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述,我们论述人工智能对工作影响的三大表现,分别是人工智能作为劳动力、人工智能作为劳动力的替代以及人工智能作为劳动力强化的工具。那么,这种影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我们下面逐一从人工智能与失业、就业和创业的关系进行探讨。

(1)人工智能与失业

其一,人工智能或智能机器人能够造成劳动力的大量失业吗?为此,我们首先得弄清楚到底什么是“失业”?失业是指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希望、但找不到劳动或工作岗位,无法实现自己拥有的劳动力的价值。[19]失业有多种类型,包括正常性失业、结构性失业、季节性失业和技术性失业。此处与人工智能最为直接相关的是技术性失业,是指由于引进节省劳动力的技术,代替了人力劳动而导致的失业被称为技术性失业,在AI时代这指的是被智能自动化替代而造成的失业,更多表现为机器对劳动力的替代。比方说,与客户关怀/呼叫中心、文档管理、内容审核相关的任务和活动将越来越依赖技术和智能系统。生产线和工厂运营和支持相关的工作也正在被能够安全在空间内走动、寻找和搬动物体(比如产品、部件或者工具等)并执行复杂装配操作的智能机器人所替代。例如,近三年来,京东对外频繁公布的其无人仓、无人卡车、无人配送站、无人机等研究成果,也向公众展示了非常多的机器人产品。机器人已成为京东物流的核心。[172]

其二,既然人工智能作为劳动力能够取代某些工作从而带来技术性失业现象,那么人工智能或智能机器人能够造成劳动力的大量失业吗?对此,两位经济学者詹姆斯·亨廷顿和卡尔·弗雷则给出了可怕的预言:AI系统将会大大减少工作岗位。浙江大学机器人研究中心副主任朱世强表示,产业转型升级、劳动力成本提高给“机器人劳动力”带来的巨大市场需求。“在衣食住行、文化、教育、娱乐、医疗、保舰旅游等领域都会有越来越多的机器人的身影,‘机器换人’是大势所趋。”[173]机器人和智能设备技术越来越成熟,机器人已走进众多行业,逐渐取代人工劳动,甚至某些领域机器人完成工作的速度和质量已超越真人。

此外,我们之前有关对AI和技术性失业的讨论通常都专注于传统上被认为是低收入的岗位,如制造业、卡车运输、零售或者服务工作,但研究表明,未来各行各业都将受到影响,其中包括需要专业训练或者高学历的专业工作,如放射学或者法律。[174]霍金警告称,“工厂自动化已经让众多传统制造业工人失业,人工智能的兴起很有可能会让失业潮波及中产阶级,最后只给人类留下护理、创造和监督工作……(自动化)加速扩大全球范围内已经日益严重的经济不平等,互联网和各种平台让一小部分人通过雇用很少的人获取巨大的利润。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一种进步,但也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破坏。”[175]在霍金看来,人工智能和日益发展的自动化将会大量取代中产阶级的工作,导致社会更加不平等,甚至还有可能引起严重的政治动荡。

由上述对“失业”概念和失业类型的介绍,我们可以看出,在造成失业的类型中有种类型是“技术性失业”,也就是说由于技术的发展,机器代替人力从而造成某些工作岗位上的劳动力失业。无论是人工智能被动地填补人类劳动力缺失的空白,还是企业主动地用人工智能替代人类劳动力,人工智能作为技术,因其不断发展而带来的对人类劳动力的替换,造成人类劳动力的失业现象是客观存在的。

其三,如何看待人工智能带来的失业现象?

