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看点

理查一世即位——阿基坦的埃莉诺摄政——理查一世加冕——迫害犹太人——理查一世的性格——皮普维尔会议——约翰聘礼——提拔威廉·德·朗香——1190年理查一世开始参加第三次十字军运动——第三次十字军运动——腓特烈·巴巴罗萨的十字军之旅——理查一世的行程——抵达墨西拿的国王们——理查一世和坦克雷德————理查一世从墨西拿起航——1191年十字军攻陷阿科——理查一世在巴勒斯坦的战斗——理查一世的征途——1192年远征耶路撒冷——撤退与签订和解协议——理查一世准备班师回朝——理查一世去十字军运动时的英格兰——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摄政人员的互相斗争——威廉·德·朗香至高无上的地位——约翰的地位——威廉·德·朗香收回王室城堡——杰勒德·德·坎维尔——战争与和平——沃尔特·德·库坦塞斯——约克大主教杰弗里回到英格兰——罢免威廉·德·朗香的行政职务——1192年腓力二世和约翰合谋——谋求释放理查一世——释放理查一世被拖延——约翰的反叛——理查一世的赎金——1194年理查一世得到释放——理查一世回国——理查一世第二次到英格兰——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执政——1198年大委员会拒绝继续筹集资金——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辞去行政方面的职务——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理查一世最后几年——萨克森的奥托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199年理查一世驾崩

历史学家出于两种目的研究理查一世的统治时期。一个目的是理查一世丰富的个人经历，特别是历险经历。另一个目的是理查一世统治时期遗留一定数量包括宪法在内的法律材料。这些材料很容易整合成一篇普通的论文，这比历史学家搜集和寻找相关领域的线索容易。虽然如此，但整个理查一世统治时期，英格兰没有经历重大变革，没有得到明显的发展，没有爆发牵动各方利益的危机，也没有长期受到强大的外部政治力量的控制。亨利二世推行的强政府制度的影响正逐步增强。强政府制度首先要加强王权。实际上，王权确实越来越强大。从总体上说，英格兰正经历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强政府引导国家事务，是国家事务必要的指导。从现行政策中，国家正在受益。因此，国家必然会通过这一阶段进入下一阶段，受到强政府政策教育的国民迟早会找到方法医治滥用王权带来的恶果，甚至推翻强政府。到目前为止，王室的权力是由像政治家一样行使权力的人掌握的，国家的力量不会滥用在时机尚未成熟的与国王的斗争上。理查一世统治时期见证了一场伟大的个人历险。从细节上，人们也看到一些有趣的斗争。总体而言，理查一世统治时期的政治斗争和社会矛盾为多年以后在兰尼米德与约翰一世的斗争^[1]埋下了伏笔。

理查一世的十字军运动、理查一世被俘及理查一世驾崩一直是浪漫想象的源头。实际上，英格兰与理查一世的所有经历都没有什么关系。除了作为理查一世的资金来源，理查一世几乎没怎么到过英格兰，更没怎么治理英格兰。对英格兰来说，理查一世不过是个政治符号。理查一世的存在成为一批有权有势的行政官员，包括威廉·德·朗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休伯特·沃尔特和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斗争的根源。但由于理查一世的个人历程联系起英格兰的历史和欧洲大陆的历史，关乎其自身的利益，拥有自身独特的价值，所以即使在本章对历史的快速回顾中，我们也必须首先研究理查一世的个人经历。

理查一世没有被父亲亨利二世认定为继承人，也没有作为假定继承人接受贵族们的宣誓效忠，直到他迫使垂死的亨利二世在科洛米耶做出让步。事实上，理查一世即位没有什么阻力，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亨利二世驾崩的消息刚一传出，理查一世就被公认为诺曼底公爵、安茹伯爵和英格兰国王。理查一世毫无争议的即位证明世袭继承原则就算不是在理论方面，也在实践方面合法化了。理查一世即位同时证明亨利二世的改革已经直接影响到英格兰。因此，没有人敢利用新王还未即位这段空位期谋反，这也证明理查一世的朋友们的势力很强。

在理查一世强大的支持者中，头号支持者是他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由于亨利二世驾崩，阿基坦的埃莉诺结束了长期被囚禁的生活。亨利二世驾崩后，阿基坦的埃莉诺成为英格兰的实际首脑，在理查一世的授权下，作为摄政者一直统治到理查一世来英格兰登基。另一位可能支持理查一世的是大法官雷纳夫·德·格兰维尔。雷纳夫·德·格兰维尔曾经是亨利二世的密友，有人怀疑他策划让亨利二世的小儿子约翰登上王位的阴谋。

理查一世将阿基坦的埃莉诺摄政的一个多月时间都花在与腓力二世的谈判上。几乎是在亨利二世驾崩，理查一世成为王位继承人的那一刻起，腓力二世就变成理查一世的仇敌。

1189年8月中旬，理查一世来到英格兰，约翰和他在一起。经过两个多星期的光荣行进，1189年9月3日，理查一世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了盛大的加冕典礼。这是第一次有确切记录的加冕典礼，而且为以后所有类似场合的活动定下了规范。当然，理查一世加冕典礼上履行的宗教仪式比英格兰国王加冕礼的历史还要悠久。

不幸的是，理查一世的外国侍从煽动了一场反对犹太人的骚乱，使加冕礼蒙羞。虽然理查一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在约克、斯坦福德和圣埃德蒙，犹太人还是遭到迫害、抢劫和谋杀。

