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三月,且元来到了骏府,见到了家康,在致以诚挚的问候之后,他表示,丰臣家对于幕府兴建名古屋城感到非常高兴,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无法响应家康大人的请求来支援名古屋建设,实在是非常抱歉,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家康笑了: “既然丰臣家很乐意看到我造名古屋城,那又为何不肯搭一把手出一分力呢?”
“实不相瞒,这些年来,丰臣家财政吃紧,说真的,已然是没了余裕来做这种事情了。”
“你是说……丰臣家没钱了?”
“正是。”
家康用很淡定的眼神看了一眼且元: “哪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其他的大名不也都出钱出力了么?”
“丰臣家可不是‘其他’大名哦。”
“不是其他大名是什么?”
“……”
见对方不说话,家康又淡淡地跟了一句: “现如今的丰臣家,不过是一介六七十万石的诸侯而已,这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秀赖殿下乃是太阁大人的继承者。”
“太阁大人……他又在哪儿呢?”
“……”
“那么看重太阁大人,大可以追随着一块儿去啊,”
片桐且元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长期以来家康之所以还略微有些顾忌,那全因为秀赖是秀吉的儿子,纵然是无所谓丰臣家,可却也得考虑到别的大名的立场和感受。可时至今日,已经能够随意操控天下诸侯的他,早就没必要再被这层虚无缥緲的窗户纸给隔着了,是适合撕破脸皮亮出爪牙了。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片桐且元低头不语,他在努力地想着是不是能用什么话来回敬家康,以便达到既不用帮着修城又不失丰臣家尊严的目的。
可这显然做不到。
“且元。”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窘迫,于是家康打破了沉默, “若是你真不想让丰臣家来修城,那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片桐且元慌忙表示您说,您尽管说。
“你去安排一下,让秀赖来骏府城见我一次。”
这事儿的性质大致等同于当年秀吉要家康上大阪见他。
所以片桐且元的面部表情非常为难。
“若是不肯来骏府,那便可以来二条城,要是连二条城都不肯来的话……”
家康没有说下去,其实也不用接着往下说,且元明白他的意思。
“好吧,容我回去和夫人以及少君商议之后再做回复。”
回家商议的结果可想而知是遭到了淀夫人的强烈抵制:首先,让太阁殿下的儿子,日本现在名义上的主宰者以及未来实际的统治者丰臣秀赖少君屈尊离开大阪城上二条城拜会德川家康,这是一种很失地位很没面子的做法;其次,家康生性狡诈,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会见的时候耍什么花样,万一掷杯为号杀出一帮刀斧手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劫持了或是当场做掉,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不行。
持相同观点的还有大野治长。
而片桐且元倒是认为必须去,一定要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告诉家康,丰臣家愿意在德川家的屋檐下做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忍耐,只要熬到家康寿终正寝,那什么都好说。
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但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位子上看他们吵了半天没出声的丰臣秀赖终于开了尊口: “我去。”
说完之后怕大伙没听清,于是又追加了一句:“我愿意去二条城见德川大人。”
淀夫人很惊讶,因为长久以来这个在自己身边长大,就连大阪城都没出过的小宝贝,从来都只有静静地坐在一边听长辈或是重臣说话的份,别说提出和自己相左的意见了,就连插话的次数,都是能掰着手指头给数出来的。
当妈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良久才憋出来一句特没意义的话: “你不能去啊!”
“我一定要去,这是为了丰臣家。”
“万一……万一家康对你做了什么……那可怎么办?”