首先,从历史和现实的维度来看,这是一个历史现象,机器代替人已经早已有之,不是从今日始。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随着各种机器的出现,也曾经出现过“机器吃人”的现象,因此,回顾技术和社会发展的历史,能够帮助我们冷静理性地看待人工智能对劳动力的替代现象,否则便会失之于盲目和悲观。正如下面这个故事所设想的充满悲观主义的色彩。

在21世纪30年代的某一天,一群探险者进入一座废弃的城市,这座昔日繁华的工业城市如今变成了一堆废墟。在这些废墟中,他们遇到一位老人——这座城市的唯一的幸存者。老人讲述了城市的故事,原来这里曾经是一个人工智能非常盛行的城市,于是城里唯一的工厂将工人们陆续解雇,换成机器人。结果,城里人都慢慢饿死了,而工厂也因其产品卖不出去,都破产了。于是城里的人都搬的搬,死的死,工厂的老板追悔莫及,最后自杀谢罪。城里只剩下老板的儿子还活着。也就是这一位孤独的老人,让故事中的探险者有机会听到这个故事。[176]

其次,从动态和静态的维度来看,这是一个过程,因为技术的发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并不是一下子就完全替代全部的劳动力。我们曾简单介绍了人工智能发展的历史,从中可以看出,人工智能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不是一蹴而就的,经历了起起落落,即便是在号称人工智能浪潮的当下,人工智能离理想状态还差得很远。这注定了人工智能对人类劳动力的替代只能是动态的过程,在某些人工智能强于人类智能的方面,替代部分工作。例如,我们前面所提及的流水线上的工作、重复性的单一的工作等,这些工作或者职业显然是最先受到影响的,但这只是一小部分人,从人工智能动态发展的过程来看,我们就不再只会夸大这种威胁。有些观察者往往是从静态的观点,用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来看待人工智能的影响,那么便可能会夸大了人工智能的威胁。

例如,据报道,AI的快速进步让许多人担心起自己的工作来,数百位机器学习专家甚至还给出了预测,他们认为45年后AI就能全面胜过人类。不过,苹果联合创始人沃兹尼亚克并不这么看,他认为机器人接管人类工作的过程相当漫长,至少要持续数百年。沃兹称,“那些认为机器人将抢走我们工作的想法我可不买账。怎么说呢,要想让世界上所有的机器人自由交流,必须对现有的基础设施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革,我们生活中的每个环节都需要改变,这个过程恐怕得花数百年。”沃兹坦言,技术的发展正在“消灭”一些工作,他认为汽车工厂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在沃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转换。“从古至今,社会的发展都需要平衡,每个人都会有工作。因此,现有岗位的消失不代表未来不会有新工作诞生。”沃兹表示:“所以,我一直很乐观。机器和技术的进步让我们的生活不断优化,物质水平持续提高。”[177]未雨绸缪总是很好的、有必要的,但也没有必要为此杞人忧天。(www.daowen.com)

再次,从局部与整体的维度来看,这并不会是一个全部替代的过程,有些职业或者说有些工作,人工智能还是无法替代的。人类劳动力仍然需要保留,因为有许多的基本人类特质是很难编程实现的。例如,游戏设计师西莉亚皮尔斯表示:“实话说,计算机并不是很聪明的,它们实际上只是巨型计算器。它们能够做的事情都需要逻辑运算,但是逻辑只是人类思维的一部分。”因为情感、创造力、辨别力和批判性思维等的存在,人类将继续担任有用的工作。[178]因此,就目前的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现状而言,最初所解放的大多是人的体力劳动,思维、想象、情感表达等目前是不会被机器所取代的。当然随着技术发展,未来它可能涉及的工作领域会更抽象、更主观。

此外,从技术与社会的维度来看,在考虑人工智能对工作和经济生活的影响时,要考虑社会及其发展这个变量。有不少人工智能的研发者、观察者往往只是从技术本身的角度来看待,但是却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技术在发展过程中,社会这个变量的作用。技术在塑造影响社会的同时,也在接受着来自不同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