加冕时，理查一世已经三十二岁。如同父亲亨利二世和哥哥小亨利王一样，理查一世身材高大。理查一世面色红润，一头棕色头发，其身材已经显现出发福的迹象。不过，通过不断地锻炼身体，理查一世控制了体重。与父亲亨利二世不同，理查一世衣着华丽，派头阔气。在性格方面，理查一世与父亲亨利二世差别很大。理查一世挥霍金钱的能力堪比亨利二世节省金钱的能力。在搜刮钱财方面，理查一世肆无忌惮。相反，对搜刮钱财，亨利二世一直小心翼翼前思后想。此时，理查一世还没有明确的政治观点。作为王子时，理查一世接受了十字军运动的使命。当时，这十分罕见。理查一世是位狂热的十字军士兵。目前，理查一世还没有明确认识到英格兰国王的责任，也没有谋划过如何抗衡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理查一世没有想到要掌控外交，亨利二世苦心经营的外交政策理查一世还没有梳理清楚。理查一世看不起他的朋友腓力二世。从理查一世对腓力二世的了解和他们长期共处的结果来看，理查一世本来完全不该看不起腓力二世。理查一世过于自信，其自信程度远超过任何对国王的权力和义务有认知的人应该拥有的。理查一世是位彻头彻尾的士兵。在个人能力方面，他英勇无畏，谨慎谋划，果决执行。在征战中，理查一世显示出自己在处理政治问题时不具备的品质，即思考周密、自我控制力强并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准备充分。理查一世更关心胜利的荣耀，而不是胜利的名号或胜利带来的利益。理查一世最高兴在战场上击败别人，而不是赢得名望或获得利益，虽然对名望和利益，他永不满足。他口若悬河，慷慨大方，但易冲动。在宗教方面，他或许比自己的家人更虔诚。理查一世每天都做弥撒。有三次，仅仅由于良心受到折磨，他就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忏悔。理查一世没有表现出安茹家族对待圣物时的粗心大意，更没有如同约翰那样亵渎宗教。理查一世虽然虔诚，但内心依然恶毒。实际上，他不是位好丈夫、好儿子。理查一世品质的败坏不像父亲亨利二世、兄长小亨利王或者约翰那样使公共政策变得复杂。他的邪恶是个人性格缺陷造成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只能说，当理查一世表示忏悔时，他似乎是真心忏悔。理查一世性格最大的特点是愿意原谅他人，这点最明显的表现是他驾崩前对待约翰的态度。

人们很可能饶有兴趣地关注理查一世的登基。不过，英格兰民众并不熟悉理查一世。理查一世出生地成谜，可能是在牛津，可能是在伍德斯托克。带他长大的奶妈可能来自威尔特郡或牛津。幼时，理查一世就被带到英格兰以外的地方抚养长大。此后，理查一世只到过英格兰两三次，每次停留一个月左右时间。因此，理查一世虽然很有学问，还是位诗人，但可能连一句完整的英语都说不清。事实上，原本理查一世要被培养成未来的阿基坦公爵而不是英格兰国王。只有在兄长小亨利王死后，理查一世才成为英格兰关注的焦点。毫无疑问，人们期待着理查一世的执政带来新的变化。在某些方面，理查一世的统治确实发生了变化。执政初期，理查一世就免去雷纳夫·德·格兰维尔担任的大法官一职。在释放雷纳夫·德·格兰维尔前，理查一世还让他交了一笔很重的罚金。当然，这种行为出于贪婪而不是政策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理查一世渴望获得金钱，但不关心治国之道。雷纳夫·德·格兰维尔也注定要参加第三次十字军运动。此时，雷纳夫·德·格兰维尔年事已高，已经不可能管理英格兰。

由于缺钱，1189年9月，即加冕当月，理查一世就在皮普维尔召开了一次大会。在会上，理查一世几乎卖掉了能卖掉的一切东西，包括行政长官和法官的官位、教会土地，以及对各类官员的任命。理查一世向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出售解禁令，解除亨利二世在法莱斯和谈确定的苏格兰向英格兰承担的封臣义务。理查一世向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出售了诺森伯兰郡，还把大法官一职卖给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由于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与威廉·德·朗香实际上共同担任大法官，所以理查一世向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出售了部分大法官职位。理查一世封理查德·德·卢奇的儿子戈弗雷·德·卢奇为温切斯特主教，向戈弗雷·德·卢奇出售汉普郡郡长一职，以及历史上曾经属于温切斯特教区的城堡和土地。许多教士花了大笔钱确保自己的权利和财产安全。教士的权利和财产已经属于教士自己，但在王权的保护下无疑更安全。承诺献给理查一世的钱财数目惊人，如果全部兑现承诺，理查一世会比以前所有英格兰国王都富有。理查一世将在主教辖区内安排满从亨利二世统治时期起退休的官员。理查一世提名同父异母的弟弟首席大臣杰弗里为约克大主教候选人，任命前大法官雷纳夫·德·格兰维尔的外甥休伯特·沃尔特为索尔兹伯里主教候选人，任命伊利教区老主教奈杰尔的儿子理查德·菲茨尼尔为伦敦主教候选人。奈杰尔曾担任司库，他的儿子理查德·菲茨尼尔也担任司库，并且是位历史学家。

理查一世为约翰预备下丰厚的聘礼。理查一世希望约翰能尽快与格洛斯特领地的女继承人哈维西娅结婚。约翰和哈维西娅订婚已久，虽然坎特伯雷大主教福德的鲍德温由于约翰和哈维西娅血缘关系太近而持反对意见。理查一世赐给约翰多塞特、德文、康沃尔、萨默塞特、德比和诺丁汉等地，以及其他地方的一些城堡，使约翰拥有荣誉。但理查一世坚决不承认约翰为自己的继承人，也不让约翰在政府占有一席之地。

理查一世将真正的权力交给出身卑微靠自己努力爬上高位的威廉·德·朗香。在大法官法庭，威廉·德·朗香接受基本训练。威廉·德·朗香被理查一世任命为伊利教区主教和首席大臣。在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德·曼德维尔死后，伊利教区主教威廉·德·朗香还与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分担行政工作。理查一世原打算将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德·曼德维尔留在英格兰执政。在理查一世最后一次离开英格兰并前往参加十字军运动前，理查一世任命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为唯一的大法官，从教皇克莱门特三世处获得教廷公使一职。

为消除和平进程中的两个最大障碍，理查一世命令自己的两个弟弟约翰和约克大主教杰弗里离开英格兰三年，为威廉·德·朗香治理英格兰留下空间。然后，理查一世准备离开英格兰参加第三次十字军运动。1189年12月，理查一世离开英格兰。在诺曼底和普瓦图安排好一切后，他动身前往韦兹莱。1190年仲夏后不久，理查一世和腓力二世开始参加十字军运动。可能理查一世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带人与他一起东征。然而，假如东征的人留在英格兰无疑更妥当。理查一世带走坎特伯雷大主教福德的鲍德温、雷纳夫·德·格兰维尔、索尔兹伯里主教休伯特·沃尔特，留下约翰、约克大主教杰弗里、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留下的这些人骚动不安，愤愤不平，本来是最合适对付萨拉丁的军队。事实上，后来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目前，我们将跟随理查一世，讲述他的冒险历程。

第三次十字军运动是十字军运动史中最有趣的一段历史，理查一世是第三次十字军运动历史上最主要的成员。伟大的场合、伟大的英雄、伟大的失败，使第三次十字军运动引人入胜。第三次十字军运动并不完全是一场失败，因为它阻碍了萨拉丁率军向西方挺进的脚步。在萨拉丁之后，伊斯兰世界再没有如同萨拉丁一样杰出的领袖。

