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看点

亨利二世不屈不挠开展改革——改革的政治目标——巡回法庭——财政工作——巡回法庭——训练民众的自治能力——中央的司法体系——税收改革——军事行动——1170年册封小亨利王——英格兰以外地区如何挑选继承人——亨利二世册封小亨利王的目的——亨利二世就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之死向教皇亚历山大三世谢罪——远征爱尔兰——罗马教廷的政策——1172年亨利二世的悔过和赦免——继承人小亨利王再次加冕——亨利二世与小亨利王的争吵——1173年反对亨利二世大联盟——战争开始——亨利二世取得战争胜利——在英格兰的战争——俘获苏格兰王“狮子”威廉——战争结束——1175年苏格兰臣服——斗争的重要性——亨利二世重启改革政策——约翰的领地——亨利二世嫁女——亨利二世长久逗留在英格兰——小亨利王的密谋——阿基坦的埃莉诺——1179年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加冕——小亨利王发动的第二次叛乱——1183年小亨利王之死——不可信任的理查——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去世——耶路撒冷的安茹家族——萨拉丁率军攻占耶路撒冷——第三次十字军运动——亨利二世与腓力二世最后争斗——勒芒沦陷——亨利二世出逃——亨利二世的最后时光——亨利二世驾崩

亨利二世最鲜明的一个意志品质是，无论目前手边最集中精力的工作为自己带来多大的压力，他从未放弃推进开始统治时就展开的伟大的司法改革。甚至在1155年围攻布里奇诺斯时，他也曾在战斗间隙倾听教士提起的诉讼。在与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激烈的斗争中，亨利二世忙于改革刑法，引进或扩大陪审团制度。亨利二世改革的目的是不断维护国家制度，变革司法体系。他充满传奇的一生经历的每一个著名的重大事件都伴随着相应的制度改革，改革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他的臣民更安全，让英格兰国王的权力更强大。

我们可能会注意到亨利二世持续不断发布的政令。这些政令削弱大封臣的权力并向普通百姓赋权。与此同时，通过使老百姓参与维护法律，亨利二世达到了加强王权的目的。起初，他采取的一项措施是实行兵役免除税，即纳税人只要上交一定金额的税就可以免服兵役。兵役免除税的目的是打击封建领主的军事力量。

为了限制封建领主的司法权力，亨利二世采取了巡回法庭制度。亨利一世统治时期就已经有巡回法庭制度。在统治初期，亨利二世重新实行这项制度。英格兰全境巡回法官的任务是听取各地民众的诉讼并惩罚罪犯。巡回法官的工作不仅包括审判囚犯和确定诉讼，还包括评估和征收税赋。

当全国委员会颁布一项税收政策后，作为税务官，巡回法官走遍全国，确定城镇或个人应缴纳的税款。这不是一项很困难的工作，因为所有税都由土地份额确定，并且土地的分割比例与《末日审判书》^[1]中规定的土地分割比例大致相同。可以说，《末日审判书》成了当时英格兰的税率册。土地所有者可以参考《末日审判书》明确自己拥有财产的价值，依此缴税。因此，只有自“征服者”威廉展开调查以来财富和人口不断增长的城镇才有机会与法官们辩论赋税的确切金额。

在亨利二世统治时期的每一年，人们几乎都能看到巡回法官们组织巡回法庭，这就是今天规模庞大的巡回法庭的历史渊源。在亨利二世统治早期，有时一两位巡回法官负责全国的巡回审判。后来，发展到一年组织六次巡回法庭，每次巡回法庭由三名法官负责。有时一年组织四次巡回法庭，每次由四位法官负责；有时一年只组织两次巡回法庭，每次由五名或更多的法官负责。关于巡回法庭的重要立法事件有：1166年，《克拉伦登宪法》发布。1176年，在北安普敦确定并修改的《克拉伦登宪法》规定一年派出六次巡回法庭，每次巡回法庭由三名法官负责。1179年，亨利二世改革了中央和地方的法庭。

巡回法庭制度的第一个影响是强行将封建领地地方法院置于王室仲裁之下。这削弱了封建领地法庭的权力，这点上文已经涉及。第二个影响是利用陪审团处理司法和财政事务培训民众的自治能力。因此，普通民众学会了管理自己的事务，对立法及其他政治事务拥有明智的洞察力。第三个影响是限制郡长的权力。由于郡长是在司法、军事和财政方面王室的唯一代表，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实施不负责任的暴政。事实上，当时的司法、军事和财政领域的各项记录都有许多对郡长的申诉。除了巡回法官，亨利二世不时采取更有力的补救措施或预防措施减小治安官的压迫。1170年，亨利二世将郡长们全部赶下台并严格调查郡长们收受的贿赂。然后，亨利二世利用自己宫廷内的官吏填补空缺的职位。

行政工作并不仅仅针对地方的司法改革。亨利二世也改革了最高法院。本来，最高法院由亨利二世的亲信与受过良好训练的律师组成，负责审理需要提交国王裁决的诉讼。然而，亨利二世发现很难管理这些人。因此，1178年，他如同1170年处理郡长一样，罢免了最高法院的成员。亨利二世有时聘请文员，有时聘请骑士，有时聘请教士担任法官职务。亨利二世的司法改革功过参半，但亨利二世从未动摇保证法庭审判公正的决心。

按照同样的方式，亨利二世每年都改变赋税的种类，不让同一利益群体因不断征缴而遭到压迫。某一段时间，亨利二世从城镇中征收佃农税，另一段时间，他向地主或骑士征收一定的兵役免除税。1184年和1188年十字军运动时，亨利二世要求从个人财产中拿出一定比例或十分之一的物品支持对萨拉丁的战争。

