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看点
亨利二世即位在当时的重要性——亨利二世的青年时期和受教育情况——亨利二世性格——亨利二世的家族政策——亨利二世在基督教世界伟大地位——路易七世——亨利二世对孩子们错误的安排——准备改革——和平条款——和平条约的意义——亨利二世在1154年作为继任者抵达英格兰——亨利二世的智囊团——玛蒂尔达——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与托马斯·贝克特——驱逐雇佣军——摧毁城堡——斯蒂芬时期新封的贵族的命运——反抗——不满者投降——恢复司法行政体系——持续的会议——亨利二世提议征服爱尔兰——1157年诺福克伯爵休·比戈臣服——二次加冕礼——第一次威尔士战争——1158年到1163年亨利二世在法兰西——亨利二世的海外领土——亨利二世与封臣的关系——与法兰西国王的关系——边界问题——亨利二世的真实政策——亨利二世的法兰西战争————1159年图卢兹战役——亨利二世的子女们——亨利二世为孩子们谋划的婚姻——亨利二世离开时期的英格兰——改革进程——执法——兵役免除税——增强民族融合
历史上很少有哪个时代比亨利二世即位更具划时代的意义。大多数伟大时代及其真正的重要性都是在这个时代很久后才被世人清楚理解的。譬如,1265年,著名的第六代莱斯特伯爵西蒙·德·蒙福尔的议会几乎没有引起当时的历史学家重视。直到后世揭示其意义,第六代莱斯特伯爵西蒙·德·蒙福尔的议会才变得重要。显然,亨利二世的情况不同。当时的作家们认为亨利二世的即位带来希望的曙光和复兴的预兆。的确,一般在新国王登基时,人们总希望看到吉兆。由于人们急切向初升的太阳致敬,所以对新君主的良好祝愿通常以预言的形式出现。如果现实部分应验了吉兆,那么会促使其他吉兆成真。亨利二世统治时期,吉兆基本上都应验了,生活在亨利二世统治时期的人最早认识到吉兆已经应验。事实证明,英格兰人已经十分厌倦斯蒂芬的无能。他们彻底了解到不受强大政府制约的封建领主制的悲惨后果,十分欢迎年轻、缺乏经验,但总体上实力强大又诚实的亨利二世。
亨利二世
亨利二世生于1133年。如果我们可以相信亨利二世的一位忏悔神父、十分认真的历史编纂者豪登的罗杰的证词,那么在亨利二世出生后,亨利一世就承认亨利二世是王位继承人。亨利二世的外公亨利一世驾崩时,亨利二世才两岁。我们看到,亨利二世的父母安茹伯爵杰弗里四世和玛蒂尔达并没有做出足够多的努力获得英格兰王位。直到亨利二世年满八岁时,王位争夺战才真正开始。1141年,亨利二世被带到英格兰。毫无疑问,年轻的亨利二世对斯蒂芬产生了应有的仇恨,接受训练学习如何使用兵器。但我们不知道亨利二世是在法兰西,在其父安茹伯爵杰弗里四世手下,还是在英格兰,在舅舅格洛斯特伯爵罗伯特手下,还是在苏格兰,在舅祖父苏格兰国王大卫一世手下接受的这项训练。我们只知道,十六岁时,亨利二世在卡莱尔被苏格兰国王大卫一世册封为骑士。如同任何一个聪明的孩子,亨利二世在试图收复英格兰以前,先下定决心保卫自己在法兰西的领地。1151年,亨利二世十八岁时,继承了诺曼底和安茹的领地。1152年,亨利二世娶妻,他的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是当时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的前妻。通过与亨利二世的婚事,阿基坦的埃莉诺巩固了自己对阿基坦公国的继承权。二十岁时,亨利二世回到英格兰,强迫斯蒂芬签订和约。1154年,亨利二世二十一岁时,他执行了与斯蒂芬订立的和约,继承了斯蒂芬的王位。这些时间足以证明,虽然在童年和青年时期,亨利二世可能在军队中获得大量军事经验,但他几乎没有受过关于立法者的教育。
亨利二世本来可以学到一些政治知识,但他没有时间或机会学习一套常规的政策理论,也没有时机建立一种统治方法,待时机成熟时执行。当统治的时刻真正到来时,在一定程度上,他的非凡表现可能是因为他的天赋,他明智地选择了经验丰富的顾问,或者遵循外公亨利一世行政改革的大方向。
