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市聿怀初级中学 朱小敏

初读《白杨礼赞》是在初中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讲，我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地记，不外乎托物言志的手法、由表及里的顺序等等。那时感觉《白杨礼赞》完全没有散文的唯美情调，它是激情外露的。

再读这篇文章，是在大学实习期，给学生讲的课文就是《白杨礼赞》。那时，已读过《风景谈》《大地山河》这些茅盾先生的散文作品，了解他身为革命文学家的生平后，深深体会到他对那片黄土地深藏在心里的向往与热恋。“黄与绿主宰着，无边无垠，坦荡如砥。”那份坦荡，更是内心的坦荡，是短短五个月的延安生活让茅盾心生坦荡，那片黄土高原上的所见所感对茅盾的人生历程、文学创作产生了重要的转折作用。1941年，抗日相持阶段，茅盾肩负革命使命，从延安回到重庆，以笔为“投枪匕首”继续战斗。黄土地上朴实无华的风景更衬托出生活在这里的白杨树的勃勃生机，茅盾就是一棵战斗在陪都重庆的白杨树。

后来到西北旅游，第一眼见到白杨树，我也是惊叫了一声，白杨树终于从书本走到现实。白杨树确实绝不旁逸斜出，也确实参天耸立，仰望苍穹下的树翳，半空中枝丫相交，连接成荫。片片叶子正面是绿色，背面长着白色绒毛，在西北强烈的阳光下，风一吹，漫天的银光闪烁，恰似蓝天下见到的繁星点点，虽无婀娜之姿，却显绰约之态。但凡我辈写景写物，不外乎状其貌，画其形，抒我情，叹我生。我想茅盾的《白杨礼赞》怎舍得不提这奇丽之景？(www.daowen.com)

2017年，部编教材中又重新出现了这篇课文。如果说刚上讲台的我对文章的理解是粗糙而浮于字面的，讲解无非是照本宣科，那么在教坛上经历了二十六年的人生洗礼，见证了中国社会急剧变化的我，在三读《白杨礼赞》之际，不禁探求茅盾所赞美的人类的精神，以及他对社会的观照。郁达夫对茅盾的评价：“行文每不忘社会。他的观察周到，分析清楚，是现代散文中最有实用的一种写法……”这评价绝非溢美之词。文中三个独立成段的句子使情感阶梯式递进，读来尤其激情澎湃。“白杨树实在是不平凡的，我赞美白杨树！”“那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实在是不平凡的一种树！”“这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绝不是平凡的树。”由生长的“普通”到精神的“不平凡”，由远指的“那”到近指的“这”，白杨树似乎从外在的物走进我们的心灵，幻化成精神的脊梁，那也是茅盾在延安看到的民族解放的前途与希望，在那片黄土地上深受的精神鼓舞。在写这篇文章时，茅盾先生按照我党的安排，准备离开重庆前往香港，在等待的十天内，白杨树的精神，“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从他的心里流向笔尖，茅盾就是守卫国土的哨兵中的一员。如今想来，茅盾记住的不是白杨树奇丽绰约的形，而是它坚强不屈，质朴、坚强、力求上进的神。“自然是伟大的，人类是伟大的，然而充满了崇高精神的人类的活动，乃是伟大中之尤其伟大者！”《风景谈》里的这一句不正是对这种“神”的高度概括吗？这样的赞歌使这篇散文有了一种独特的粗犷豪放之感。

假如说散文是一曲江南小调，悠扬婉转，那《白杨礼赞》就是西北黄土地上的一首放歌，昂扬奔放。

（插图：汕头市聿怀初级中学 许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