骑士

为了保卫国家，拥有一支国王可以依靠的维持和平与秩序的军队，亨利二世武装了全体自由民，或者命令普通民众按照与财产金额成比例的固定金额提供武器。因此，亨利二世恢复了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民兵制度。于是，他拥有了制衡大领主武装的砝码。大领主们虽然很想通过支付兵役免除税免服兵役，但仍然能够且十分愿意维持自己的武装。亨利二世所有措施的主要目的都是加强王权，增强民众的安全感。凡是帮助民众的措施都是为削弱封建大贵族的势力。削弱贵族势力，意味着解除贵族的武装，废除贵族的司法管辖权，减少贵族施行暴政的机会。要让民众体会到改革的益处需要时间。然而，在民众体会到改革的益处前，贵族很快发现了这些改革措施的目的是削弱贵族的势力，是在羞辱贵族。因此，在亨利二世赢得民心以前，他先要面对贵族的反对。

长期以来，贵族对亨利二世的敌意一直在增长，一直在等待公开反抗的机会。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之死带来的震撼向贵族提供了一个机会。表面上看，贵族叛乱的起因是亨利二世的某项措施导致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被害。这项措施即1170年小亨利王加冕典礼。无论是英格兰人或者是诺曼人都不熟悉国王在世时就任命继承人的先例。由于仍然保留选举王位继承人的制度，所以国王在世时任命继承人可能会被认为是一种违宪行为。因此，在上任君主去世前任命继承人被视为一种残暴的、没有与各方协商的、不可挽回的行为。

威廉·鲁弗斯和亨利一世统治时期的大部分争端都由继承人问题引起。由于“征服者”威廉和威廉·鲁弗斯在世时都没有确立继承人，这引发了赤王之乱^[2]和亨利一世统治早期的艰难处境。亨利一世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孩子能继承英格兰王位，但他的计划被斯蒂芬破坏。在法兰西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国王生前任命继承人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几乎每一个在休·卡佩之后登基的法兰西国王生前就确立了王太子。在神圣罗马帝国，自加洛林王朝建立之初，皇帝生前确立继承人的事件屡见不鲜。当时，腓特烈·巴巴罗萨正为自己儿子的继承权积极谋划，以罗马王的名义册封第二君主或皇储成为神圣罗马帝国政务中常见的一项内容。亨利二世可能是因为看到周围君主们的行为而受到启发。当然，另一种可能性也很有说服力。

亨利二世很清楚自己的土地由差异巨大的领地和民族组成。亨利二世已经规划好，在他驾崩后会将自己的领土分封给自己的儿子们。亨利二世的二儿子理查作为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的继承人，已经得到阿基坦公国和普瓦图。另一个儿子杰弗里获得了布列塔尼公国继承权。此时，亨利二世只是没为小儿子约翰的未来安排好。亨利二世谋划征服爱尔兰后为约翰建立王国。作为亨利二世幸存的长子，小亨利王将继承父亲亨利二世的遗产。这份遗产包括英格兰、诺曼底和安茹。1170年秋，亨利二世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濒临死亡。于是，他划分好领地，并且将自己的儿子们安排在他们将要统治的民众中间。因此，小亨利王在诺曼人中间，理查在普瓦图人中间。仍然有个无法确定的问题是，是否应该像加洛林王朝早期那样，由兄长管理家业，弟弟们向兄长称臣，或者各人在自己的领地做首领，除了已有的臣属关系，没有其他附加的关系。

早在1160年，亨利二世就开始谈论小亨利王的加冕礼。当时，亨利二世只有二十七岁。二十七岁时，亨利二世可能更多地考虑确保英格兰人对小亨利王的忠诚和依恋，而不是自己驾崩的可能性。后来，我们发现亨利二世急于与继承人分享王室职责中单调乏味的部分，虽然亨利二世从未放弃过任何实权。因此，三个因素导致危机爆发，即1170年小亨利王加冕，路易七世因为自己的女儿玛格丽特没有被同时加冕而震怒，亨利二世与教会的斗争导致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被害。

玛格丽特

现在，我们必须回到故事的主线。一听到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罹难，亨利二世就惊呆了。亨利二世明白罪责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所有反对派迟早会趁机将自己打倒。因此，亨利二世立即派遣使者拜见教皇亚历山大三世，承诺如果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宣布他无罪或赦免他的罪行，那么他将接受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开出的条件。在与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周旋时，亨利二世听说路易七世也派出使者游说教皇亚历山大三世。不过，这名使者虽然在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生前就已经动身了，但当时还在前往诺曼底的路上，这名使者没办法尽力对付亨利二世。

亨利二世组织人员讨伐爱尔兰。在过去的十六年，即1154年到1170年，爱尔兰被教皇宣布划归亨利二世名下。1166年到1170年，“强弓”彭布罗克伯爵理查德·德·克莱尔一直带领冒险家们攻打爱尔兰。1171年秋到1172年复活节，亨利二世一直待在爱尔兰，接受爱尔兰的伦斯特国王迪尔梅德·麦克莫罗和爱尔兰主教的归顺。与此同时，亨利二世避开带来坏消息的教皇使者，等待友好的教皇使者前来赦免自己。

亨利二世与爱尔兰的伦斯特国王迪尔梅德·麦克莫罗

当时，罗马教廷使用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无疑，这一政策显得很奇怪。作为基督教世界的最高法官，罗马教廷刚刚发出一份裁决书，惩罚亨利二世在其领地上的一个行为。然后，罗马教廷立即发出另一份裁决书赦免亨利二世似乎更令人发指的行为。但必须记住，在这方面，教皇法庭与其说是基督教主教的委员会，不如说是国际仲裁大法庭。教皇法庭是伟大的法律机器，但其缺点乍一看显而易见。在战争时代，教皇法庭的好处不容小觑，虽然不那么显而易见。或许，我们可以十分严肃地认为罗马教廷确实在担任国际仲裁机构时有胡乱猜测、傲慢无礼和处置不公的行为。但从长远结果来看，当时，罗马教廷对维持西方世界的和平稳定贡献巨大，因为罗马教廷调停各方冲突，阻止战争不断爆发。因此，罗马教廷与任何普通法院一样开放，即申请人可以申请调查委员会调查或教皇公使介入。通常原告可以向教皇派出的使者或官员申诉。毫无疑问，罗马教廷的调节意味着罗马教廷会聆听原告和被告双方的观点，教廷的钱包也向诉讼各方张开，随时欢迎各种捐助或贿赂，从而维持罗马教廷的财富和权力。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做出何种决定，在大多数情况下，最终的决定都是公平和公正的。

