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2009年最后自杀契约及其背后的真相揭秘

2009年最后自杀契约及其背后的真相揭秘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个人相信2009年在西亭确有一份自杀契约。在2009年,那位女副校长并不是西亭最后一个自杀者,只是其他“践约者”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被广泛关注。据我岳父母在小区里听到的说法,她的自杀和她养的两条公狗有关。这两位都是普通人,他们的自杀远没有官员自杀引人瞩目。我无法访问死者,只能采信自杀者生前的有关言论。官方公布的死因是心肌梗死,真实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此后的一切便皆由“老板”亲自处理。

2009年最后自杀契约及其背后的真相揭秘

我个人相信2009年在西亭确有一份自杀契约。当然我也还能想到,这种离奇想法也可能是源于自身受到了身边发生的事太深的刺激。

在2009年,那位女副校长并不是西亭最后一个自杀者,只是其他“践约者”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被广泛关注。不算我道听途说的自杀事件,光在我的熟人圈子里,就另有三人用这种方式离世。

一位是我曾经的同事的老公。同事是数学老师,她老公是另一所学校的体育老师。我对她老公印象比较深,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俩在一起时,我曾好笑地感到这对夫妻恰好应该对调专业才符合各自的形象气质。我同事的老公是在离家出走两周后,被发现吊死在北城河畔的一片树林里。

另一位和我岳父母住同一个小区,一个三十多岁的银行女职员,我之前去岳父母家时曾多次见她在小区里遛狗——她养了两条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狗。她被发现在家里用煤气自尽。据我岳父母在小区里听到的说法,她的自杀和她养的两条公狗有关。

这两位都是普通人,他们的自杀远没有官员自杀引人瞩目。虽然那位银行女职员被传死因离奇,但在这个见怪不怪的世道里,仅以“离奇”已不足以积攒人气。

我不知道自杀者对“身后名”是怎么想的? 自杀者对自己的自杀行为给活人的影响有何期待?自杀者想以死向谁表达什么吗?

我无法访问死者,只能采信自杀者生前的有关言论。上文提到的古贺春江生前常说:“再没有比死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这话几乎成为他的口头禅,这至少是这位画家生前对生与死、对生活与艺术的看法。他这么说,并身体力行,是有所表达的,他应该是希望世人看到他的死。

我就想,不论是谁自杀,至少不应该因为他是普通人而不被看到。普通人活得窝囊,同样是自杀,也不值一提吗?鉴于此,我在本书此处记下上述两人的死。当然,本书主讲的故事并不是关于他们的。

另一位没有引起关注的自杀者是一位女官员。这似乎很意外,其实是因为除了极个别几个人,没有人清楚她是自杀。官方公布的死因是心肌梗死,真实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

从隐瞒真相的需要说,所幸我是第一个知情者。当时我在她的住处看到的情况是,大白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她人在床上,已没有脉搏和呼吸。床头柜上有一个水杯和一只装安眠药的空药瓶,瓶口开着,盖子在旁边。也许她是故意将水杯和药瓶这么摆着,让我明白她的死。

她最后留在床头柜上的物件(除了水杯和药瓶,还有一个她生前从不摘下的和田玉手镯),以及横陈床上的尸体,这似乎就是古贺春江所说的那种“至高无上的艺术”。

按常情,那一刻我面临两种选择:转身走人或立刻拨打110、120。我的确这么想过,但我做出的是另一项富有“政治头脑”的决定。

我从她包里那本“黑簿子”(内部通讯录)中找到她的“老板”的手机号码。此后的一切便皆由“老板”亲自处理。对真实死因的知晓被严格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里,只通知了她的女儿和前夫,以及卫生局局长和中心医院院长。后者到场填写了她的最后一份病历并开具了死亡证明。对她已患老年痴呆症的母亲也没告知。也没让公安局局长介入。