在许多方面,亨利二世都是一位十分伟大的君主。亨利二世是一个令人敬仰的士兵。他常常小心谨慎地制订计划,然后迅速大胆地执行这些计划。亨利二世既谨慎又富有冒险精神。他不随意杀戮,也不过分炫耀自己的胜利。亨利二世并不是温和或者大度的人:他宽恕对手的性命,与其说是出于怜悯,还不如说是考虑花费的金钱。亨利二世如果宽恕了对手的性命,那么是在对手完全不能再作乱时,或者完全确信对手可以变成朋友时。亨利二世的对手指责他背信弃义,他背信弃义主要是让对手自欺互欺。因此,亨利二世并不是正直的英雄,甚至他的政治技巧可能比当时粗糙的统治手腕还狡猾。据说亨利二世有一句名言,即因为说过的话比做过的事更容易反悔,所以食言比履行一项不合适的义务更明智。然而,我们不能说历史上亨利二世确实如他自己无耻宣称的那样挑剔和不择手段。实际上,亨利二世无疑扮演了一个困难的角色。
亨利二世的领土使他与欧洲所有君主都有密切联系。亨利二世有很大的野心,想牢牢攥住通过继承和婚姻获得的一切。亨利二世也希望自己的后世子孙通过婚姻或其他方式获得领地,将这些领地与自己原来的世袭领地结合。接下来,亨利二世的后代们会成立互相联盟的君主家庭,或者在亨利二世的统治下成立帝国联邦,在基督教世界最强大的家族中遍布自己的势力。
大卫塔
西西里国王威廉二世(右)
还没有即位时,亨利二世就开始设计这样的政治版图。作为安茹家族的首领和耶路撒冷国王富尔克的孙子,亨利二世被巴勒斯坦的国王和王室成员看作家族的领袖,为重新征服东方而生。当陷入绝境时,巴勒斯坦的国王和王室成员将王冠、圣墓的钥匙和大卫塔的钥匙送给了亨利二世。作为诺曼人的首领,亨利二世受到西西里国王威廉二世的尊敬,被认为是西西里王位的假定继承人。西西里的王冠送到亨利二世面前时,亨利二世以直觉和强大的自制力拒绝了王冠。在亨利二世为自己的儿子约翰[1]和萨伏伊的女继承人艾丽西亚联姻谈判时[2],意大利人认为亨利二世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因为联姻一旦成功,亨利二世就可以获得阿尔卑斯山脉隘口的指挥权。西班牙人认为亨利二世是一场新的十字军运动的领导者。亨利二世曾谋划儿子理查[3]与阿拉贡摄政巴塞罗那伯爵拉蒙·贝伦格尔四世的女儿的联姻。联姻一旦成功,亨利二世将打开比利牛斯山脉的通行权[4]。听说英格兰的黄金被送往米兰建造城墙时,腓特烈·巴巴罗萨可能会十分怀疑。联系起萨克森“雄狮”亨利做了亨利二世的女婿,腓特烈·巴巴罗萨的焦虑可能更重了。萨克森“雄狮”亨利是萨克森公爵兼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家族的首领,腓特烈·巴巴罗萨的堂弟和密友。由于国家利益,腓特烈·巴巴罗萨怀着沉重的心情被迫牺牲萨克森“雄狮”亨利的权益。设计如此广泛的国际联盟体系显得亨利二世既谨慎又狡猾。
萨克森“雄狮”亨利
在离家更近的地方,亨利二世的能力受到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的挑战。路易七世的整个政策都是由伪善的谎言构成的。实际上,构成路易七世政策伪善的谎言都是按照亨利二世讽刺地提出的原则实行的,因为怯懦或不忠,导致路易七世成了亨利二世更危险的对手。
亨利二世是位慈爱的父亲,但他一味设计孩子们的未来,以至这些政治游戏葬送了孩子们的未来。亨利二世的孩子们很快发现自己如同棋子一样被父亲亨利二世利用。不过,孩子们看不到亨利二世在设计棋局时展现出的父爱。对亨利二世的臣民来说,亨利二世是一位政治统治者、伟大的改革家和训导者。亨利二世不是一位英雄或者爱国者,而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国王。亨利二世认识到国家的福祉是自己权力的最可靠基础。作为一名立法者、金融家、最高法官,他的触手伸向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亨利二世统治初期,由于臣民们被最近遭受的苦难折磨得急切欢迎变革,所以亨利二世的改革受到欢迎,亨利二世也很受臣民们的欢迎和爱戴。后来,当罪恶、悲伤和忘恩负义的阴云笼罩在亨利二世身上时,亨利二世教育出的新一代臣民忘记了亨利二世统治早期的政绩。不过,臣民们永远不会忘记亨利二世曾是位多么伟大的国王。我们也许不能说亨利二世是个好人,但他面临巨大困难,并且他的妻儿们待他很糟。亨利二世是位好国王,但这是次要的,因为亨利二世首先爱国王拥有的权力,其次才爱自己的臣民。亨利二世的确是位好国王,因为他有从自身利益出发的智慧和深刻的洞察力,知道什么对王国有益并能成就自己。亨利二世早年曾许下很多诺言,但最终实现的远不及承诺的。那些肆无忌惮地使亨利二世蒙羞和失望的人,也一定要为亨利二世后来的过失承担部分责任。