“我是千姬的丈夫,德川大人的孙女婿,他怎么会加害于我?”秀赖非常有把握的样子。
而一旁的片桐且元也非常是时候地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虽说德川家康确实为人奸诈狡猾,但人家再怎么说那也是天下的将军大人,不至于做出那种摆明了把你丰臣秀赖请到二条然后再一刀做了的没营养事儿,你不要命,他还要脸呢。
淀夫人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于是便松了一口气,但总体上她还是依然没法放心: “你可是太阁殿下的儿子啊……如此屈尊去见家康,这让天下的诸侯怎么看我们……”
“不碍事的,母亲大人。”秀赖笑了, “我对外就说是去参拜丰国神社,顺道路过二条城,这才见的家康。”
丰国神社就是为了纪念丰臣秀吉而造的神社,庆长四年(1599)开门营业,地点位于京都。
此言一出,可谓是语惊四座。
首先,这样的说法能很完美地表全丰臣家的面子——我们只是在参拜了神社之后顺道地来看看你,仅此而已,别想太多。
该想法系丰臣秀赖原创,当时在座的没一个能想到,所以大家听完后都惊了一下。
其次,秀赖这一年十八岁,这是他活在世间十八年来头一次自己出主意考虑国家大事,而且出的还是好主意,并是和自己母亲淀夫人观点相悖的好主意。
这就意味着,他长大了。
“如此睿智,不愧是太阁殿下的儿子!”很少夸人的片桐且元当下就大声赞道。
作为当年秀吉钦定的监护人兼老师,毫不夸张地说,且元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八年。
至于那个当妈的,则早已被幸福的泪水打湿了眼眶。
不过高兴归高兴,但由于考虑到此事确实棘手,为保险起见,淀夫人还是做了另一手准备:问卦。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听天的吧。
丰臣家有个御用的算卦师父,同时也是家中的军师,叫白井胤治,那会儿已经出了家当了和尚,法号净三。
虽说看上去外表跟普通的老头子没啥区别,但实际上此人却是个了不得的角色。早在文禄八年(1565),他就担任了下总国(千叶县)臼井城城主原胤贞的军师,且说那一年十一月,一代军神上杉谦信挥师南下意图攻取关东,结果在打臼井城的时候,被白井胤治指挥的原家军打得丧师五千,大败而逃,就连谦信本人也在攻城战中受伤多处。
因为这次输得太难看,故而在上杉家所著的史料,尤其是谦信本人传记《谦信公御年谱》中并未被记载。
这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也难怪后来会被丰臣秀吉给收入帐下。
话再说回大阪城,当时去问卦的是片桐且元,在得知来意后,净三师父非常专业地拿出了各种算命道具,一会儿点香,一会儿问神,紧闭双眼念念叨叨了大半天,然后一头大汗地说了一句且元终于能听明白的人话: “我算了三次,三次的结果都是大凶,此次少君若去二条,必有不测。”
说完,白井净三提笔在纸上写了六个字:大凶,大凶,大凶。这是待会儿要呈给淀夫人看的。
片桐且元拿过纸,看了看: “可是,这次如果不去,丰臣家反而会有危险。”
净三说这事儿我不管,我就是个算卦的,卦文如此,那便是天意,谁都没辙。
听完这话,片桐且元用非常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净三的脸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然后说了一句对方根本没想到的话: “那你就把卦文给改了吧。”
白井净三说你丫开什么玩笑,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算卦师父,怎么可能把大凶给改成大吉?那不是蒙人么?而且要万一真出事了,岂不是有损我的名誉?
“那你的意思是不肯改了?”且元问道。
“恕难从命。”
“真不改?”
“真的恕难从命。”
“很好。”片桐且元站起了身子,然后拔出了刀子,“那我现在就让你大凶吧。”
虽说是曾经打败过上杉谦信,可那怎么讲也是50年前的事儿了,现如今的白井净三,就是个表里如一的糟老头子,走路都要腿打战,论砍人,估计都用不着两分钟便该死在曾是贱岳七本枪之一的片桐且元的刀下了。
所以他很为难: “这……这……”
“这次如果少君不去二条见家康,那丰臣家必有后难,你若执意要让丰家遭难,那我只有先杀了你。”
“好吧,我明白了。”
白井净三最终还是屈服在了那明晃晃的钢刀下,只不过在他把写有三个大吉的纸张交给片桐且元的时候,非常耐人寻味地说了一句: “片桐大人,或许您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其实,真去二条城,也未必会是丰家的大幸,该来的,还是会来。”
但片桐且元却始终坚持认为不去会更糟,于是这就真的没办法了。
而当不明就里的淀夫人看到了大吉大吉大吉这六个字之后,自然是非常高兴,马上就让人开始安排起了各种会见事宜。
会见的当天,为了以壮声势更为了确保安全,淀夫人特意挑了两名颇有地位且和丰臣家关系特殊的大名,拜托他们陪同秀赖列席在座。
一位是浅野幸长,这人算起辈分的话,秀赖还得管他叫一声表舅,让他来,很大程度是因为亲戚关系。
另一个则是加藤清正,也算是我们的老熟人了。让他陪着去,那是因为淀夫人相信,一旦真的在会见时候出了什么状况,这个人一定会挺身而出,纵然是对家康拔刀相向也在所不惜。(www.daowen.com)
如此的信任倒也不是没有原因,想当年在朝鲜战争期间,加藤清正因得罪了石田三成,于是后者向丰臣秀吉添油加醋地如实禀报了前者在朝鲜战场的种种败绩,惹来了秀吉的不爽,下令让清正在大阪蛰居,好生反省。
蛰居就是关禁闭,没有命令天大的事情也不准出门。