1187年秋，耶路撒冷被萨拉丁的军队占领。1187年夏，耶路撒冷被占领前，耶路撒冷国王吕西尼昂的居伊已经被俘。在耶路撒冷被占领前或被占领后，耶路撒冷境内几乎所有要塞都已经向萨拉丁的军队投降。除了提尔，安条克公国和的黎波里公国，法兰克家族的所有财产都已经丧失。只有几座山中的城堡还在无望地抵抗。十字军内部四分五裂，军事贵族和法兰克家族互相仇视。军事贵族、法兰克家族的成员，加上蒙费拉的康拉德^[2]这样的西方冒险家，对萨拉丁的态度反复无常。他们背叛了基督教世界的利益，引发高贵的对手萨拉丁的不信任和轻蔑。这种不信任和轻蔑慢慢累积，直到有合适的机会完全爆发出来。

1189年8月，当被释放的耶路撒冷国王吕西尼昂的居伊开始围攻阿科城时，他可能已经意识到所有努力都将徒劳无功。耶路撒冷国王吕西尼昂的居伊显示出基督教世界的亲王没有察觉到的巨大勇气，并且立刻将所有十字军内敢于冒险的士兵都拉到自己身边。吕西尼昂的居伊如果能坚持足够长时间，就有希望最终战胜萨拉丁，夺回十字架和耶稣墓，因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西方的国王们都在前往巴勒斯坦的路上。然而，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基督教世界的君主们迟迟没有率军前来支援。

丹麦雇佣军和佛兰德斯的军队最早来到耶路撒冷，大君主们却奇怪地落在后面。伟大的英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霍亨施陶芬的腓特烈·巴巴罗萨通过陆路首先出发。在率军远征前，像他这样伟大的国王必然要先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早在1188年年初，腓特烈·巴巴罗萨已经在明茨一个被称作“上帝的庭院”的地方召集了自己的军队。直到1189年圣乔治节，他才率军从拉底斯邦出发。冥冥之中似有天定，腓特烈·巴巴罗萨像圣乔治一样踏上一段朝圣之旅，奔赴多瑙河和小亚细亚的蛮荒之地，与埋伏在当地等待他的恶龙和黑魔法师搏斗。恶龙即是腓特烈·巴巴罗萨军队遭遇的瘟疫和饥荒，黑魔法师幻化成拜占庭帝国^[3]的背叛行为和塞尔柱帝国^[4]的诡计。真正完美的骑士无所畏惧地战胜一切邪恶势力，一往无前，却在奇里乞亚山中的一条小河里遇见一生的对手。因此，腓特烈·巴巴罗萨只有尸骨到达朝圣的地方^[5]。神圣罗马帝国的民众寻找伟大的英雄，就像英格兰人寻找亚瑟王一样。他们不相信腓特烈·巴巴罗萨已经驾崩。根据传说，腓特烈·巴巴罗萨长眠在图林根山区的一个山洞中。他虽然活着，但沉睡不醒。据说，伟大的国王腓特烈·巴巴罗萨会在日耳曼需要他时苏醒。神圣罗马帝国日渐衰弱的军队给围困阿科的军队带来饥荒和瘟疫。十字军的新统帅腓特烈·巴巴罗萨的儿子士瓦本公爵腓特烈六世也在饥荒和瘟疫中去世。在战争未结束时，神圣罗马帝国的十字军士兵就在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五世的率领下班师回朝。

腓特烈·巴巴罗萨驾崩

士瓦本公爵腓特烈六世

或许继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巴巴罗萨之后，十字军运动的成败就取决于西西里国王威廉二世。不幸的是，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驾崩四个月后，他的女婿威廉二世也驾崩了。

围攻阿科持续了漫长的两年。阿科战场上基督教军队与萨拉丁军队互相包围，设下双重围城：基督教军队将萨拉丁军队围困在阿科城内，萨拉丁军队在基督教军队的战壕外设置战壕包围了基督教军队。由于基督教军队与萨拉丁军队的补给渠道都是海路，所以两支军队的日子都不好过。

理查一世和腓力二世离开维兹莱前，围攻阿科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理查一世和腓力二世从维兹莱一道来到里昂。然后，腓力二世动身前往热那亚，理查一世动身前往马赛。理查一世沿着意大利海岸航行，消磨时间，直到与自己的舰队会合。理查一世的舰队已经经过比斯开湾和直布罗陀海峡。在上述地区，理查一世的舰队卷入摩尔人与葡萄牙人的持续争斗。理查一世的舰队还浪费时间开往马赛，希望在那里能见到理查一世。虽然耽搁几日，但理查一世的舰队还是比理查一世提前来到墨西拿。腓力二世的舰队，即使是在马赛集结，也比理查一世的舰队早十天到达会合地点。

马赛

墨西拿

1190年9月23日，理查一世一来到墨西拿，腓力二世就准备从海路出发。不过，理查一世和腓力二世在墨西拿耽搁了很久。直到1191年春季以前，理查一世都没打算前往墨西拿以外的地方。这是一次不幸的耽搁，但绝对必要。围困阿科的十字军正因瘟疫和饥荒减员，即使舰队向他们运送补给，战斗物资也严重不足。如果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军队也加入正走向灭亡的十字军，那么他们无异于自杀。然而，还是有些英格兰贵族去世了。雷纳夫·德·格兰维尔前往阿科围城，并且于1190年秋去世。坎特伯雷大主教福德的鲍德温和索尔兹伯里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接管了英格兰特遣队的军事指挥权，在精神方面安定了英格兰军队。1190年11月，坎特伯雷大主教福德的鲍德温去世，索尔兹伯里主教休伯特·沃尔特的主要工作是安定即将饿死的士兵的心。法兰克王室现任继承人耶路撒冷女王西比拉及其孩子也死了。耶路撒冷女王西比拉驾崩后，她的妹妹伊莎贝拉一世自动成为法兰克王室的继承人。蒙费拉的康拉德将耶路撒冷女王西比拉的妹妹伊莎贝拉一世和年幼的丈夫托伦的汉弗莱四世分开，劝服耶路撒冷王国的各派势力将她许配给自己。这么做既赶走了耶路撒冷国王吕西尼昂的居伊，又进一步分裂了已经四分五裂的十字军。最终，当腓力二世和理查一世赶来时，蒙费拉的康拉德与耶路撒冷国王吕西尼昂的居伊已经竭尽全力互相争斗起来。