我们听说,从外表上看,亨利二世又高又壮。他脖子短,眼睛突出,表情丰富。亨利二世衣着随意,缺乏典型的骑士风度。他是位伟大的猎手和商人,精力充沛,饮食节制,个人生活节俭,但公务开销巨大。实际上,我们很容易解释亨利二世乐于建造大厅和城堡,而不是教堂的原因。我们很高兴凭借这样少的细节也能描绘出亨利二世,因为他值得我们费力了解他的外貌。每个人都可以凭外貌辨认出亨利八世。如果我们对亨利二世有如此明确的印象,那也无妨。
概述前任国王斯蒂芬统治末期时,我们注意到,在为1153年11月在威斯敏斯特签署的和平条约做准备时,亨利二世和斯蒂芬先后签订了一些关于国家应该如何统治的协议。虽然没有正式的文字记录表明相关协议的存在,但从两三位历史学家诗意的语言中,亚瑟王的预言家梅林或真或假的预言中,以及《圣经》中,我们可以判断这些协议的存在。尽管没有正式协议文本,只有各种各样非官方的传说,但我们还是可以从亨利二世真正实行的一步步的改革推断出,改革必然基于一系列真实存在的协议。
预言家梅林
根据亨利二世和前任国王斯蒂芬的和平协议,英格兰将恢复司法行政体系,重新任命郡长,并且仔细审查郡长们是否诚实和公正。亨利一世驾崩后建造的城堡将被摧毁,铸造统一法定计量的银币。斯蒂芬统治下大量涌入王国的雇佣兵将被遣送回国。被强占的土地将归其合法所有人所有。所有王室财产都要收回,特别是斯蒂芬赋予新立贵族的国库金。王室的产业要扩充。各行各业要回归本行,士兵要解甲归田。
上述措施将为我们提供亨利二世改革的线索,即这些协议告诉我们亨利二世最关心的罪行有哪些。在斯蒂芬统治时期,英格兰被划成两部分,整个英格兰经历连年不断的战争,斯蒂芬派和玛蒂尔达派的贵族分别入侵对方领地。斯蒂芬在英格兰东部没收了玛蒂尔达党羽的财产,玛蒂尔达在西部就实施报复或授权别人实施报复。所有这些行为必须得到纠正。在上述斗争中,王权是最大的输家,王权的削弱意味着民众遭受压迫。通过选举,亨利二世获得王位。随后,亨利二世不但要让英格兰从斯蒂芬的挥霍无度中恢复,而且还要让英格兰从他母亲玛蒂尔达的挥霍中恢复。由于国王身份,亨利二世在自己的臣民中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对手。国库这一管理王室财政的委员会,必须建立在旧的基础上,处在旧的管理者之下。有了国库,郡长这个古老的职务将重新焕发生机。郡长的职责包括征税、管理郡内的司法及维持军队的开销。因此,地方安全和交通运输的秩序将得到恢复。当恢复地方治安官的管理时,毫无疑问,封建领主对城堡和庄园的篡夺结束了。坚固的城堡必须拆毁,封建领主们不应再像独立的亲王那样互相打仗和审判臣民,也不能再像国王那样铸造货币。大范围的和平必须恢复,因为亨利二世是和平的守卫者。事实上,黄金时代即将再次来临。上述所有问题的解决都没有拖到亨利二世登上王位后才开始。本来斯蒂芬应该解决上述问题以当作最后赎罪,但斯蒂芬缺乏个人意志和实力去解决上述问题。
1154年10月25日,斯蒂芬驾崩。当时,亨利二世在法兰西。由于天气原因,亨利二世没能在1154年12月8日以前到达英格兰。1154年10月25日到1154年12月8日的空位期,大小事务的管理权都掌握在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手中。在某种程度上,管理权也许还掌握在贝克的西奥博尔德的秘书托马斯·贝克特手中。托马斯·贝克特忙着和各方面沟通亨利二世即位事宜。虽然从理论上说,在王位空缺期,所有法律和政策都应该暂停执行,没有人会由于自己犯下的罪行受到惩罚,但奇怪的是,在这六个星期的空位期内,整个英格兰一片平静。或许恶棍们害怕强大的国王亨利二世到来,或许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反复灌输的宗教教条真的起了作用,或许将亨利二世耽搁在诺曼底的恶劣天气也将小偷和强盗关在自家中,没法出去作恶。在过渡期,任何政治反抗活动都没有出现。至少在英格兰,斯蒂芬的孩子们不被认为是亨利二世的对手。