庆长元年(1596),日本京都地区发生大地震,秀吉所在的伏见城也遭了难,被震塌了多处,正在大阪的清正闻讯之后立刻率领三百家丁火速赶到伏见,并日夜护卫秀吉的安全,生怕再来个余震什么的把太阁大人给震死。
灾难过去之后,加藤清正也不忙着领赏,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他穿着白装束,来到了秀吉跟前,请求秀吉赐他一死。
因为按照规矩,蛰居之身无论发生什么,一旦擅自出了家门,那便是死罪。
清正觉得,自己是丰臣家的家臣,冒着死罪去救主公,这理应是本分,并不能因为履行本分而法外开恩。
丰臣秀吉当然就这么被感动了,不仅不杀,还重重赏了清正一回,赏完之后,又解除了让其蛰居的命令。
也因此,清正得了个“地震加藤”的外号。
第二年(1597),朝鲜半岛战端再开,加藤清正奉命回到战场,继续被委以大将重任。
当时的秀吉已经身体很差了,为了能让他早日康复,清正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儿——打老虎。
自古以来东方国家就有吃虎肉能强身健体的说法,所以加藤清正想弄点老虎肉老虎骨头之类的送给秀吉,让其补补身子,另外,打死老虎也是猛将的象征,对提升自己的名气有大大的好处,就这样,清正带着人马便向丛林深处进发了。
结果还真让他给打着了,民间的传说是加藤清正一个人拿着一杆长枪跟老虎单挑,双方力战百余回合之后前者终于把后者给戳死了。
实际上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而是在发现老虎之后,加藤家的铁炮队先齐齐开火,把老虎打了个半死,再由长枪队上前一人一枪把老虎扎成奄奄一息,最终主将加藤清正登场,一刀结果老虎性命。
这种打法别说是他清正了,就连丰臣秀次也能弄死个把只猛虎。
但不管怎么说,加藤清正还是得到了“为了太阁殿下不惜与猛虎相搏”的忠名,同时再得了一个新外号:打虎加藤。
淀夫人显然是信了地摊文学版的打虎英雄物语,所以她坚信,这加藤清正一定会成为丰臣家的最终防线。
其实本来还想叫福岛正则的,但不知为何这小子托故没去。我没有说他怕了,我也从来都没有说过叫得越是响的人胆子越不大这种话。有可能只是福岛大人喝多了宿醉走不动道儿吧。
就这样,在二十八号早上,双方人等如约在二条城见面了。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丰臣秀赖,小伙子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据说身高超过了一百九十厘米,体重也高达一百五十公斤,虽说是又高又大,可从外观来看,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丁半点的笨重气息,反而还能给人一种威严里透着一股柔和的感觉。
反观家康,身高一米五六,腰围一百二十公分,简单说来,就是个死胖子。
不过这并非选美比赛,所以纵然是高帅富,也不会有半点优势。
除去秀赖家康两位正主儿以及加藤清正浅野幸长两个陪客之外,出席此次见面会的,还有北政所夫人,德川家九公子德川义直,十公子德川赖将以及德川家重臣本多正信,本多正纯和丰臣家重臣片桐且元等。
值得一提的是,义直娶的正房夫人乃浅野幸长的女儿春姬;赖将的大老婆则是加藤清正的女儿八十姬。
说穿了大伙都是一家人。
虽然是双方会面,而且又是亲戚,但实际上这两家人也没啥好说的,故而在简单的寒暄过后,家康便打算直接进入正题得了,他挥手示意边上伺候着的,说是拿酒来。
在这种场合所喝的酒,也就是传说中的和气酒,跟今天黑帮打完架之后在酒楼里互相喝上一杯酒表示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儿属一个性质。
不过日本和中国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在日本,和气酒一般只用一个碟子盛,我一饮而尽之后再把酒碟给你,你再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代表我们从此就是同饮一杯酒的哥们儿了。
德川家康一只手拿着酒碟,很随意地往边上一伸,然后本多正纯赶紧跑过去倒酒。
倒完,家康双手捧碟,缓缓地端起,送到口边,接着头微微抬起,喝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小口。
然后,示意正纯把酒碟传给秀赖。
本多正纯在接过酒碟的那一瞬间,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放下了原本抱在怀里的酒瓶子,双手端着酒碟,恭恭敬敬地走到了秀赖跟前,再恭恭敬敬地把碟子捧给了对方。
秀赖开始还挺纳闷的:你光把个碟儿给我干吗?
但当他接过手之后,就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酒碟中还有四分之一的酒没喝完,不用说,是家康刚才留下的。
不管在哪个国度、哪个时代,吃人家的残羹剩饭总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儿。但德川家康这回却偏偏就要秀赖喝一回自己喝剩下的酒,其用意不言而明,就是为了要让对方不体面一回,然后通过这种不体面,来证明一件事儿:丰臣家的当主丰臣秀赖,愿意为德川家康挽缰牵马,舔鞋认㞞,简称降服。
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天正十四年(1586)的十月,德川家康在大阪城向丰臣秀吉低头,表示臣服。
二十五年后的三月二十八日,太阁秀吉之子丰臣秀赖,会向这个当年曾对自己父亲称臣的老头低头么?