于是，亨利二世避开了一位使者，欢迎了另一位使者。1172年，他在阿夫朗什会见了态度友好的枢机主教团并按照枢机主教团的每一条建议宣誓。亨利二世宣布废除《克拉伦登宪法》，洗清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被害的罪责，宣布效忠亚历山大三世为罗马教皇，驳斥他已经承认的反教皇派言论。最终，亨利二世从教皇亚历山大三世那里得到完全的宽恕。

亨利二世以大局为重，为小亨利王举行了二次加冕礼。这次，小亨利王的妻子玛格丽特也一同被加冕。接下来，亨利二世前去法兰西南部，与图卢兹伯爵拉蒙五世达成持久的和平协议。与此同时，亨利二世在为最小的儿子约翰与萨伏伊伯爵安贝尔三世的女继承人艾丽西亚的联姻谈判^[3]。

暴风雨似乎已经过去了。不幸的是，此时的宁静预示着大风暴即将来临。奇怪的是，争吵的直接原因是现年五岁的新郎约翰。实际上，亨利二世已经处理好约翰将要面临的所有大麻烦：法王路易七世的女儿玛格丽特已经被加冕，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得到安抚，贵族由于王权力量的强大而不敢轻举妄动，苏格兰人谦恭服从，亨利二世所有儿子应该都是盟友。生命终结时，亨利二世由于约翰的背叛心碎驾崩，但当时五岁的约翰已经是块绊脚石了。萨伏伊伯爵安贝尔三世自然要亨利二世为其子约翰准备些聘礼。亨利二世发现自己不得不要求儿子们放弃自己许诺的那部分领土，为他们的弟弟约翰放弃几座城堡，但长子小亨利王拒绝了。小亨利王不会放弃任何东西，因为小亨利王认为加冕徒有虚名，他并没有由于加冕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权力和利益，也没有获得处理任何问题的实权。如果亨利二世再给小亨利王一点实权处理英格兰或诺曼底的事务，那么小亨利王可能会放弃一点自己的利益。1773年春，小亨利王——这个品行不良的小伙子怀着满腔委屈——从父亲亨利二世的宫廷内逃了出来，投入岳父法王路易七世的怀抱。对丈夫亨利二世的影响，阿基坦的埃莉诺也大不如前：一个原因是她对孩子的错误引导，另一个原因是在与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的争斗中，亨利二世的品行慢慢变化。阿基坦的埃莉诺利用自己所有影响力加深了家庭的分裂。接下来，她与首任丈夫路易七世密谋反对第二任丈夫亨利二世，甚至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理查也劝到反对亨利二世的阵营内。

因此，1173年年初，在法兰西王太子腓力、香槟家族的伯爵们、佛兰德斯伯爵菲利普和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的带领下，由英吉利海峡两岸的大贵族大地主组成的反亨利二世联盟成立了。1165年，“狮子”威廉继承马尔科姆四世的王位。年轻的小亨利王随意许诺，提议用英格兰的大量土地奖励帮助重现诺曼征服辉煌的人。在英格兰的大伯爵中，切斯特伯爵科文利亚克的休、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和诺福克伯爵休·比戈都决心恢复被亨利二世的改革削弱的大领主的权力。在英吉利海峡两岸，这些伯爵都举足轻重，因为他们是诺曼人，诺曼人的斗争可以同时在英格兰及诺曼底、安茹和普瓦图展开。巴黎为各地同时开展的军事行动出谋划策。起初，反对亨利二世的联盟看起来注定要成功——因为除了一支庞大的布拉班贡雇佣军，亨利二世身边几乎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军事力量。

“狮子”威廉

战争始于弗拉芒人入侵诺曼底。然后，在布列塔尼，切斯特伯爵科文利亚克的休竖起反抗亨利二世的大旗。接着，普瓦图地区爆发武装起义。战火从法兰西烧到英格兰。“狮子”威廉率领一支军队开始了毁灭性的南侵行动。在诺福克，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率领大量弗拉芒士兵登陆。在英格兰中部各郡，德比伯爵罗伯特·德·费勒斯加强所辖城堡的武装力量。1135年，诺福克伯爵休·比戈曾起誓剥夺玛蒂尔达的继承权。此时，他的城堡内驻扎了叛军。实际上，整个英格兰都陷入战乱。亨利二世的大法官、副官理查德·德·卢奇不知所措。斯蒂芬的外甥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开始左右逢源。他一边与苏格兰人和谈，一边装作一无所知，允许弗拉芒雇佣兵登陆。

达勒姆主教休·德·皮塞

战争天平的一边是大规模背叛和占绝对优势的军事力量，另一边本来不能与之抗衡。然而，两个原因使战争的天平向亨利二世方面倾斜。一个原因是亨利二世能力超群，这点甚至被他同时代的人称为超自然的好运。另一个原因是英格兰人的忠诚。当时，英格兰人经受住生死攸关的考验，体现出受到亨利二世多年教化的作用。亨利二世本来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由于不相信自己孩子们的忘恩负义，亨利二世起初行动迟缓。当看清形势并下定决心时，亨利二世表现得异常迅速。在康启思，亨利二世的军队将路易七世的军队拖住。然后，亨利二世率军在布列塔尼直冲向多尔。在多尔，亨利二世俘虏了切斯特伯爵科文利亚克的休、布列塔尼叛乱首领及安茹叛军。1173年秋，最坏的消息从英格兰传来前，亨利二世一个接一个地在曼恩攻克叛军的巢穴。1173年圣诞节，亨利二世与路易七世达成一份为期三个月的休战协议，着手安抚普瓦图。在普瓦图的各种烦恼使亨利二世没法回到英格兰，这导致亨利二世一直在普瓦图待到1174年夏。