“老板”以此提醒我们严守秘密:他在区委常委会议上也将按既定口径通报。

的确,在西亭,各级、各类会议都早己无秘密可言,一些在大会上正在“酝酿”的事项,其结果几年前就已广为人知。我曾在一个会上听一位领导对这种现象的逻辑解读道:“这正说明民心所向。”

“老板”甚至没有叫他的“大秘”来处理此事。

她的前夫最怕她自杀,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会、永远都会认为他是罪魁祸首。

自他们的婚姻出现裂痕到办理离婚手续,他们经历了一个马拉松式的漫长过程。表面看是她的前夫不同意离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是她似乎有决心以死离开这个家,也不愿活着去过另一种生活。在离婚这件事像一个皮球在她和前夫之间抛过去、弹回来的过程中,他们俩从未分居过,甚至在家里也没有分房、分床。

如果她比去死更有决心去离婚,谁能拦得住她,她自己或许也能好好活着,甚或获得新生。但她似乎太习惯于接受挑战,擅长处理突发事件,对自己破解难题、摆平危机的能力深信不疑,在对待婚姻危机时,她同样创造性地挑战极限,让婚姻不破,让女儿继续生活在完整的家庭中,既让自己得到补偿,又使她的前夫接受惩罚,将他无限期置于对她最具罪恶感的境地。她似乎完全不懂得“不破不立”的“舍得”哲学。

我扯远了吧。不过,在她离婚前她的确死过一次。

一天深夜,她的前夫在梦中突然惊醒,鼻子里闻到一股煤气味。她的前夫立刻起床去厨房察看,发现家里窗户紧闭,两个煤气灶都空开着,喷射出刺鼻的气味。她的前夫赶紧关闭煤气,打开窗户。这期间她始终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事后她的前夫回想起令他惊醒的那个梦,是他在梦里听到女儿惊心动魄的呼叫。那晚女儿不在家,出门在远方,女儿居然能穿过千山万水叫醒睡梦中的父亲于危急之时。

我后来得知这件事时,啧啧称奇而又不由得选择相信。当然我也还能想到,她的前夫可以用这个奇迹让她明白,她这么做是完全违背女儿意愿的。和让女儿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相比,她宁可横下心来让女儿成为孤儿,这是人类的逻辑吗?不。发生这件事后,她的前夫首次主动向她提出了离婚,或者说,首次接受了她的离婚要求。她的前夫知道她不会听他的,即使他说的本来就是她的主张,他便向她阐明利害:他现在要求或同意离婚,只是为了保命。他不想死,也不希望她去死,所以离婚在当前是必需的。不然的话,为了保命和防止她再次自杀,他必须报警、告诉女儿并报告组织——她的前夫正告她,她的行为已涉嫌谋杀,她至少必须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在她前夫的手伸向电话机时,她的后脑勺上仿佛长了眼睛,她立刻翻身起床紧紧拉住了他。

不过,两人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却又拖了半年,原因是这期间她撞上了个人事业上的红运,她被组织列入了副厅级职位考察对象名单。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半年里,她的前夫仍然没有和她分居。我会说这同样是为了她的事业前途着想。但是,她的前夫不担心那晚的一幕重演吗?那些夜晚他是如何度过的?不可能不担心、不害怕吧?

我会想到,她的前夫是在拿命豪赌一把,但他赌的是活,还是死?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有那么多的夜晚,赌死比赌活赢面大得多。

不管怎么说,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前夫决心很大,下赌注不留余地,在发生了煤气事件后,仍然长时间和她同居一室,这是怎样的心态啊。而且据我后来得知,在他们依法解除婚姻关系之前,他们作为夫妻始终名副其实。这对夫妻在面临婚姻危机时,似乎都以同样的方式互相拧上劲了,谁也不后退,直到最后一刻。

在她职位晋升后两三个月,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从这一天起,他们夫妻不和的事知道的人多了。在离婚程序上,仍然回到最初的版本,由她提出来,理由是对方背叛,夫妻感情破裂。无论在离婚文件上还是在其他公开场合,她的前夫对别的问题都只字未提。所以舆论一边倒都是同情她的,虽然他俩离婚的时机(在她晋升后不久)显得对她并不合适。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可以掩盖她死亡的真相,对外公布为因病去世,是她的前夫求之不得的。