最后,从消失和创造的维度来看,这是一个扬弃的过程,随着技术的发展,某些职业或工作消失了,这是一个正常的历史现象。例如,工业革命前曾经有一份叫“敲窗人”的工作,每天负责用一根长棍子敲打客户的卧室,以准点叫醒订制这个服务的人。1847年法国发明家安东尼·勒迪发明可调节的机械闹钟后,这个职业很快永久消失了。同时,技术的不断发展也会创造出全新的工作或职业,而这为人类提供了新的机会。例如,据报道,伦敦大学学院科学技术系的研究人员Maggie Aderin-Pocock博士预测,房地产中介、汽车销售员、交通管理员甚至老人和儿童看护等工作都将在50年内被人工智能机器人所取代。在这篇报道中,Maggie Aderin-Pocock博士虽然认为人工智能未来将替代某些工作,但是也指出了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它也必将会创造出一些新的工作岗位。例如,她预测未来50年许多人会转而从事旅游业,空间旅行会得到普及和发展。[179]随着一个行业的生产力的提升,新行业也会诞生,因而会产生新的劳工需求。

又如,在人工智能领域,可能依然能够找到工作,而且薪酬不菲。就业网站Glassdoor发布数据显示,AI领域当前的招聘职位,平均年薪约为111 000美元,是美国全职员工基本工资的两倍多,后者每年为51 000美元。Glassdoor的首席经济学家安德鲁·张伯伦说:“AI领域已经开始在销售、营销、项目管理、金融服务以及各种我们没想到的新技术岗位增长。机器肯定不是独立工作的。”由于AI的发展,出现了许多新的工作,而且这些工作并不都严格限制于技术领域。例如,在用户体验方面的工作通常需要有艺术或设计背景。甚至还有“聊天机器人广告文案”这样的工作。张伯伦表示,很容易看到AI正在“摧毁”某些工作岗位,同时这份报告显示,也有些工作正在被创造出来。[180]综上,人工智能技术在发展过程中,会消灭一些工作,打破旧的工作格局,同时也会创造新的工作岗位。

(2)人工智能与就业

我们在分析人工智能与失业现象时,就已经部分谈及了人工智能在“消灭”一些工作岗位时,也在创造着一些新的工作岗位。根据国际机器人联合会的研究,每部署一个机器人,将创造出3.6个岗位。中国电子学会研究发现,每生产一个机器人至少可以带动机器人的研发、生产、配套服务、品质管理、销售等劳动岗位,相关行业的带动都是新就业方向。[181]人工智能作为新一轮产业变革的核心驱动力,将催生新的技术、产品、产业、业态、模式,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在产业形态上,我们可以将其分为核心业态、关联业态、衍生业态。人工智能产业的核心业态主要分为智能基础设施、智能信息及数据、智能技术服务、智能产品等;关联业态主要有软件产品开发、信息技术咨询、电子信息材料、信息系统集成、互联网信息服务、集成电路设计、电子计算机、电子元器件等;衍生业态主要有智能制造、智能家居、智能教育、智能交通、智能医疗、智能物流等细分行业。[182]随着制造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建设进程的加快,在制造、家居、金融、教育、交通、安防、医疗、物流等领域对人工智能技术和产品的需求将进一步释放,对相关人才的需求也会越发强劲,创造出大量新的就业岗位。

总之,我们要看到人工智能创造就业方面:一是通过新的AI产业的发展,创造全新的就业机会和工作岗位;二是通过传统产业和行业的数字化、智能化提升改造给具有相关AI技术的人才提供了广阔的就业机会。

(3)人工智能与创业

Nanalyze结合Crunchbase和CB Insights AI Top 100的数据,列出了世界上十大AI创业公司,其中今日头条(字节跳动)、商汤、优必选、旷视、云从五家公司上榜。例如,成立于2012年的中国初创企业今日头条从红杉资本等公司筹集了31亿美元的资金,成为目前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初创企业,也是估值最高的企业。今日头条是北京公司字节跳动的新闻聚合平台,专注于中国市场,使用人工智能来管理用户的新闻推送和自主撰写新闻报道。虽然在世界其他地区,Facebook似乎是最近人们首选的新闻渠道,但在中国,这家本土公司正在为数亿寻求新闻订阅的人提供服务。总之,AI技术的发展给那些有创业想法的人提供了新的技术和市场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