在英格兰，由于战乱爆发时大臣们措手不及，一片慌乱，以及普遍存在的恐惧和互不信任，平叛工作进展得比较缓慢。然而，在英格兰，亨利二世有一批可以信赖的人，包括大法官理查德·德·卢奇、正在渐渐成长为一流大臣的大律师雷纳夫·德·格兰维尔、亨利二世的舅舅康沃尔伯爵雷金纳德·德·邓斯坦维尔、阿伦德尔伯爵威廉·多比尼。阿伦德尔伯爵威廉·欧比尼娶了亨利一世的遗孀鲁汶的阿德莉莎。其他与王室有关的人都支持亨利二世。不过，亨利二世的支持者没有足够的兵力，以至起初他们无法决定先平定哪个地区的叛乱。亨利二世的支持者不知道英格兰北方的“狮子”威廉带领的苏格兰军队，东部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带来的弗拉芒雇佣军，还是德比伯爵威廉·德·费勒斯在中部各郡的武装中哪个最危险。最后，亨利二世的大臣们决定与苏格兰军队休战，并且向诺福克进发。1173年10月，在弗纳姆圣热纳维夫，亨利二世的大臣们击败了中部叛乱的伯爵势力。在弗纳姆圣热纳维夫，亨利二世的大臣们俘虏了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及其夫人佩特罗尼拉·德·格朗梅尼。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属于博蒙特家族。博蒙特家族世代忠诚，本来是诺曼征服以来唯一始终忠诚于“征服者”威廉及其继承人的家族。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是忠诚的博蒙特家族不成器的继承人，其行为应该是受到妻子莱斯特伯爵夫人佩特罗尼拉·德·格朗梅尼的影响。作为格朗梅尼的继承人，莱斯特伯爵夫人佩特罗尼拉·德·格朗梅尼的性格完全体现出诺曼征服时期寡头政治遗留下来的所有仇恨和报复心。击败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的势力使亨利二世能在1173年冬和1174年春继续留在普瓦图，并且使他的大臣们能集中力量对付苏格兰军队。英格兰民众自发组织起来反对贵族的叛乱。在英格兰内陆地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这场斗争一直持续到1174年夏。

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花了很多时间确保苏格兰边境地区城堡的安全。他寻找机会，而不是向南推进，从而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推翻亨利二世的统治。1174年7月月初，约克郡民众的武装和忠于亨利二世的贵族在阿尼克发动突袭并俘获了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

1174年7月，亨利二世带着自己的布拉班贡雇佣军从诺曼底出发，前往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墓前悔罪。此时，亨利二世取得了胜利，这被认为是上帝宽恕了他的象征。在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墓前悔罪后，亨利二世立刻率军向诺福克进发。在诺福克，比戈家族和莫布雷家族向亨利二世投降。莫布雷家族败给了亨利二世的私生子杰弗里。杰弗里是林肯教区主教的候选人，后来成为知名的约克大主教。亨利二世的一切仇敌都向他臣服。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和莫布雷家族的大伯爵被囚禁，其余反亨利二世的力量完全溃败。登陆后不到一个月，亨利二世就返回了诺曼底。

随着英格兰叛军的崩溃，发生在亨利二世法兰西封地的战争结束。1174年9月，亨利二世的所有领土都平静下来。亨利二世的逆子们也与亨利二世和解，甚至路易七世也承认和平到来。

虽然亨利二世易怒，性情令人琢磨不定，但在谋略和精神方面，他是真正的伟大。这点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他不喜欢屠杀，不要赎金，甚至没有剥夺任何一位叛乱领导者的封号。平叛后，作为惩罚，亨利二世接管了叛军将领们的产业——虽然接管时间十分短暂，并且没有剥夺叛军将领们的继承权。他从轻惩罚叛军的将领，但大规模摧毁了他们的城堡。叛军的城堡是封建领主暴政和不服从王权的象征，亨利二世不仅要拆除，还要摧毁城堡。亨利二世摧毁了叛军的所有城堡，甚至有些城堡上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石头，所以没人会再想建造城堡。另外，亨利二世也严惩苏格兰人。亨利二世坚持苏格兰必须完全臣服于英格兰。在释放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前，亨利二世坚持要求“狮子”威廉向自己行臣服礼，承认英格兰国王的地位高于苏格兰国王，英格兰教会的地位高于苏格兰教会。苏格兰贵族必须成为英格兰的臣民，苏格兰主教必须宣布服从英格兰教会。位于低地的城堡必须处在亨利二世派驻那里的英格兰军队手中。获释前，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被迫签署《法莱斯条约》。1175年8月，《法莱斯条约》在约克郡得到确认。从那时起，直到苏格兰王“狮子”威廉从理查一世手中买回失去的权力，英格兰国王都是苏格兰的最高君主，苏格兰的国王是英格兰国王的封臣。不过，苏格兰教会从来没有臣服于英格兰教会，因为坎特伯雷大主教与约克大主教争来吵去，无法就谁统治苏格兰教会达成一致意见。争吵还没结束，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就介入其中，宣布苏格兰教会是罗马教廷的直属机构，是罗马教廷的“特殊女儿”。此外，处于半独立状态的加洛韦领主被迫承认自己是苏格兰国王和英格兰国王的封臣。