她的女儿一恨母亲自杀,二恨自己必须知道这件事。“因病去世”,也是女儿无法接受的,但不得不接受。

就在妈妈去世的前一天,妈妈还约女儿和毛脚女婿谈了一次话,话题是关于即将举行的婚礼和对他们俩的祝福及希望等等。

那晚女儿留宿在妈妈家里,半夜时分,妈妈轻轻进了女儿房间,为女儿掖了掖被子,在床边坐了片刻。女儿还没睡着,但她没有睁开眼睛。妈妈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下后,离开了房间。(www.daowen.com)

这样的一幕,是女儿从小习惯的,在她成年后,直到父母离婚,妈妈每晚睡觉前都会这么做。即使妈妈搬出去后,有时周末女儿住在妈妈那儿,妈妈也仍会这么做。

这么说吧,正如她们母女间的性格对抗有点特殊,她们的肢体接触在别的家庭中也不多见,除了睡前的亲吻,妈妈还经常会拥抱女儿,更不必说母女俩出门总是手牵着手。

妈妈那晚在女儿床边坐了一会儿,女儿的理解是自己要出嫁了,妈妈有点心情复杂。女儿丝毫没有觉察到那晚妈妈有何异常。

另一方面,父母的矛盾,女儿所知甚少,女儿只知道爸爸背叛了妈妈,妈妈要离婚很正常,拖而不决是因为爸爸不肯离。

女儿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结果还是离了,想必是爸爸令妈妈太失望,妈妈不肯原谅爸爸。

这对夫妻在女儿面前始终保持正常、良好的状态,始终同居一室,甚至像怕女儿能穿墙看透似的,始终睡一个被窝。即使发生了背叛事件,在女儿的记忆里也没有留下关于一个爆炸性的灾难日的清晰印记——就是说,背叛事件在夫妻之间爆发之日,他们在女儿面前也克制住了,配合默契地将其对女儿的影响降至无穷小。

因此,当面对母亲上演的自杀惨剧时,女儿的反应是无穷大的震惊和不信。在现场甫一恢复知觉,女儿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父亲喊道:

“都是你啊!”

如前文所述, 自杀者的动机和他们在生死边界的所见,对活人永远是个谜。不过,这个世界对自杀者的偏见,使许多人习惯于轻而易举地给自杀者扣上种种帽子。

对于她的自杀,因为发生在女儿已定喜日的前一个月,如果对外公布真相,一定会有一种耸人听闻的说法:她的弃世是不能面对女儿的婚礼。

爱分析的人士会说,通常一个做母亲的,即使濒临死亡,也要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女儿幸福的一刻,而她活得好好的,却宁可以自杀避开女儿的喜日,还有比这更狠心的吗?

反过来说,女儿做了什么,令母亲如此绝望?

女儿也曾在家里面对妈妈的遗像哭诉:妈妈啊,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叫我怎么办?

她的前夫替她向女儿做了解释,所说的话令我颇为感动。当然,所谓“替她解释”并不是她的意思,她对前夫并无这样的要求,她死前也没有给女儿和前夫留下任何话。

如果她想留遗嘱,她完全有时间,她生前也爱写东西,文采颇佳。这也不是她的疏忽,从她家里和办公室的遗物上,丝毫看不出她为永别人世做过任何准备和安排,一切就像她还在西亭,随时都会出现。

不要说去另一个世界,就是去出差,仅从她的办公桌上即可看出迹象。 自杀在她身上,似乎既是蓄谋已久的必然之举,又是偶然的即兴之作。就像她的前夫对我所说:“以我和她夫妻一场对她的了解, 自杀是她这一生想得最厉害的问题,即使她活到一百岁,最终她还是会以自杀的方式离世。”

她的前夫在她的家里设了灵堂,为她守灵,他几次都差一点对前来吊唁的她的生前好友脱口说出这个话。如果对方听到他这么说,必然都会认为他是在为自己开脱,没人想到他可能说了实话,是在安慰朋友,就像他安慰自己一样。

有一位中学女校长甚至仿佛看穿了整件事,不仅没有从他的解释中得到安慰,反而怒从悲来,当场拉下脸指着他说:“你不要推卸自己的责任!”

