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功能论者不同,冲突论者关注冲突作为分层基础的作用。社会所有可供分配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因此,一个群体会为争夺资源而与其他群体进行斗争。冲突论者指出,权力群体会尽量从比他们地位更低的群体中攫取资源。基于此视角,值得我们去反思的两个问题是:AI技术被谁控制?AI技术对谁有利?

(1)从冲突论的角度而言,人工智能应该由谁来控制?人工智能应该由大型科技公司控制,还是应该更广泛地在群众生活中传播呢?可以肯定的是,谷歌和其他公司已经向大众开放了一些人工智能技术,但显然他们手中掌握着最好的技术。正如李开复在书中所言:

“向人工智能研究投入大量资源的公司有数百家,七大人工智能巨头——谷歌、Facebook、亚马逊、微软、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实际担当了50年前由国家扮演的角色,即规模巨大的投入与研发、封闭的系统、人才与资源控制、专注于‘不外传’的突破技术。……如果真的有人发明了下一个和深度学习一样伟大的技术,而且是发生在密闭的企业环境中,它有可能让某一个公司突然获得超越其他巨头的力量,引领我们重回发现时代——由少数精英专家来打破均势。”[92]

显然,人工智能技术面临着“开放”和“封闭”两种发展范式的冲突。这种要求技术开放的诉求与人工智能巨头科技公司对技术专利权的诉求相冲突。(www.daowen.com)

(2)从冲突论的角度而言,人工智能技术对谁有利?就公司层面而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是有利于公司进一步强化对普通员工的管理呢,还是对普通员工进行了更多的赋能?对此,我们先来看亚马逊手环的例子。[93]亚马逊已经成为一家庞大的人工智能巨头。据报道,亚马逊在2016年递交了手环专利申请,根据专利内容,这种手环会发射超音波脉冲和无线电传输,系统的感测器会根据手环的信号进行三角测量,以确定员工所处的位置,软件将该位置与应该处理的库存物品相匹配,除拾取信号外,系统还可以发回信号,提供触觉反馈来引导员工走向正确的箱子。亚马逊声称该系统可简化仓储的耗时任务,在手环的指导下,员工能在收到订单时快速完成打包与交付流程。不过,有媒体认为亚马逊开发这样的技术等于职场监视器,把员工当成机器人。前亚马逊仓储员工表示,在亚马逊仓库工作的人一小时要处理几百件货品,每几秒就要处理一件,若没有达到目标就会被解雇,由于工作强度太大,导致人员流动率也非常高。英国亚马逊仓储的一名员工认为,手环可能会为亚马逊节省一些时间和劳动力,但这种死缠烂打的追踪方式会让员工面临不公平的审查,直言亚马逊最终想全面以机器人取代人类,但在这个技术尚未到来之前,只好先把人类变成机器人。

从亚马逊手环的例子中可以发现,AI技术是对管理机构有利,有利于公司利用这项技术挖掘员工的劳动力潜力。亚马逊不会是第一个无所不用极其追求劳动效率的公司,但是我们可以预见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将人工智能引入工作场所,以提高生产力,这些技术常常用于监控员工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