1174年，获得和平后，亨利二世权势鼎盛，使反对亨利二世的势力相形见绌，几乎使人产生错觉，以为反对亨利二世的势力不够强大。反对亨利二世联盟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反对者缺乏实力或意志品质不够强大。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和苏格兰国王“狮子”威廉、香槟家族的伯爵们、布洛涅伯爵马蒂厄^[4]、佛兰德斯伯爵菲利普、切斯特伯爵雷纳夫·德·布伦德维尔、第三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诺福克伯爵休·比戈、德比伯爵威廉·德·费勒斯，以及亨利二世的儿子们和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都联合起来反对亨利二世。自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被害后，英格兰上上下下都意识到，甚至夸大了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作为政治家和神职人员的功绩。英格兰的宗教意识被当成攻击亨利二世武器。在亨利二世改革过程中，每一个受损的利益群体，或者每一股被亨利二世改革削弱的力量都参与了反叛。但最终，反叛失败了。

毫无疑问，反叛失败的部分原因是亨利二世的反对派没有共同的呼声，没有共同的目标。亨利二世的反对者有许多冤屈，也曾有机会获胜，但他们的所有目标很自私。另外，如果亨利二世的反对者曾经有一个计划，那么这个计划也是充满破坏性而非建设性。亨利二世反对者的领袖不愿拿自己的任何东西去牺牲或冒险，只想贪婪地攫取属于亨利二世、英格兰甚至自己同胞的权力。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与亨利二世——这个身手敏捷、头脑清醒、技艺高超的人作战，结果一个接一个的战败。不过，如果亨利二世没有所谓的好运气，那么他的成功不可能实现。因此，虽然开始统治时，亨利二世是全体民众的希望和宠儿，但在统治第二十年，即1174年时，他的统治远比开始统治时更强大，因为他扫除了邪恶势力，带来了和平、光明和自由。

平叛时，亨利二世几乎立即重启了一直以来的改革政策。不过，他没有继续在欧洲大陆上为约翰寻找配偶，而是转向英格兰。亨利二世决定在英格兰为约翰寻找妻子和封地。等约翰长大了，亨利二世要让约翰成为爱尔兰国王。

格洛斯特伯爵威廉·菲茨罗伯特

带着这个想法，1176年，亨利二世安排约翰迎娶亨利二世表兄格洛斯特伯爵威廉·菲茨罗伯特的女儿哈维西娅。1177年，在牛津大会上，亨利二世将尚未被征服的爱尔兰划分为几块大封地。这些封地的获得者不仅向亨利二世宣誓效忠，还要向未来的爱尔兰国王约翰宣誓效忠。(www.daowen.com)

亨利二世在爱尔兰划分领地给贵族和约翰在爱尔兰封地的问题就连教皇亚历山大三世耳边也有风言风语。1177年。亨利二世最小的女儿金雀花的琼和西西里年轻的国王威廉二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西西里国王威廉二世又被称为“好心的”威廉，是他岳父亨利二世的忠实支持者。只要亨利二世愿意，威廉二世甚至愿意献上自己的国土。亨利二世的二女儿埃莉诺已经嫁给卡斯蒂尔国王阿方索八世。1177年，阿方索八世找到亨利二世，请求亨利二世裁决自己与亲戚纳瓦拉国王桑乔六世的一场大官司。这一仲裁不但说明在取得重大胜利后亨利二世在欧洲大陆享有的声望，而且还向我们展示了他如何同议员们协商。当时，他主持着由主教、高级神职人员、贵族及其他高级官员组成的大法院。在这种情况下，当事各方的辩论都要被提交至大法庭，根据大法庭的意见做出判决。

卡斯蒂尔国王阿方索八世

平叛后的两三年是亨利二世在英格兰逗留时间最长的时期。1175年4月到1177年8月，亨利二世长居英格兰。在诺曼底和安茹待了一年后，1178年，亨利二世返回英格兰，一直在英格兰待到1180年6月月底。1180年7月起，虽然亨利二世曾多次长期留在英格兰，但他离开的时间更长。1175年到1180年是亨利二世推行许多内政改革政策的时期。亨利二世给许多委员会安排了大量公众事务。为提升案件处理速度，亨利二世做了一系列改革。当时，亨利二世矢志不渝地履行执政早期为百姓做过的承诺。亨利二世做出的所有事情都被历史学家完整详细地记录下来。

亨利二世此生都不可能再开心了。亨利二世与小亨利王虽然达成了名义上的和解，但小亨利王不断地与岳父法王路易七世密谋推翻父亲亨利二世的统治。另外，小亨利王还与亨利二世在英格兰之外领地上的大贵族勾结。小亨利王自诩为这些领主权力和特权的维护者，领导联盟反对父亲亨利二世，反对弟弟理查，甚至将理查视作普瓦图贵族的压迫者。小亨利王抱怨说父亲亨利二世对自己很刻薄，没有给自己足够的钱。小亨利王卑鄙地拒绝分享亨利二世的权力。相反，亨利二世对小亨利王很慷慨，很有耐心。实际上，小亨利王骨子里不相信亨利二世，也不在表面上装着信任亨利二世。

当时，阿基坦的埃莉诺遭到关押或软禁。她理应受到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尊敬或尊崇。谋反时，阿基坦的埃莉诺的儿子们对亨利二世表现得十分恶劣。亨利二世虽然偶尔会让阿基坦的埃莉诺享受王室的荣华，放纵阿基坦的埃莉诺展示王室权力，但他从来没有释放阿基坦的埃莉诺，也从没有原谅她。阿基坦的埃莉诺精明强干，足智多谋，野心勃勃。当支持亨利二世时，阿基坦的埃莉诺是亨利二世最重要的顾问。当与亨利二世唱反调时，阿基坦的埃莉诺是亨利二世最可怕的对手。当阿基坦的埃莉诺陪同首任丈夫法王路易七世参加十字军运动时，阿基坦的埃莉诺在东方玩的政治手腕令路易七世遭人耻笑，路易七世从未原谅她。相比之下，阿基坦的埃莉诺的第二任丈夫亨利二世处事更果断。在与阿基坦的埃莉诺的纠葛中，亨利二世抢占先机并一直占据上风。直到亨利二世驾崩后，阿基坦的埃莉诺才真正有了施展自己权谋的空间。要不是阿基坦的埃莉诺在理查一世在巴勒斯坦作战期间的治国方略，以及她在约翰一世统治初期对欧洲大陆施加的影响，英格兰或许早就沦为无政府状态的牺牲品，安茹家族也早就丢失诺曼底了。

