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美教育书简》第21封信中席勒明确地指出:“如果我们把美称为我们的第二创造者,那么,这不仅在诗学上是允许的,而且在哲学上也是正确的。”[3]简言之,这个命题就是“美是人的第二创造者”,它不仅仅是感性的、诗意的、想象的诗学命题,而且也是理性的、合逻辑的、正确的哲学命题。实际上,“美是人的第二创造者”与“审美教育是人的第二创造者”是完全等值的、同一的,因为前者是从审美教育的手段或者途径上来说的,而后者则是从审美教育的本身来说的。说得更加确切点应该是“美在审美教育中是人的第二创造者”,因为美作为一个客体存在,必须通过一定的主体的运作到审美教育实践中去,才可能成为“人的第二创造者”。实际上,“美”是不可能直接生产和塑造人的存在的,只有通过审美教育的实践,才可能引导人类进入审美自由状态,从而重新生产和塑造人的存在。“生产和塑造人”实质上就是教育的功能。die Erziehung(教育)一词,在德文中是由前缀er-和根词-ziehen组合而成,er-这个不可分动词前缀表示:使受到、使感到、使产生,经过努力而获得,取得结果等意义;根词-ziehen作为及物动词具有如下义项:拉、拖、牵,抽出、拔出,划、绘,拉长、使延长、绷紧,压延、拉长材料,培植、培育,饲养,培育、教育,吸入、吸取;动词erziehen的义项就是:教育、培养、教养、培植。因此,作为erziehen的动名词die Erziehung(教育),也就是一种经过努力使得人按照一定的目的方向培育、“产生和塑造”出某种结果的实践活动。这样,通过美和审美及其艺术所进行的“审美教育”也就是按照审美目的和审美方向培育、“产生和塑造”人的一种实践活动。因此,“审美教育是人的第二创造者”才是席勒所谓“美是人的第二创造者”的真正含义。
那么,审美教育是如何成为“人的第二创造者”,重新“生产和塑造”出完整人性的人来的呢?如果说,“人的第一创造者”就是大自然或者上帝,大自然或者上帝使人“从无到有”,成为世界上的一个自然存在,那么,审美教育作为“人的第二创造者”就是要把自然存在的人首先复归于一种特殊的“无”(或者“零”)的状态,成为没有确定的规定性的“可规定性状态”的人,然后再重新“产生和塑造”出人的“第二存在”。这就是审美教育的特殊的“创造机制”。因此,审美教育是通过美和审美及其艺术使人们进入一种审美状态或者审美心境之中,从而形成一种自由的可规定性状态,进而把人们确定为一种全面发展的人性完整的人。(www.daowen.com)
席勒在《审美教育书简》第20、21、22、23封信中细致地分析了审美教育作为“人的第二创造者”的具体机制。在《审美教育书简》第20封信的末尾,席勒指出了人类只有通过美和审美及其艺术进入到一种“审美状态”之中,人才能够获得自由,被重新生产和塑造。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美和审美及其艺术才是“人的第二创造者”。席勒说:“心灵从感觉过渡到思维要经过一个中间心境,在这种心境中感性与理性同时活动,但是,正因为如此,它们的起规定作用的力量相互抵消,并通过对立引起了否定。在这种中间心境中,心灵既不受自然的强制,也不受道德的强制,却以这两种方式活动,因而这种中间心境理应特别地称为自由的心境。如果我们把感性规定的状态称为自然状态,把理性规定的状态称为逻辑的状态和道德的状态,那么,我们就必须把这种实在的和主动的可规定性的状态称为审美状态。”[4]那么,换句话说,美和审美及其艺术的审美教育机制就在于,让人进入审美状态,获得自由,也就是从人性分裂的特定状态返回某种“实在的和主动的可规定性的状态”,重新规定为自然的逻辑状态与自由的道德状态相统一的人性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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