秀赖捧着酒碟,看看里面那只剩了不到一小口的福根儿,再看了看家康。
他能清晰地感到背后那些人的目光如针一般地扎着自己。
加藤清正,浅野幸长,还有片桐且元。
秀赖就这么端着碟子静静地坐着,渐渐地他的眼前不由得模糊了起来。
自打生下来,丰臣秀赖便是集各种荣誉和褒赞于一身的太阁之子,同时也是天下第一的丰臣家的唯一继承人,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逐渐明白,老爹秀吉白手起家所打拼下来的家业除了那外表的闪闪金光之外,内在的,却是一副任谁都难以扛起的沉重担子。
不过多年来,虽说负担沉重,却倒也轮不到自己来扛,母亲淀夫人虽说远不能胜过家康,可每次一出事,却永远站在最前面,替自己遮风挡雨。
还有片桐且元,还有大野治长,还有那个已经被砍头了的石田三成。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肩膀,试图扛起原本该由自己扛着的担子。
秀赖的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他甚至已经无法看清就坐在对面不远处家康的脸庞,但他却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酒碟仍然置于手中,既没有喝,也没有被放下,秀赖只是这么拿着并沉默着且颤抖着——手在略微地颤抖。
这样僵了大概数十秒——对于秀赖而言,仿佛如一生般漫长的数十秒。
接着,他高高端起了酒碟,然后一饮而尽。
丰臣家,就此臣服于德川家。
这担子,从即日起,就由我来扛吧。
现场依然安静一片,但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开始发生起了变化,有如释重负的,有热泪盈眶的,还有不住点头的。
至于家康,则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会见结束后,老爷子在二条城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款待前来的众人,大伙吃饱喝足了之后,便圆满散伙,各回各家。
这次会见,虽然表面上看乃德川家康一方的全面胜利,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没错,丰臣秀赖的确是装了孙子认了㞞,当场喝了你家康喝剩下的那半碟子酒还顺带舔了你的口水,可那又如何?
你德川家康不是大蛇丸,口水无毒无害最多也就有点臭,秀赖舔了根本就死不了,非但死不了,还没有一丁半点的坏处。
可你呢?人家都已经装孙子装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好意思再打他么?还好意思再将丰臣家给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么?
反正要是我的话肯定是下不了那手。
秀赖以抛弃尊严,面子等玩意儿来换取自己暂时的平安,算是以退为进的一种策略。
应该讲,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能够有如此觉悟,如此行动,已经算是很上品的了,就算称其一声了不起也并不为过。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德川家康。
其实,在秀赖忍辱负重喝下那剩下的小半碟子福根儿酒的时候,家康就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一定要把丰臣家给灭得连灰都不剩。
原因很简单,秀赖如此年轻就知道人生进退,一旦真的羽翼丰满起来,那必然会直接威胁到德川家的存在。
到了那个时候,家康该怎么办?
家康根本办不了,因为那时候他肯定已经死了。
丰臣秀赖十八岁,德川家康六十八岁,十年后,会是谁的天下?
京都的老百姓们已经用一句儿歌式的街头谣言给出了答案:御所的熟柿掉下来,树下的秀赖捡起来。
御所就是大御所,即德川家康。这歌的意思是,德川家的天下根本就是个熟柿子,只要等熟透,也就是家康蹬腿,那边自然而然地会从树上给掉下来,到了那时,秀赖连力气都不用费,直接弯个腰伸个手,便能捡起来放怀里。
你说家康能干么?
他肯定不干。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丰臣家的那位算卦师父白井净三的那卦其实挺准,促使家康对丰臣家起了杀心的导火索,正是这次二条城的会面。
所以,这次会面,根本就没什么胜负,从一开始,家康就已经打好了算盘——如果秀赖是个大傻瓜,不肯喝酒还当场把酒碟给拽人脸上,那便是天赐的良机,灭丰臣家算是师出有名了;可若秀赖要是个肯装孙子的聪明人,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和借口,那么就稍微有点麻烦了,得自己想办法创造机会和借口,但无论是哪样,这丰臣家终究是不能留的。
只不过,由于秀赖当了一回聪明人,所以现在便不是动手的时候,毕竟人家刚装完孙子你就开杀这实在有点过分。必须得等到对方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再忍忍吧,都忍了一辈子了,这差不多该是最后一次了。
还是老规矩,他忍他的,我们不陪着,先扯点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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