与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的争吵及对孩子们的不信任使亨利二世的态度渐渐变得消极。这些争斗种下了恶果，虽然亨利二世努力尽好国王的职责，但恶果依然在慢慢变大，直到将亨利二世吞噬。这些年英格兰国内史被本章开头几页概述的司法和财政活动占据。除了普瓦图遇到些麻烦，英格兰其他地方都处在和平状态。在普瓦图，理查正在学习作战技艺，赢得自己的第一项荣誉，结交了最坏和最顽固的朋友——腓力二世^[5]。

1179年，亨利二世与路易七世长期的明争暗斗终于走到尽头。懦弱、没有原则的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让位给当时刚满十四岁的腓力二世。然后，路易七世选择隐退到修道院，最终死在修道院内。作为路易七世的儿子，腓力二世继承了路易七世对亨利二世的所有仇恨，也继承了父亲路易七世的伪善、狡诈和不忠。不过，腓力二世与路易七世不同。腓力二世能更好地欣赏亨利二世的智慧，在年轻时表现出希望亨利二世能在政治方面为自己提供建议和指导的愿望。另外，腓力二世没有继承路易七世病态的良心和刚愎自用。腓力二世虽然不像父亲路易七世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但不是勇敢之辈。当然，腓力二世的勇气无法与理查^[6]相提并论，甚至没有约翰身上的勇气。腓力二世做事肆无忌惮，十分执拗，但获得了成功。腓力二世比自己所有对手都活得长，使法兰西王国比他继位时更强大。在早年与母亲香槟的阿黛尔^[7]的斗争中，以及在与香槟家族大伯爵的斗争中，腓力二世都听取了亨利二世的建议，亨利二世的建议都是真诚而有效的。在亨利二世和儿子们又开始争吵后，腓力二世准确地把握住了机会，使英格兰王室蒙受耻辱。腓力二世狠、准、稳地抓住机会，直接导致对手失败。

腓力二世

没有必要细数1181年和1182年发生的事件。1181年发生的主要事件是已经提到的巡回兵役制度。1182年，亨利二世主要生活在普瓦图。当时及接下来的几年，英格兰都由大法官雷纳夫·德·格兰维尔治理。1179年或1180年，他接替了理查德·德·卢奇的工作。在雷纳夫·德·格兰维尔的管理下，英格兰一片宁静祥和，导致欧洲大陆出现麻烦时，英格兰没有一股力量起来反对亨利二世。在这几年及随后几年，关于英格兰历史，只有简单稳步增长的记录。所有矛盾的焦点，不管是个人的还是社会的，都集中在亨利二世身上。

1183年开始进入一个新阶段。当时，小亨利王表现得更活跃。那时，他父亲亨利二世已经五十岁了。对当时的国王来说，五十岁已经相当成熟。作为王位继承人的小亨利王似乎已经知道，他可以，也必须等待和忍耐。为延续家族事业，亨利二世尚未完成相应的安排。小亨利王敦促弟弟们对自己表达敬意，要宣誓效忠于自己。亨利二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理查向小亨利王效忠。几乎在理查刚刚向小亨利王表示效忠后，小亨利王就利用普瓦图领地的不满，与理查就一座微不足道的城堡的监护权发生争吵，领导了反对理查的战争。起初，亨利二世或许想让小亨利王行使君权。但不久，亨利二世发现维护理查的领地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也加入大哥小亨利王的行动。当理查和父亲亨利二世包围利摩日时，小亨利王和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允许弓箭手向父亲亨利二世射击。另外，小亨利王和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虐待亨利二世派出的使者，甚至将使者逼得走投无路，反而使小亨利王和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陷入绝望。在装出和解的样子后，小亨利王不止一次残酷而虚伪地抛弃了父亲亨利二世。他甚至试图通过掠夺阿基坦圣庙的丰饶贡品筹集资源。由于不敬上帝，小亨利王很快就得到报应，或许他还曾良心觉醒，对自己对待父亲亨利二世的恶行而感到罪孽深重。

在利摩日被占领前，小亨利王已经在马尔泰勒病重过世，没留下一点麻烦。小亨利王死时二十八岁，我们已经不能将他当作孩子。小亨利王像泡沫一样消失了，没有人为他惋惜。小亨利王存在的意义仅仅是自己父亲亨利二世的对手，这是小亨利王的悲剧。亨利二世虽然有种种缺点，并且没有妥善安排自己子女的未来，但亨利二世爱自己的孩子。然而，他的孩子们根本配不上他的爱。

如果继承可以视为一种权利，那么小亨利王的死使王位继承权落到亨利二世第三子理查身上。这也使小亨利王的遗孀玛格丽特的嫁妆问题变得棘手。玛格丽特太子妃带来的嫁妆是韦克辛地区的城堡。韦克辛地区由于联姻巧妙地落入亨利二世手中。亨利二世拒绝向腓力二世归还韦克辛地区的城堡。另外，亨利二世不允许理查要求贵族向理查效忠，以免理查试图扮演他哥哥小亨利王曾经扮演的角色，与自己作对。

亨利二世还希望最小的儿子约翰能获得阿基坦的继承权。在1186年已经获得布列塔尼封地的第四子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过世后，亨利二世的这一愿望变得更强烈。不过，在父亲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二世去世后出生的婴儿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一世不享有任何继承权。亨利二世与法兰西方面经常有矛盾冲突。事实上，腓力二世挑起了亨利二世家族的不和。

