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起义后,消息传到北京,清廷就急命北洋军第6镇统制吴禄贞为山西巡抚,带兵入晋,镇压革命。但是,清政府却不晓得,吴禄贞早已是一个秘密的革命党人,主动与阎锡山结成燕晋联军。吴被刺死,燕晋联军功败垂成,山西的革命形势也随之逆转。原来,在太原起义后的第3天(11月1日),受命组阁的北洋军阀大头子袁世凯派人杀吴禄贞后,于14日从汉口前线到北京受命组阁。次日任命张锡銮为山西巡抚,统率北洋精锐第3镇统制曹锟部及武卫军卫汝贤部进攻山西。阎军离开太原。1912年2月7日下令动身返省,把“北伐”改为“南征”,叫做“回攻太原”。
为了建立和巩固一统天下的袁氏王朝,逐步消灭南方革命党人的实力,袁世凯认为必须把地处北京肘腋的山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在上海和谈过程中,北京代表借口都督逃走,革命政权已不存在,而且起义之初就有掳掠行为,拒不承认晋军是起义军、山西是起义省份,力图取消山西的革命地位。因此,袁世凯在被南京临时参议院举为临时大总统的次日——1912年2月16日,就以大总统名义发电报给正在返省途中的阎锡山,命令他就地待命,不准擅自行动。
这一个意外,对于正在兴高采烈的抵达忻州的阎锡山,不啻晴天霹雳。其实,袁这道命令,并没有法律上的效力。因为这时孙中山仍然在位,袁并未接任。况且按照《中国民国临时约法》的规定,即使他已就任临时大总统,他的命令也得有内阁副署,才能生效;更何况阎打着“收复”太原的幌子,既然要从清政府手中“收复”太原,谁妨碍“收复”就该反对谁,对袁这道伪令满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这却不是阎的逻辑,阎是凭着精明练达的商人本能,以政治行情的起落为标准来衡量事物、决定行止的。按照这种逻辑,他宁可得罪孙中山,也决不违抗行市正在“看涨”的袁。就他来说,什么法律条文,什么精神道义,都比不上现实的权力和实力。因此,他只好呆在忻州,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不能把消息传出去。阎的盟兄弟用尽脑子想办法,但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昼夜愁眉苦脸。幸赖黄国梁把军队安排得有条不紊,撑持着这个都督行署的门面。
为了争取早日赶回太原、重登都督宝座,阎锡山同时通过三条渠道进行活动:
一是通过孙中山和黄兴在南京、上海力争承认山西是革命起义省份。阎在太原光复之初,就派了南桂馨赴陕求援。南化装取道晋南,到了陕西,得知那里也自顾不暇,无力相助,于是又转道到武昌去见黎元洪,黎也无力援晋,便又备文介绍南到上海,谒见了刚由海外归来的孙中山先生。当天,南就随孙到了南京。孙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南向他报告了山西的革命起义功劳。听说袁世凯不承认山西为革命省份,南又谒见孙力争。孙毅然表示:宁可和议决裂,也不能不承认山西、陕西两省的革命同志。胡汉民、黄兴也为山西问题极力争辩。此外,阎还在2月下旬召集革命党人王用宾等到忻州开会,决定以省议会的名义,分别电请孙和袁,要求让阎返回太原并复职。
通过革命党人的南北和谈中为山西争取合法地位,挫败袁攫取山西军政大权的阴谋,这是阎争取回任、保位的第一条公开的渠道,是一条“明修”的“栈道”。(www.daowen.com)
但是,阎决不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死脑筋”,他从来不把赌注仅仅押在一个点子上。阎也决不是那种“道不同不相与谋”的道学君子。为了谋取现实利益的需要,在他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跨过的界限或不可逾越的鸿沟。因此,他还要打通第二、第三两条渠道,而且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这两条渠道上。
二是通过孔庚游说黎元洪。孔庚与黎有同乡之谊。当时黎号称是武昌起义的元勋,当了湖北军政府的都督,“扼重兵坐镇上海,颇为各省所倚恃”。孔庚在黎面前大讲所谓“春秋大义”:“国君出,不离境,不得以失位论。”黎称是。为阎的复位也有所助力。
三是,对阎来说是最重要的、也是他最费力气修筑的一条秘密通道,就是直接打通袁的关系,把“后门”走到袁的鼻子底下。光靠前面两条通道,阎还怕不牢靠,甚至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因此,他挖空心思,殚精竭虑,终于物色到了一位堪当中介的最佳人选。此人姓董名崇仁,山西定襄人,祖上两三代都在北京皇宫包揽工程,家大业大,他自幼经常出入宫廷,同一些太监头儿王爷长史多有深交。袁做直隶总督时,极力拉拔有内廷关系的人作他的耳目,因此,曾与董拜过把子。董倚财仗势,还捐了个候补道的头衔,这些阎早就知道。阎认为,要打通袁的门路,非此人不可。于是就派人卑词厚礼,来到定襄,专请董崇仁到忻州会晤。董到忻州后,阎盛情款待,大加奉承,恳请他代向袁疏通。董在厚礼、乡情、外加高帽子的作用下,无可推辞,便一口答应,马上进京。阎还特派孔庚等随董进京,谒见袁。董到了北京见到袁,确实替阎说了不少好话,对于让阎仍然担任山西都督的事,起了转圜的作用。袁这时因孙、黄与自己一再电报商榷争论,对山西的地位问题坚持不放,感到棘手,再加上从山西来人的态度中可以看出,阎输诚通款,为什么自己不送个人情呢,将之收为己用呢?因此,便把山西列为起义省份,1012年3月间发布命令,正式任命阎为山西都督。
一个多月来,阎在忻州困顿无聊,终日翘首企盼京城来的好消息。此时见到委任令,真是如获至宝,多日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阎高兴地说:“这也是我阎家祖上有德,山西百姓不该遭难;今后我一定把山西治理得好好的,让袁世凯他们看看我的本事。”即日下令启程,于1912年4月4日返抵太原,又登上了打着“中华民国”招牌的北洋军阀政府山西都督宝座。
阎再一次体现了“二”的哲学的妙用。他“明修”孙中山的“栈道”,“暗度”袁世凯的“陈仓”,成功地渡过难关,圆满地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他历经挫折,费尽心机,终于获得了这一块政治基地。现在,他感到背后的“靠山”稳当了,脚下的土地坚实了,他将在这块基地上缔造自己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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