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方美育思想史-劳动与世界构建

西方美育思想史-劳动与世界构建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尽管如此,海德格尔可以提醒我们,审美不应该是一种静观或内在体验,而是认识和改造世界整体过程中人作为自由个体和类存在的自我实现。在这个意义上说,海德格尔与马克思对审美的理解又是相通的,而海德格尔强调文化世界的整体性和连续性这一点,之于马克思对革命性的强调,也不乏补充意义。

西方美育思想史-劳动与世界构建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写道:“当现实的、肉体的、站立在坚实的呈圆形的地球上呼出和吸入一切自然力的人通过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的现实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设定为异己的对象时,设定并不是主体,它是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因此这些本质力量的活动也必须是对象性的。”[17]人源自自然,存在于自然当中,但在实践中又将自然当作对象,设定着自身的主体性,由于其主体性,其本质力量也是对象性的。马克思的逻辑接近于现象学的思路:由于对象的存在,人成为主体;既然是主体,就必然是对象性的。这个逻辑也是“人按照美的规律建造”的基础:实践是本质力量的外化和实现,也是对对象的客观规律和主体的内在目的的理解,人从而在实践中体验到一种美的存在状态。

在20世纪,海德格尔以现象学的方法构建存在论,阐释了人与世界的一体关系,并探寻人的本真的存在状态。他摒弃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拒绝把存在视为存在物;在面对具体的对象时,他拒绝将其视为孤立的存在物,而是力图从中映射出一物是其所是的深层原因。存在物的本质只有在与人的关系中才得以显现,这种关系的典型表现是存在物作为工具而存在。“[人与物]打交道一向是顺适于用具的,而唯有在打交道之际用具才能依其天然所是呈现出来。”[18]不过,既然作为用具,一个存在物就必然指向其他的存在物,它们共同构成一个用具整体,事实上,“只有在这个用具整体中那件用具才能够是它所是的东西”[19]。这个用具整体还决定了人的存在方式,与人一道构成了人的世界,所以海德格尔说:“随着工件一起来照面的不仅有上手的存在者,而且也具有人的存在方式的存在者。操劳活动所制作的东西就是为人而上手的。承用者和消费者生活于其中的那个世界也随着这种存在者来照面,而那个世界同时就是我们的世界。”[20]可见,在存在论层面上劳动在构造世界整体的过程发挥着关键作用。

在海德格尔的阐释中,有几个问题值得关注。首先,作为一个整体,世界总是先于个别的存在物和人而存在,但在使用工具的劳动中,人与世界整体的关联才得以呈现。在劳动中,人与世界不仅是一种物质关系,也是一种文化的关系,劳动就是人向世界整体的依归。其次,身处世界整体中,劳动并不限于理性的认识。人使用工具的劳动必定有理性的参与,比如工具对于目的的有效性,但就人与世界整体的关系而言,劳动又超越理性的认识,满足人对稳定的环境、自我价值的实现、身份认同的需要,其间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感。实际上,马克思也从未断言实践仅仅是理性的,如果说实践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的过程,所谓本质力量绝不限于理性:“人作为对象性的、感性的存在物,是一个受动的存在物;因为它感到自己是受动的,所以是一个有激情的存在物。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21]再次,人与世界整体的依存关系塑造了人自身的生存意义。人首先将存在物作为工具来把握,因此而触及世界整体,但在此过程中,人也表现出好奇、沉沦、惧怕、决心等非本真和本真的“现身情态”,这些情态也是人领悟世界的方式。在著名的《艺术作品的本源》这篇演讲中,海德格尔借凡·高的《鞋》对农妇的生活作出一番联想之后说道:“虽说器具的器具存在就在其有用性之中,但有用性本身又植根于器具之本质存在的充实之中。我们称之为可靠性。凭借可靠性,这器具把农妇置入大地的无声的召唤之中,凭借可靠性,农妇才把握了她的世界。”[22]因而,劳动不是为了满足物质需要,不是为了对世界的理性掌控,而是呈现为人发现自身生存意义的过程。

基于存在论,海德格尔对近代美学表达了不满:“人体验艺术的方式,被认为是能够说明艺术之本质的。无论对艺术享受还是对艺术创作来说,体验都是决定性的源泉。一切都是体验。但也许体验却是艺术死于其中的因素……”[23]与“艺术是真理之自行置入作品”这个命题相比较,我们便可得知,海德格尔反对“体验”这一概念的原因在于,体验将一个存在者视为孤立的存在,同时又使主体专注于自身的情感反应和想象,这完全背离了使存在者如此存在的世界整体或存在本身。海德格尔提出:“建立一个世界和制造大地,乃是作品之作品存在的两个基本特征。”[24]尽可能通俗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艺术作品作为一种“发生”,它描述此在现下所处的世界,同时又暗示出造就这个世界的世界整体。世界整体是由时间积淀而成的、不能分解和还原的文化世界,它似大地一般自行遮蔽,默默无声,但却是当下生活的意义的根源。所以,艺术就是对世界整体的怀着敬畏的倾听和礼拜。(www.daowen.com)

要言之,从存在论的角度理解,劳动使人与自然世界建立了切近而全面的关系,也使其参与到了文化世界的创立之中,更为重要的是,每一个个体都因这样的世界整体而呈现出丰富的情态,赋予自身生活以深厚的意义。当然,马克思与海德格尔之间无疑表现出巨大差异。在海德格尔那里,正如邓晓芒准确地指出:“他并不想通过艺术和历史的创造去改变什么,而只想以此来‘回忆’起既存事物中被遮蔽了的‘真理’,以便人可以将它‘守护’。”[25]而在马克思看来,如果要变革一个时代的劳动方式,就意味着必然要改造或扬弃与这种劳动方式相伴随的政治制度和经济组织方式,当然也包括文化的世界。在未来社会中,人的劳动成为自由的劳动,但与此相伴随的是整个社会结构也同时得到改造。

尽管如此,海德格尔可以提醒我们,审美不应该是一种静观或内在体验,而是认识和改造世界整体过程中人作为自由个体和类存在的自我实现。同时,自由的劳动作为一种审美的活动,是建立在对自然和人自身的整体理解之上的,以达到人与自然的合一,因而自由的劳动也是文化世界的创建活动。在这个意义上说,海德格尔与马克思对审美的理解又是相通的,而海德格尔强调文化世界的整体性和连续性这一点,之于马克思对革命性的强调,也不乏补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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