1190年冬和1191年春，理查一世与腓力二世都在墨西拿。起初，理查一世和腓力二世彼此猜忌。理查一世已经与腓力二世的姐姐法兰西的艾丽斯订婚，腓力二世怀疑理查一世想解除婚约。理查一世的妹妹西西里前任国王威廉二世的遗孀琼还在西西里。理查一世想将琼及其财产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让坦克雷德^[6]染指。坦克雷德通过各种手段自封为西西里国王，虽然西西里国王本来应该是霍亨施陶芬家族的亨利六世。亨利六世娶了西西里国王罗杰一世的女儿康斯坦丝为妻。^[7]

霍亨施陶芬家族的亨利六世

直到此时，霍亨施陶芬家族和法兰西王国一直是盟友。由于姐姐玛蒂尔达与萨克森“雄狮”亨利联姻，理查一世与韦尔夫家族有着密切联系。在腓特烈·巴巴罗萨的政策下，韦尔夫家族的财产被没收，成员遭到驱逐。理查一世自然也是坦克雷德的盟友，坦克雷德视理查一世为诺曼骑士的精神领袖。为保护妹妹琼，理查一世发现有必要迫使坦克雷德妥协。当理查一世与坦克雷德谈判时，墨西拿民众起来反抗外来军队。与此同时，外来势力内部争斗不休。腓力二世谋划对付理查一世，并且想将坦克雷德拉拢到自己的计划中，但坦克雷德将腓力二世的阴谋告诉了理查一世。最后，向东方进发的国王们的内部争斗一触即发。腓力二世无法实现自己的阴谋，战争的阴云渐渐散去。坦克雷德放弃了琼和她的财产，为自己的女儿和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8]订立婚约。当时，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被认为是理查一世的继承人。不久，阿基坦的埃莉诺带着纳瓦拉的贝伦加丽娅^[9]来到那不勒斯，准备与理查一世成婚。于是，在佛兰德斯伯爵菲利普的建议下，腓力二世解除了理查一世与腓力二世姐姐法兰西的艾丽斯的婚约^[10]。最终，1191年3月月底，法兰西军队远航阿科。

过了几天，理查一世从墨西拿出发。一场风暴将理查一世的部分战船吹到塞浦路斯，他发现自己不得不与塞浦路斯国王艾萨克·科姆内努斯作战。随后，理查一世征服并改革了塞浦路斯，还在塞浦路斯与纳瓦拉的贝伦加丽娅喜结连理。1191年6月8日，抵达阿科后，理查一世与腓力二世一同病倒。耽搁几星期后，理查一世终于可以加入包围阿科的战斗。

纳瓦拉的贝伦加丽娅

阿科城内的守军又坚持了一段时间。最后，阿科城被十字军攻陷，城内守军投降，西欧的军队再次控制了阿科城。阿科被攻陷后，腓力二世并没有继续履行朝圣誓言，立即动身返回法兰西。理查一世留下来完成本次十字军运动。

这段历史的苦难和残酷令人不快。萨拉丁、勃艮第公爵休三世和理查一世残酷杀害俘虏的故事流传下来。受法兰西人支持的蒙费拉的康拉德和受理查一世支持的吕西尼昂的居伊争斗不休。在悲伤的故事里，人们成批死去，勇敢而高贵的骑士们以卑微的工作谋生。更精彩但同样令人悲伤的故事是理查一世从阿科海到雅法的大行军。在雅法逗留七个星期后，理查一世一路行军前往耶路撒冷，一直推进到拉姆拉。理查一世的行军每一步都被萨拉丁尾随，每一个掉队的士兵都被杀害，每一座营地都要通过血战获得。1191年圣诞节，理查一世的军队离耶路撒冷只有几英里，但理查一世从来没有接近过耶路撒冷。理查一世如果知道耶路撒冷城内的情况，那么可能已经占领了那里。当时，耶路撒冷陷入恐慌，萨拉丁第一次因惊慌而不知所措。但对此，理查一世一无所知。法兰克人坚持要在攻占耶路撒冷前保卫好阿什凯隆的安全。于是，他们错过了攻占耶路撒冷的有利时机。

十字军攻打阿科城

十字军残杀阿科城的俘虏

理查一世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耶路撒冷，前去重建阿什凯隆。在阿什凯隆未完成重建前，法兰西军队又开始从阿什凯隆撤军。蒙费拉的康拉德和吕西尼昂的居伊的斗争再次爆发。1192年复活节，萨拉丁全副武装，精神饱满。

理查一世向耶路撒冷挺进

1192年复活节前几个月里，理查一世完成自己一生中最勇敢的壮举，即占领苏丹南部的堡垒。理查一世用一支小型的精锐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沙漠边界拦截了穿越沙漠的大篷军队。此举提高了他的名声，但几乎无助于十字军运动。

1192年6月，理查一世觉得有必要进一步采取行动。当时，法兰西军队仍然坚持进攻耶路撒冷，但理查一世已经学会谨慎行事。十字军运动的委员会建议远征埃及，以保护圣城南部，因为阿科城已经在北部形成防守的壁垒。最终，理查一世屈服于法兰西人的压力。尽管缺水，并且在盛夏率领一支庞大的军队经过圣城却无法休息是荒唐可笑的，但理查一世还是带领军队再次前往离耶路撒冷有四个小时路程的贝努巴。然后，法兰西人改变主意。1192年7月4日，十字军又开始撤退。

理查一世已经离开法兰西很久。1192年，腓力二世已经回到法兰西。同样，理查一世也离开英格兰太久，约翰一直留在英格兰寻找时机谋求得到英格兰王位继承权。理查一世开始为停战与萨拉丁展开谈判。1192年9月，理查一世在雅法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军事行动，将雅法从几乎肯定会被萨拉丁军队占领的危险中解救出来。随后，理查一世与萨拉丁达成和平协议，获得和平。这次和平恰好维持了三年三个月零三天。

1192年10月月初，理查一世离开巴勒斯坦，留下索尔兹伯里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带领剩下的军队在萨拉丁的保护下展开朝圣之旅。对长久留在耶路撒冷，理查一世感到不耐烦，甚至认为自己不配参观耶路撒冷这座圣城，因为他没有力量和风度为基督教世界赢回圣城耶路撒冷。理查一世离开自己的舰队，将普通船作为自己的交通工具。在与海盗和走私者讨价还价求得通行，并且由于不必要的匆忙浪费时间后，理查一世在亚得里亚海沿岸的阿奎利亚附近遭遇海难。随后，理查一世乔装行经弗留利和萨尔斯堡的部分地区。1192年12月，在维也纳，理查一世被主要对手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五世抓获。1193年3月，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五世将理查一世移交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亨利六世与理查一世的另一位重要对手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互有交流，腓力二世与理查一世的弟弟——一直密谋王位的约翰也有串通。理查一世被囚禁了一年多。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回头看看他离开期间英格兰的情况。