她的前夫也把这话对女儿说,希望悲痛欲绝的女儿认识到,妈妈选择离开人世是她自己的事,不是针对任何人的。妈妈不是今天想做这件事,想了很久了。这件事妈妈过去尝试过(这话说出来了),今天又做了。今天不做,以后也会做。妈妈做这件事有自己的时间表,把妈妈这件事放在我们的时间表里去理解,只能得出似是而非的结论。

她的前夫还针对性地开导女儿说,妈妈选择这么做,对你是很不好,但正因为如你所相信的那样,妈妈不可能对你不好,天下的母亲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所以你也要相信,妈妈所做的这件事,一定不是像人们所想的那样。妈妈的理由虽然我们还不能理解,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但我们可以想象,就像妈妈离开世界时选择的高度似乎完全没有理由一样,她在那儿要表达什么,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眼界。(这里有一个“口误”,以后我或许会对此做出解释。)

女儿在追悼会上的表现,似乎已放下思想包袱,一心沉浸在悲痛和对妈妈的思念中。同时,“因病去世”的用语不仅被女儿接受,而且在其心里似乎已信以为真,因而在对这一悲剧的反应上多了一份释然。

女儿甚至在作为家属代表的致辞里,多次毫不避讳地提到自己原定即将举行的婚礼,她的一句“妈妈啊,我知道你是多么希望看到女儿披上婚纱的美丽”,令在场每一个人忍不住落泪。

其实,这句话原本应该是:“妈妈啊,难道你不想看到女儿披上婚纱的美丽吗?”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女儿在追悼会上会情绪失控,在现场我内心不由得赞叹其表现堪称完美。

女儿在致辞中既真实充分地流露了失母的悲痛,又没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发言,她甚至将语调中的哽咽控制得恰到好处,将悼词的震撼力发挥到极致。在当过两年语文老师的我看来,女儿在朗诵方面训练有素,但无论是多么优秀的演员,也读不出这种效果。

她的前夫已再婚,照理碰上前妻这种事,回避很正常,但他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替女儿及前妻的娘家操办了丧事。在追悼会上瞻仰死者遗容的环节,他俨然死者的至亲站在家属队伍最前面,接受吊唁者的慰问。在这一刻,她的娘家人集体后退,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与之形成反差的是,我注意到,许多到场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在大厅里寻找她的前夫的花圈,它被摆放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在那个区域,也有我的花圈。

我参加过无数追悼会,其中有一些死者生前和我并不熟,但我几乎每次都会在死者家属致辞时掉眼泪,并带着满脸泪痕瞻仰死者遗容。不知别人会怎么说,我想我竟然好像有点喜欢参加追悼会,喜欢听死者家属的致辞,喜欢在哀乐中瞻仰死者遗容。有些追悼会到场的人很多,但我也会积极地进到大厅里,不愿意站在场外。

我发现,我在追悼会上听过的家属致辞,不论致辞者是死者的配偶、儿女或父母,不论致辞者的教育背景怎样、普通话怎样,在每一篇对亲人的悼词里,都会出现打动我的好句子。即使是那些瞻仰遗容的场景,看似相似,其实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次性的,难以复制和再现。

在许多追悼会上,当我眼泪汪汪地行进在和遗体告别的队伍中时,我脸上的泪珠并不代表痛苦。我也丝毫不必为流泪感到害羞,甚至在那样的场合总会莫名地期待泪如泉涌的一刻。

但在她的追悼会上,当哀乐响起、瞻仰遗容开始时,我退缩了。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