长期以来，巴勒斯坦局势危险，只是没有公开爆发冲突。亨利二世是安茹家族的首领，亨利二世的祖父耶路撒冷国王富尔克来自安茹家族。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绰号“麻风病人”鲍德温，是埃及和巴比伦的征服者耶路撒冷国王阿马尔里克一世的儿子，他与埃及和叙利亚的苏丹萨拉丁展开了一场很不平等的战争。这是一场辉煌的战争，也面临可怕的困难。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因病致残，他的朝廷已经分裂，力量已经变得虚弱。有传言鲍德温四世随时可能驾崩。鲍德温四世的驾崩必然导致耶路撒冷王国四分五裂。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所处的朝廷虽然来自西方的贵族团体，但在一个世纪内就染上了东方的一切恶习，而没有学会东方的美德。骑士们互相争吵，贵族扮演叛国者的角色，王室成员与萨拉丁结盟，他的盟友中最能干的人完全不受荣誉感的约束。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绝望地将圣墓的钥匙转交给在英格兰的亲人亨利二世，祈求亨利二世拯救耶路撒冷。然后，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痛苦离世，并且将王国首先留给尚在襁褓中的侄子鲍德温五世，然后转交给妹妹耶路撒冷女王西比拉和她的丈夫吕西尼昂的居伊。1185年，宗主教赫拉克勒斯抵达西方。宗主教赫拉克勒斯出使西方，但几乎没有受到热情的欢迎。大约有两三位英格兰大贵族，包括比彻姆的休和罗杰·德·莫布雷前往巴勒斯坦。聚集在克莱肯维尔会议上的英格兰教会和贵族告诉亨利二世，他的首要职责是待在英格兰，信守自己在议会做的承诺。

萨拉丁

吕西尼昂的居伊

亨利二世能做的仅仅是捐款。宗主教赫拉克勒斯厌恶地离开了。在没来得及有任何正式的军事行动前，萨拉丁就俘虏了耶路撒冷女王西比拉，获得真正的十字架，攻占圣城耶路撒冷。

1187年10月或1187年11月，萨拉丁攻占圣城耶路撒冷的消息传到英格兰。这一消息暂时平息了西方世界不值一提的争吵。听到这一消息后，亨利二世和腓力二世都感到十分震惊。于是，他们将彼此的仇怨放到一边。理查是第一个接受参加十字军运动任务的人。罗马的教皇们一个接一个地发表热情洋溢的训诫，要求实现和平，号召应该开展伟大的十字军运动拯救岌岌可危的基督教世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方世界的君主、伟大的腓特烈·巴巴罗萨宣布他将带领本国所有骑士前往巴勒斯坦。英格兰和法兰西征收了什一税，规定缴纳相当于个人财产十分之一的税支持十字军运动。什一税在北安普敦附近的盖丁顿由全英格兰大议会颁布。实际上，这是英格兰人第一次按照所有货物和动产征收一般税。1188年2月，这种税匆忙筹集。亨利二世是亲自参加十字军运动，还是派儿子理查、约翰参加，或者派理查和约翰同去，还是个未知数。和平时代已经结束。至少对亨利二世来说，末日即将来临。

最后一场风暴正在南方慢慢形成。由于一点小事，理查和图卢兹伯爵拉蒙五世闹得不可开交。最终，亨利二世和腓力二世都卷入了理查和图卢兹伯爵拉蒙五世的争斗。腓力二世向亨利二世抱怨理查的暴政。随后，亨利二世废止了理查的措施。最后，腓力二世入侵贝里。起初，理查与其父亨利二世齐心协力地将腓力二世赶出贝里，夺回失去的土地。冲突爆发时，亨利二世在英格兰。他首先派来坎特伯雷大主教福德的鲍德温^[8]，然后是约翰。最后，1188年7月，亨利二世离开英格兰，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起初，伟大国王亨利二世的名号强而有力。腓力二世请求和平，香槟的伯爵们也坚持认为直到十字军运动结束前，亨利二世与腓力二世应该保持和平状态。然而，亨利二世与腓力二世虽然多次碰面，但没能达成和平协议。

教皇克莱门特三世

1188年11月，理查开始动摇了。除了向父亲亨利二世效忠，理查还以他在法兰西各个领地的名义向腓力二世宣誓效忠。最终，亨利二世与腓力二世达成休战协议。教皇克莱门特三世派了一名使者试图将休战协议变为和平条约。休战期结束时，理查投奔腓力二世。实际上，他加入了入侵父亲亨利二世领地的行列。腓力二世坚持宣称理查必须成为亨利二世的继承人，但亨利二世犹豫不决。理查认为自己王位继承人的地位会被约翰取代。与此同时，约翰接受贿赂，与腓力二世联合起来。亨利二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阴谋，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表现出缺乏决心和信心。于是，亨利二世没有率领自己的军队前进。相反地，当理查与腓力二世采取行动时，亨利二世犹豫不决，甚至想谈判。亨利二世的健康状态恶化，他的精神已经垮掉。

1189年春，亨利二世主要在安茹的索米尔或希农，而腓力二世在等待机会。1189年5月28日，亨利二世与腓力二世在贝尔纳城堡举行会议。据说，在会议进行时，亨利二世试图贿赂教皇的使者，使教皇的使者站在自己一边。腓力二世以此为由发动战争。腓力二世几乎出乎意料地占领了曼恩的主要城堡，凭借难以想象的好运气夺取了勒芒城。亨利二世虽然率领着一支强大的骑士队伍，但拒绝保卫勒芒城。1189年6月12日，为摆脱自己儿子与腓力二世的纠缠，亨利二世从勒芒城骑马逃走。实际上，勒芒城是亨利二世的出生地，是他父亲安茹伯爵杰弗里四世的安葬地，也是亨利二世十分珍爱的地方。勒芒城的军事力量十分强大。当失去勒芒城时，亨利二世清楚失去图尔只是时间问题。