雅法战役中的理查一世

理查一世离开阿科回国

1189年12月月初，当理查一世开始参与十字军运动时，他将摄政权交给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和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以及联合法官委员会。理查一世的弟弟约翰和约克大主教杰弗里发誓远离英格兰三年。实际上，早在1190年1月，理查一世离开英格兰时，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和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的斗争就开始了。事实上，摄政人员互相水火不容。

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是香槟家族的大领主，斯蒂芬的侄子，理查一世的表兄。他富有，年长，是名门望族的掌门人。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的侄子布沙尔·德·皮塞是约克郡财务官。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是伟大的舵手、精明的猎人、杰出的政策规划师。他不是典型的神职人员，但在亨利二世后期和理查一世初期近五十年的历史上，他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的对手说威廉·德·朗香出身低微。实际上，威廉·德·朗香出身并不卑微。当然，站在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身边，威廉·德·朗香肯定像个暴发户。威廉·德·朗香很不受欢迎：他野心勃勃，桀骜不驯，以自己的方式得罪了所有政治派别。威廉·德·朗香以自己的诺曼血统为荣，却被诺曼贵族嘲笑为暴发户。威廉·德·朗香不喜欢英格兰人，并且以最粗俗的方式表示出对英格兰人的蔑视。他既不说英语也宣称自己对英语一窍不通。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与他分享权力的人不择手段地使用权力。尽管如此，我们可以肯定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对理查一世是忠心耿耿的。威廉·德·朗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巩固和增加理查一世的权力。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最恶毒的对手就是理查一世的对手。理查一世深知威廉·德·朗香忠心不二，从未抛弃威廉·德·朗香，尽管威廉·德·朗香的不受欢迎曾危及理查一世的王位。实际上，连理查一世都认为最好将威廉·德·朗香赶出英格兰以确保自己王位的安全。威廉·德·朗香一生都担任大臣，是理查一世的心腹、大臣、法官及未来的教廷公使。事实上，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根本不配与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争斗。(www.daowen.com)

理查一世刚刚离开英格兰并奔赴法兰西时，休·德·皮塞和威廉·德·朗香就在国库争吵起来。威廉·德·朗香向理查一世递交诉状，紧跟着休·德·皮塞也向理查一世陈情，休·德·皮塞得到了更有利的回复。当休·德·皮塞将理查一世的回信交给威廉·德·朗香时，威廉·德·朗香关押了休·德·皮塞。在理查一世还没有明确支持约翰还是布列塔尼伯爵阿瑟一世前，休·德·皮塞一直被软禁。理查一世或许早就知道威廉·德·朗香的这次突袭行动，但理查一世已经通过威廉·德·朗香获得所有可能得到的财物。因此，理查一世其实越来越信赖威廉·德·朗香，并且以这种信赖奖赏威廉·德·朗香的行为。1190年6月，威廉·德·朗香担任罗马教廷驻英格兰的使者和唯一的英格兰大法官。

休·德·皮塞败给威廉·德·朗香后，威廉·德·朗香获得几个月的实权管理英格兰。作为教会和国家最高领袖，威廉·德·朗香以王室规格的仪仗出行。作为大法官和教皇公使，威廉·德·朗香双重剥削宗教机构。威廉·德·朗香加固了伦敦塔，惩罚了约克郡袭击犹太人的暴徒，使这些暴徒自取灭亡。威廉·德·朗香还将自己的兄弟提拔到位高权重、收入丰厚的位置上，让侄子侄女与王室重臣联姻。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规定他家的仆人只能跪着服务。行为失德，管理不当，桀骜不驯，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的行为让所有人都无法忍受。

此时，约翰已经从留在欧洲大陆三年的誓言中解脱出来，并且回到英格兰。马尔伯勒和兰开斯特是约翰的王室领地。使约翰成为比休·德·皮塞主教更可怕的对手的原因可能不是约翰的能力而是约翰的地位。约翰对威廉·德·朗香的敌意不是毫无缘由的。在理查一世继承人的问题上，威廉·德·朗香支持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不过，理查一世的想法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可能无法轻易看透理查一世究竟真心打算让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做自己的继承人，还是仅仅拿他当棋子制衡约翰。当时，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还被视作王位继承人。在一段时间内，威廉·德·朗香的方针是要保证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顺利继位。有一段时间，约翰保持沉默，对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权力感到愤怒。约翰没有发怒，原因或许是他的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或许她的建议阻止了约翰进一步采取行动。当然，阿基坦的埃莉诺从未想过要用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取代约翰。然而，早在1191年，阿基坦的埃莉诺就与纳瓦拉的贝伦加丽娅一同前往墨西拿，此行的一个目的可能是为让儿子理查一世清楚威廉·德·朗香的轻率行为。就这样，约翰摆脱了阿基坦的埃莉诺的影响。在阿基坦的埃莉诺离开的短暂时间内，约翰找到机会表明自己反对威廉·德·朗香的暴政，是英格兰的保护者。

为维护王权，理查一世忠心耿耿的大臣威廉·德·朗香精心策划了一项计划。亨利二世驾崩后，很多王室城堡没有得到妥善照管。威廉·德·朗香希望掌控王室城堡。从斯蒂芬和亨利二世统治时期的历史中，我们可以充分清楚地看出这一措施的重要性。实际上，国王应该采取严厉措施妥善照管城堡。距离人们向理查一世支付大量金钱保住当时被威廉·德·朗香剥夺的城堡只有一年半时间，两次被剥夺城堡的时间间隔是如此之短，以至各座城堡的所有者根本想不到威廉·德·朗香会有如此迅速和直接的行动。约翰知道，在威廉·德·朗香的行动中，本来属于自己的城堡被剥夺。于是，他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迫使哥哥理查一世承认自己为王位继承人。因此，当威廉·德·朗香在英格兰西部忙于剥夺约翰的城堡时，约翰采取一系列措施稳固了自己在蒂克希尔和诺丁汉的城堡。蒂克希尔和诺丁汉是在王室领地中，约翰认为自己可以得到的两座最坚固的城堡。机会很快就来了。

