学校领导执行托管农村薄弱学校任务,穿梭在城乡两所学校之间,我深切感受到了城乡学生的这些情绪。
我便抓住这一契机,借孩子们的亲近感、自豪感,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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