甚至在图尔沦陷前，亨利二世已经大势已去，因为亨利二世的精神已经垮了。他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为之奋斗的理由。亨利二世从勒芒城骑马出发，虽然他已经几乎无法坐在马背上。亨利二世白天整天骑在马上，晚上在拉弗雷纳耶休息。亨利二世还是打算赶到诺曼底，因为他大部分军队和全部军事力量都集中在诺曼底。亨利二世的私生子和大臣，后来的约克大主教杰弗里与亨利二世待在一起。在绝望中，可怜的父亲亨利二世紧紧依靠杰弗里。多亏杰弗里的朋友威尔士的杰拉尔德的记载，我们才有了这些悲伤日子里的故事。

威尔士的杰拉尔德

亨利二世因疾病和疲劳疲惫不堪，他说自己宁愿躺下死去。夜里，亨利二世没有力气脱下衣服。杰弗里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亨利二世身上，看守在亨利二世旁边。第二天清晨，亨利二世宣布他不能离开安茹，但杰弗里要和部队一同前往阿朗松。杰弗里将回到希农。由于亨利二世还不知道心爱的小儿子约翰已经背信弃义，所以他要杰弗里一直留在希农，直到诺曼底总管发誓，如果亨利二世驾崩，诺曼底总管只会将城堡交给约翰，杰弗里才可以离开。一切都照亨利二世的吩咐做了：杰弗里保卫了阿朗松，然后回来找父亲亨利二世。在萨维尼，杰弗里与父亲亨利二世会面，按父亲亨利二世的意思将亨利二世带到希农。两个星期以来，腓力二世的军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直向前推进。亨利二世到索米尔与香槟家族的伯爵们会面。亨利二世没有精力，甚至明显没有意志做愤然一击，或者做出保证当地和平的承诺。原定于1189年6月30日在阿扎伊召开一次会议，但那天亨利二世病重，无法参加会议。腓力二世和理查大声嚷着说这是虚假的借口。就在同一天，腓力二世来到图尔，香槟家族的伯爵们又试图使腓力二世放松对亨利二世的逼迫，但腓力二世置之不理。1189年7月3日，腓力二世率军占领图尔。亨利二世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依然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亨利二世从索米尔来到阿扎伊，在阿扎伊的科洛米耶平原上与两位主要对手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理查会面。

亨利二世曾两次试图与腓力二世和理查交谈，但都被一场可怕的雷雨打断。亨利二世被仆人们扶着立在马背上，接受腓力二世开出的条件，宣布无条件投降。他只要求一件事，即看到腓力二世和理查同谋者的名单。为此，亨利二世被迫答应必须宽恕所有同谋者。名单被交给亨利二世。亨利二世不情愿地低声责备着，也许还诅咒着，给了理查和平之吻。他回到阿扎伊，路上还在处理一些小事，因为坎特伯雷教士和坎特伯雷大主教福德的鲍德温吵架，坎特伯雷教士抢到亨利二世面前，甚至在那时还引起了一些尖刻的责备。然后，亨利二世打开叛乱者名单，看到的第一个名字是心爱的小儿子约翰。这伤透了亨利二世的心。亨利二世转向墙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随他去吧。”

亨利二世再也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他被抬上轿子运到希农。亨利二世为失败的耻辱和所爱之人的背叛而恼怒。杰弗里坐在他旁边，在闷热的空气中扇着扇子，驱赶追逐着亨利二世的苍蝇。亨利二世向杰弗里交代了自己的遗愿。亨利二世推荐杰弗里为约克大主教，将最珍爱的黑豹章戒指交给杰弗里，让他转送给女婿卡斯蒂尔国王阿方索八世。然后，亨利二世命令仆从从床上将自己抱起放在城堡礼拜堂的祭坛前。在祭坛前，亨利二世接受最后的圣餐，并且在科洛米耶会议两天后，即1189年7月6日驾崩。

在英格兰历史上，几乎没有比这更令人震惊的灾难了，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动的场面了。深刻的苦难，巨大的堕落，从起初的庄严沦落到最后的屈辱，压垮人的痛苦，失去一切值得拥有的东西，失去了力量、和平和孩子们的爱。最终，亨利二世一无所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或许亨利二世开始宽恕。理查再也没有见到父亲亨利二世在世时的身影。在丰泰夫罗的葬礼上，理查来到父亲亨利二世的棺材前时，血从亨利二世的鼻孔里流出来，仿佛他的灵魂对理查的到来感到愤怒。^[9]

【注释】

[1]《末日审判书》又称《土地赋税调查书》，是“征服者”威廉时期对英格兰土地的调查汇编。主要目的是了解王室地产和国王直接封臣的土地状况，以便收取租税，加强财政管理，明确封臣封建义务。——译者注

[2]赤王之乱，“赤王”指红脸颊的威廉·鲁弗斯。1087年，“征服者”威廉驾崩前把土地分配给自己的三个儿子。由于不满分配方案，兄弟开战，最终，酿成1088年英格兰内战。——译者注

[3]订婚后一年，亨利二世的小儿子约翰王子的未婚妻艾丽西亚过世。因此，婚约自动取消。——译者注

[4]阿尔萨斯的马蒂厄和斯蒂芬的女儿玛丽结婚，以妻子权利成为布洛涅伯爵。——译者注

[5]指下段提到的腓力二世。根据下文，腓力二世曾与理查一世交好，但在理查一世登基那一刻起变成理查一世的仇敌。——译者注

[6]理查一世英勇善战，被称为“狮心王”理查。——原注

[7]腓力二世是路易七世与香槟的阿黛尔的儿子。腓力二世继位初期的共同摄政之一香槟伯爵亨利一世是阿黛尔的哥哥。——译者注

[8]1184年，福德的鲍德温当选为坎特伯雷大主教。——译者注

[9]此后，理查改称理查一世。——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