林肯城堡的看护兼林肯郡郡长杰勒德·德·坎维尔拒绝遵照威廉·德·朗香的命令交出林肯城堡，向约翰请求成为他的封臣。约翰拿起武器，夺取了诺丁汉和蒂克希尔。威廉·德·朗香北上与约翰交锋，但没有发生武装冲突。1191年4月月底，在温切斯特，威廉·德·朗香和约翰达成和平协议，虽然这份协议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林肯城堡

和平协议签署后不久，约1191年仲夏节时分，战争爆发了。蒂克希尔和诺丁汉的城堡再次属于约翰，这导致一场战争迫在眉睫。此时，一位新演员登上了历史舞台。

从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那里，理查一世听说了英格兰内部的纷争。于是，他在墨西拿派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前来调停这场纷争。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资历很深，曾经在亨利二世统治时期担任副首席大臣。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一定带着理查一世的指示，虽然指示内容我们不清楚。不过，或许这份包含两到三条可供选择的条款，其中一项条款就是罢免威廉·德·朗香的官职。与此同时，教皇克莱门特三世去世，其继任者西莱斯廷三世是否会延长教廷使者的任期还不清楚。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及时赶到英格兰避免了一场流血冲突，但他没有执行罢免威廉·德·朗香的指示。对此，他秘而不宣。1191年7月，第二次休战协议在温切斯特签订，理查一世和约翰的城堡被妥善安置。

西莱斯廷三世

两个月飞逝而过，约翰与威廉·德·朗香的第三次争斗爆发了。与约翰一样，约克大主教杰弗里也兑现了离开英格兰三年的承诺，从献祭地图尔离开，并且于1191年9月在多佛登陆后回到英格兰。威廉·德·朗香惧怕约克大主教杰弗里的权势，担心约克大主教杰弗里会和约翰合作。于是，威廉·德·朗香试图阻止约克大主教杰弗里登陆。约克大主教杰弗里被威廉·德·朗香的手下拖出避难所，并且遭到拘禁。约翰立刻利用伊利主教威廉·德·朗香关押约克大主教杰弗里这件事大做文章。伟大国王亨利二世的儿子杰弗里被如此对待，遭到这样的亵渎，主教和贵族会义愤填膺。于是，他们迫使威廉·德·朗香撤销这一行为并释放遭到关押的约克大主教杰弗里。获释后，约克大主教杰弗里立即前往伦敦。约翰和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召集贵族，威廉·德·朗香不得不躲进温莎城堡。贵族要求威廉·德·朗香下台，主教要将威廉·德·朗香逐出教会，威廉·德·朗香交的许多朋友几乎没有一位支持他。

最终，贵族与主教一致同意让威廉·德·朗香于1191年10月月初在雷丁附近的洛登桥与全体贵族会面。贵族如期抵达洛登桥，但威廉·德·朗香失约。威廉·德·朗香没有勇气与贵族会面，而是选择迅速逃往伦敦。抵达伦敦时，威廉·德·朗香发现在市民中，自己的朋友是少数派。于是，他选择在伦敦塔内避难。威廉·德·朗香刚来到伦敦，约翰和贵族就全速追赶上来。第二天，约翰和贵族举行隆重集会。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展示了理查一世罢免威廉·德·朗香的指示。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被任命为大法官，约翰成为理查一世的代表。威廉·德·朗香被迫交出自己的城堡并遭到流放。这次行动与其说是正式罢免不合格的官员，不如说是革命性的斗争。从本质上说，这次行动明确了一个观念，即借国民之手惩罚和罢免不合格的官员。因此，官员不是只对君主负责。

1191年圣诞节前，腓力二世结束十字军运动，回到法兰西，并且为仍肩负拯救巴勒斯坦基督教世界重担的理查一世设下天罗地网。约翰撒下了第一张网。约翰认为最近战胜威廉·德·朗香的胜利果实都被鲁昂大主教沃尔特·德·库坦塞斯摘走。对此，他愤愤不已，并且因被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控制而感到愤怒。约翰已经准备好背叛理查一世。首先，他尝试与威廉·德·朗香合谋，因为威廉·德·朗香希望回到自己的封地。于是，约翰接受了威廉·德·朗香和腓力二世的贿赂。1192年，没有别的大事发生，只有约翰谋划的各种阴谋，虽然谋划这些阴谋只是徒劳。当理查一世在维也纳被捕的消息传来时，约翰立即与腓力二世联系。腓力二世与约翰的联系充满诚意，因为他们都想确保约翰的王位继承权，阻止理查一世获释回国。一旦听闻理查一世获释，约翰和腓力二世的阴谋就会导致公开的战争。

现在，我们必须将注意力放在被囚禁的国王理查一世的命运上。1193年2月，理查一世被囚禁的消息震惊整个欧洲，整个基督教世界随之震惊。大法官沃尔特·德·库坦塞斯大主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两位修道院院长前往神圣罗马帝国尝试寻找理查一世。在巴伐利亚的奥克森富特，修道院院长们遇见了理查一世。当时，理查一世正在前往沃尔姆斯的路上，他要在棕枝主日^[11]在沃尔姆斯求见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起初，理查一世与亨利六世谈判的氛围比较友好，尽管理查一世与坦克雷德结成联盟，并且理查一世与韦尔夫家族关系密切，使霍亨施陶芬家族很不开心。释放理查一世需要数目惊人的赎金，但理查一世并不是拿不出合适的礼物作为补偿，如小小的普罗旺斯王国。腓特烈·巴巴罗萨曾经试图得到普罗旺斯王国，而且亨利六世只是名义上统治普罗旺斯。理查一世将成为阿尔勒国王。但与此同时，理查一世要将英格兰王位拱手让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这样，亨利六世就会成为欧洲之主。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亨利六世会将英格兰作为神圣罗马帝国的附属国赠予理查一世。英格兰的历史学家说，实际上，英格兰王位易主已经完成了，尽管亨利六世临终前免除了理查一世作为封臣的义务。

不过，得知这桩交易的性质很公平，腓力二世和约翰试图阻止亨利六世履行协议。神圣罗马帝国内各方不同的立场使腓力二世和约翰对实现自己的目标充满希望。由于不知何故亨利六世被卷入列日主教鲁汶的阿尔贝的谋杀案，亨利六世与神圣罗马帝国的低地诸侯公开发生冲突。亨利六世的大部分政策被低地诸侯抵制。为对付低地诸侯，亨利六世觉得有必要获得腓力二世的帮助。于是，亨利六世听从腓力二世的建议。

