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社会学把人工智能看作是一种特定的社会现象,运用社会学的观点和方法,研究人工智能技术与社会相互作用、协调发展的社会科学,是人工智能科学与社会学的交叉学科。人工智能社会学的主要研究内容如下。

(1)社会对人工智能的影响

社会对人工智能的影响,即影响人工智能发展的社会机制。

社会对人工智能的影响包括两个层面:其一,对人工智能技术研发中的社会因素的考量,尤其是对社会心理的捕捉和参考,应用层面的技术研发尤为需要注重这方面的因素。其二,包括对人工智能在技术落地中的社会影响因素的分析和探讨。例如,人脸识别技术在落地应用中的遭遇等。据报道,瑞典一所高中使用人脸识别系统记录学生的出勤,这被认为对学生个人信息的处理不符合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的规定。瑞典数据监管机构对其开出一张金额为20万瑞典克朗(约合人民币14.7万元)的罚单。在美国纽约州北部的洛克波特市,当地一所学校本预计用140万美元的国家补助金安装数十个监控摄像头开始使用人脸识别系统,对潜在罪犯进行监测。这项计划也被美国教育部叫停。2019年5月,美国旧金山监事会以绝对多数的投票结果,决定禁止旧金山警方使用人脸识别软件来查找罪犯。高新科技公司众多的这座城市,成为美国第一个推出人脸识别禁令的城市。而在中国学校使用人脸识别技术的消息曝出后,教育部科学技术司司长雷朝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人脸识别技术应用)我们要加以限制和管理。现在我们希望学校非常慎重地使用这些技术软件。”[21]由此,我们可以发现,人工智能技术在研发和落地应用中会受到不同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而这些恰恰是人工智能社会学需要思考和研究的对象。

(2)人工智能对社会的影响

人工智能对社会的影响,包括人工智能技术的社会功能及在落地应用后所产生的社会后果。(www.daowen.com)

这也是本书着重探讨的内容,包括前述的人工智能社会影响的三个层面。例如,前述人工智能在人们八大社会生活领域的应用及其表现,应当被人工智能社会学的研究者关注和思考。总体而言,人工智能在社会各个生活领域中的应用,促进了智能社会的建设。对此,《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智能社会的场景。

“建设安全便捷的智能社会。围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质量的目标,加快人工智能深度应用,形成无时不有、无处不在的智能化环境,全社会的智能化水平大幅提升。越来越多的简单性、重复性、危险性任务由人工智能完成,个体创造力得到极大发挥,形成更多高质量和高舒适度的就业岗位;精准化智能服务更加丰富多样,人们能够最大限度享受高质量服务和便捷生活;社会治理智能化水平大幅提升,社会运行更加安全高效。”[22]

再如,人工智能技术在落地应用后所产生的社会问题,后面章节将会涉猎诸多方面,此处以人工智能技术在应用中所出现的社会风险为例。例如,一款AI换脸的应用ZAO几乎在一夜间收割了海量用户,一度跃升至App Store免费排行榜的前三行列。然而,这款一度爆红的AI换脸应用,却很快被网友质疑涉嫌侵犯用户隐私。有细心的网友发现ZAO用户协议暗藏霸王条款,具体内容是:如果您把用户内容中的人脸换成您或其他人的脸,您同意或确保肖像权利人同意授予ZAO及其关联公司全球范围内完全免费、不可撤销、永久、可转授权和可再许可的权利。该条款的意思是,只要用户使用ZAO这款软件,生成的照片或短视频版权归ZAO平台所有。而且,ZAO平台和其关联的公司,可以无偿使用用户的肖像。毫无疑问,ZAO用户协议中的霸王条款已侵犯用户隐私。尤其是在“刷脸”大行其道的当下,AI换脸潜在的隐私泄露风险更是不容忽视。例如,支付宝这类移动支付平台已经开通了刷脸支付功能,一些商业银行也在推广刷脸支付。一旦AI换脸平台的数据泄露,用户的脸部数据被黑客窃取,用户就存在账户资金被盗的风险。虽然生物特征数据具有唯一性,但生物特征一旦被非法窃取利用,基于生物特征的身份认证系统均可被轻易绕过,进而引发一系列安全事件。[23]这种担忧并非多余。例如,据报道,近日在网络商城中有商家公开售卖人脸数据,数量达17万条。在商家发布的商品信息中可以看到,这些人脸数据涵盖2 000人的肖像,每个人有50～100张照片。此外,每张照片搭配有一份数据文件,除人脸位置的信息外,还有人脸的106处关键点,如眼睛、耳朵、鼻子、嘴、眉毛等的轮廓信息。网络商城运营方已认定涉事商家违规,涉事商品已被下架处理。[24]

当然,有关人工智能的社会影响还有很多,我们会在后面的章节中继续探讨。人们需要了解的是,人工智能社会学的研究内容应当包括上述两个方面的内容,应该超越“媒介-社会”的二元论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