列日主教鲁汶的阿尔贝

温莎城堡

到目前为止，约翰成功地拖延了解救理查一世的行动，保住了自己的城堡，甚至将温莎城堡纳入自己囊中。约翰故意放出消息说理查一世再也不会回来了。约翰还声称解救理查一世的赎金由他收取，并且他收的酬金源源不断流进他私人的金库内。好在阿基坦的埃莉诺和法官们对约翰态度强硬。

索尔兹伯里主教休伯特·沃尔特也从巴勒斯坦回到英格兰。索尔兹伯里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和大法官沃尔特·德·库坦塞斯一道前往监狱看望理查一世。经理查一世推荐，休伯特·沃尔特当选为坎特伯雷大主教。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开始筹集赎金并设法对付约翰。当时，全英格兰的民众表现得很高尚。休伯特·沃尔特筹集了大量捐款。其中，为赎回自己的领主，骑士们支付了什一税，熙笃会修士交出了羊毛，全英格兰民众，无论僧俗，都上交了相当于自己动产四分之一的税赋，虽然所有筹集到的钱是否都进入国王的金库值得怀疑。1194年2月，理查一世的赎金终于准备好了。

理查一世获得自由前，必须先收买低地诸侯。随后，低地诸侯以放弃效忠亨利六世为由威胁亨利六世履行诺言。亨利六世虽然违抗教皇西莱斯廷三世的命令，在驾崩前被逐出教会，但无法承受低地诸侯放弃效忠自己的压力。于是，理查一世获释了，并且在1194年3月13日抵达英格兰。

回国后，理查一世发现英格兰陷入战乱。1193年圣诞节，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成功担任大法官，他不得不正视约翰背叛这件事。作为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将约翰逐出教会。作为大法官，休伯特·沃尔特没收了约翰的财产。作为理查一世军队的副统帅，休伯特·沃尔特率领军队打击约翰的势力，并且一个接一个地攻陷约翰的城堡。理查一世登陆时，只有蒂克希尔城堡和诺丁汉城堡还没被攻陷。在接到理查一世登陆的消息时，蒂克希尔城堡的守军宣布投降。诺丁汉城堡一直坚持到理查一世的军队兵临城下。约翰的支持者如鸟兽散，理查一世再一次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

理查一世被囚禁期间，纳瓦拉的贝伦加丽娅王后为丈夫的安全呼吁

这是理查一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英格兰国王的身份出现在英格兰。1194年3月13日到1194年5月12日，理查一世待在英格兰，完成了大量工作。攻克诺丁汉城堡后，理查一世立即召集大议会，亲自担任了三天的大法官、金融家和政治家。理查一世向自己的支持者征税，谴责自己的对手，为国家的安全与安宁制订新计划。理查一世通过出售郡长一职、罚款和征税筹集到资金。然后，他立即开始对抗腓力二世的势力。理查一世惩罚了威廉·德·朗香的对手和约翰的朋友，特别是考文垂主教休·诺南。作为主教和治安官，休·诺南触犯了世俗和教会的法律。理查一世并不是铁石心肠。再次离开英格兰前，理查一世不仅调和了约克大主教杰弗里和首席大臣威廉·德·朗香的矛盾，还打消了他人对自己的疑虑，打击了四分五裂的党派政治。根据委员会的建议，离开英格兰前，理查一世在温切斯特再次戴上庄严的王冠。理查一世已经竭尽所能，展示被囚的经历无损于他的骄傲、尊严和能力。平定一切后，1194年5月12日，理查一世离开英格兰驶向巴夫勒尔。从此，他再没有踏上英格兰的土地。不过，英格兰依然不时感受到理查一世的压力。

从那时起，理查一世所有个人经历都与英格兰无关。1194年到1198年，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负责治理英格兰。与威廉·德·朗香一样，休伯特·沃尔特既是教廷公使又是大法官。威廉·德·朗香保留了首席大臣的头衔及薪酬，但他再没有踏足英格兰。1194年到1198年的历史仅仅是在亨利二世的政策激励下采取司法和财政措施的记录。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曾是亨利二世的秘书，也是雷纳夫·德·格兰维尔的外甥。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受过良好的教育，既能成为出色的律师和金融家，又能成为出色的主教和成功的将军。另外，他还是位强硬的大臣。作为优秀的英格兰人，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尽可能不让英格兰民脂民膏被理查一世搜刮干净。作为优秀的大臣，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试图从民众处获取尽可能多的财富献给理查一世。筹集资金和执行法律时，休伯特·沃尔特努力做出大量工作引导民众养成自治的习惯。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教英格兰民众如何通过陪审团制度评估税收，如何为巡回法庭选举大陪审团，如何挑选骑士代表从事司法工作。事实上，骑士代表制度为后来的议会议员制度开了先河。在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的治理下，整个选举机构和骑士代表机构的工作都取得巨大的成就。经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指导的民众为更好时代的到来做好了准备。然而，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搜刮了大量钱财。据说，1194年到1198年，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搜刮到的钱财比正常的财政收入多一百一十万英镑。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没办法逃避大肆搜刮钱财的罪责。理查一世注视着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的一举一动。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威胁要进行改革，加大对叛国者的惩罚力度，并且尝试开展全国性调查。在蛊惑人心的威廉·菲茨·奥斯伯特的鼓动下，伦敦民众坚持采用一种新的税收评估方式，即根据纳税人收入水平按比例收税，而不是继续简单地收取人头税。这个计划也许是公正的，但要用革命手段推动。休伯特·沃尔特立即恐吓暴乱者，使伦敦暴乱者向自己屈服。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走到为理查一世服务的极端。最终，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屈服于种种原因，终于厌倦了无论是谁都无法胜任的大权在握的职位。

值得纪念的时刻到了。1198年春，理查一世像往常一样缺钱。此时，其他常见的敛财方式都用光了。因此，理查一世传令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向贵族和主教们提议，在理查一世参战期间，贵族和主教应该按照三百骑士每人每日三先令的饷银维持一支军队。令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吃惊的是，这一要求在英格兰历史上第二次遭到质疑，也是1163年起的第一次。反对者甚至由主教领导。上一次反对活动由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领导，这次由林肯主教圣休领导。林肯主教圣休，原来是勃艮第的加多森会修士，曾获得亨利二世的支持，并且得到亨利二世的平等对待。此时，圣休不是代表自己的祖国勃艮第公国，而是代表后来加入的英格兰表达抗议。亨利二世时期的老臣伊尔切斯特的理查德的儿子索尔兹伯里主教赫伯特·普尔也以圣休为榜样。林肯主教圣休和索尔兹伯里主教赫伯特·普尔说，除不列颠群岛以内，教会的财产没有义务为政府的军事行动服务，也不会为对外战争购买武器。反对理查一世的人占了上风，主教们的言论引起贵族们的共鸣。反对理查一世的势力比以前强大，理查一世的反对者由对诺曼底毫无兴趣的人组成。在感情方面，或者血缘方面，这些人比亨利二世统治时期的民众更接近英格兰人。

林肯主教圣休

大委员会拒绝继续筹集资金导致另一个后果。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辞去大法官职务。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的辞职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次事件，他早就厌倦了担任行政职务。新教皇英诺森三世说，坎特伯雷大主教没必要担任世俗法官和监工。坎特伯雷大教堂的教士们不断骚扰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说他下令将威廉·菲茨·奥斯伯特从避难所带走并处以绞刑是亵渎神灵的行为。罗马的律师们威胁说，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如果不拆掉为纪念托马斯·贝克特在兰贝斯建造的宏伟的新学院，就会被逐出教会。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已经达到权力的巅峰，也承担了所有骂名。

威廉·菲茨·奥斯伯特被带往刑场

于是，1198年7月，坎特伯雷大主教休伯特·沃尔特让位给新任大法官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与休伯特·沃尔特不同，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也不会有教会中人的尴尬。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以严厉的森林巡回审判开始自己对英格兰的管理，并且用他的严厉让整个英格兰意识到休伯特·沃尔特虽然缺点缠身，但依然是位伟大的朋友。随后，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一直担任大法官。我们将会看到埃塞克斯伯爵杰弗里·菲茨·彼得死于约翰一世统治的关键时期。

在生命最后几年，理查一世忙于戳穿腓力二世的阴谋，组织反对腓力二世的欧洲大陆国家的联盟。互相拜访、作战、签订条约或为可能签订的条约谈判、休战和破坏休战协议相互交织，构成理查一世统治后期多年的历史。这段历史只能引起军事和地理研究者的兴趣。总的来说，腓力二世实力增强不代表理查一世实力下降。理查一世如果活得更长，那么很可能全面击败腓力二世。不过，与以前相比，理查一世的实力和腓力二世的实力更接近。腓力二世积累了与理查一世斗争的经验。对腓力二世来说，斗争经验比强大的军事力量更有价值。

1198年，理查一世取得了巨大的胜利。理查一世确保自己的外甥萨克森“雄狮”亨利的儿子奥托登上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在历史上，奥托被称作奥托四世。奥托四世自幼成长在英格兰宫廷，自然会与理查一世结成最亲密的联盟。在奥托四世的帮助下，理查一世团结了所有佛兰德斯的贵族和低地德意志人。这些人不但憎恨霍亨施陶芬家族，还憎恨霍亨施陶芬家族的盟友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佛兰德斯贵族和低地德意志人不但认为腓力二世是位坏邻居，而且视他为霍亨施陶芬家族皇帝的盟友。如果理查一世能一直活着并引导反对腓力二世的各派势力，那么最终，这个联盟可能会形成。后来，理查一世以耐心、宽容和仁慈之心将约翰从腓力二世身边拉开。与此同时，理查一世成功影响了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

奥托四世

1199年春，与往常一样，理查一世表面展开和谈，实际可能在酝酿突袭腓力二世。理查一世听说利摩日子爵阿德马尔五世发现了一件埋藏在地下的宝藏，即一件以国王和贵族围坐在圆桌旁为形象的由黄金打造的精美的艺术品。一听到金子，理查一世立刻精神抖擞，要求分到最大的那份。利摩日子爵阿德马尔五世只送给理查一世部分藏品。于是，理查一世包围了利摩日子爵阿德马尔五世的所有城堡。在围攻利摩日子爵阿德马尔五世的一处城堡沙吕-沙布罗尔时，理查一世肩部受伤，外科医生拙劣的医术使理查一世生命垂危。将自己的家事全部处理完后，理查一世驾崩。理查一世将全部珠宝留给奥托四世，宣布约翰为英格兰王位继承人，并且命令贵族向约翰宣誓效忠。^[12]理查一世要求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来接受临终遗言，下令释放为他带来致命伤的人，宣布宽恕所有曾经与他作对的人。然后，在痛苦中，理查一世做了十分庄严和悲痛的忏悔。据说，理查一世已经七年没有忏悔了，因为他自称不愿与腓力二世和好。此外，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求宽恕。在接受最后的圣礼后，1199年4月7日，理查一世结束了辛劳的一生。理查一世被林肯主教圣休埋葬在丰泰夫罗的修道院教堂里，与父亲亨利二世长眠在一起。理查一世十分坚强，虽然他知道自己需要怜悯。

【注释】

[1]指签署《大宪章》。——译者注

[2]蒙费拉的康拉德（1140—1187），曾为的黎波里伯爵（1152—1187）、耶路撒冷国王。——译者注

[3]拜占庭帝国（395—1453），即东罗马帝国，是一个信奉东正教的帝国。——译者注

[4]塞尔柱帝国（1037—1194），11世纪塞尔柱突厥人建立的伊斯兰帝国。——译者注

[5]1190年6月10日，腓特烈·巴巴罗萨在骑马渡萨列法河时溺亡。——译者注

[6]坦克雷德（1138—1194）是西西里国王罗杰二世长子普利亚公爵罗杰三世的私生子。西西里诸侯反对亨利六世继承西西里王位，因而推举坦克雷德并得到教皇克莱门特三世承认。——译者注

[7]依据詹姆斯·拉姆齐1903年所著《安茹帝国：亨利二世、理查一世和约翰王》一书，西西里国王威廉二世驾崩时没有留下继承人。因此，西西里王国归于威廉二世的姑姑康斯坦丝和康斯坦丝的丈夫亨利六世。——译者注

[8]亨利二世的四子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的遗腹子，因为其母是布列塔尼女公爵康斯坦丝得名，根据法语发音，他又被叫作阿蒂尔。——译者注

[9]纳瓦拉的贝伦加丽娅与理查一世有婚约，此行是为与理查一世完婚。——译者注

[10]传言腓力二世的姐姐法兰西的艾丽斯已经被亨利二世诱奸并产子。——原注

[11]棕枝主日是复活节前的星期日。——译者注

[12]从此，约翰改称约翰一世。——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