温切斯特主教亨利已经学会了节制。在他身上,节制完全可以当作智慧。温切斯特主教亨利很可能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只有小心谨慎才能保全自己。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寻找理由逃避他一手促成的和平条约。
在南安普顿附近一登陆,亨利二世就专门拜访了温切斯特主教亨利。因此,我们不难看出温切斯特主教亨利的影响力,虽然当时,温切斯特主教亨利正忙于整理从欧洲南部搜集到的各种艺术品。随后,温切斯特主教亨利与亨利二世建立起长期的友谊。他们的友谊虽然有一两次受到严重的威胁,但从来没有破裂。
早期的鲁昂
其他政客也学到了智慧。令人奇怪的是,玛蒂尔达似乎不再如泼妇般傲慢、任性。相反,玛蒂尔达变成一位贤明的政治家,成长为富有智慧、温和、虔诚的老太太。玛蒂尔达长期居住在鲁昂,深谋远虑的她以儿子亨利二世的名义统治诺曼底。没有一个字说玛蒂尔达也有王位继承权,甚至没有人提过将玛蒂尔达的权力交给亨利二世。现在的所有处置都被当作亨利二世与斯蒂芬达成的协议。在没有竞争者的情况下,亨利二世继承了斯蒂芬的王位。斯蒂芬的大臣理查德·德·卢奇成为亨利二世的大臣。
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成为了不起的宪法顾问。为协调教会职务与宪法先例的矛盾,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向亨利二世推荐了自己的秘书托马斯·贝克特为亨利二世未来的首席大臣。于是,托马斯·贝克特获得了高位。
亨利二世的智囊团组建完成后,1154年12月19日,亨利二世的加冕涂油仪式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亨利二世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的加冕仪式与外公亨利一世加冕仪式的流程一样。然而,两场加冕礼相隔半个多世纪。加冕仪式上,亨利二世做出古老又庄严的承诺。这份承诺从“决策无方者”埃塞雷德对当时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圣邓斯坦做的承诺开始,经历“征服者”威廉、亨利一世、斯蒂芬三代国王。亨利二世一刻也没有耽误加冕后的时机。如同斯蒂芬在加冕时做的那样,亨利二世颁布即位宪章,确认延续外公亨利一世时代的法律。同一个星期,亨利二世在柏蒙西宫组织了一次盛大的法庭审判和会议。亨利二世立刻重建了国库,召回了在1140年被斯蒂芬免职的司库伊利主教奈杰尔。伊利主教奈杰尔立刻着手处理财政事务。
威斯敏斯特教堂
“决策无方者”埃塞雷德
在柏蒙西宫的法庭上,亨利二世颁布一项命令,要求弗拉芒人及其他雇佣兵立即离开英格兰王国,下令拆毁斯蒂芬统治时期建造的城堡。雇佣兵们立即逃走了。雇佣兵的出现也许是对英格兰民族自豪感最无礼的侮辱。在斯蒂芬统治时期,诺曼人和英格兰人已经认识到,诺曼人和英格兰人还没有成为同一个被征服的民族,但已经成为同一个受苦受难的民族。亨利二世忠实地遵守了驱逐雇佣军的协议。虽然亨利二世所有对外战争都由雇佣军为他作战,但即使是在1174年叛乱的贵族已经将雇佣军带到英格兰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亨利二世也从来没有将任何一支雇佣军引入英格兰。就连理查一世在英格兰雇佣的外国人也和英格兰人没什么不同。直到约翰一世统治时期,我们才发现英格兰再次遭到雇佣兵的压迫和侮辱。
一位亨利二世统治时期的作家估计当时有三百七十五座城堡遭到摧毁,另一位稍晚时代的作家认为一千一百一十五座城堡被摧毁。其实,只摧毁城堡而没有惩罚贵族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事实上,只要城堡还存在,就不但象征着英格兰刚刚过去的内战,而且还使城堡拥有者可能尝试对其领地实施管辖权。在欧洲大陆,领地管辖权使每一位拥有领地管辖权的贵族都成为暴君。不幸的是,城堡并没有被完全摧毁,亨利一世统治时期建造的古老城堡没有遭到破坏。在亨利二世统治时期的内战中,这些城堡给所在地区带来大量麻烦。尽管如此,法律还是废除了滥用城堡,城堡也不再是封建领地无法无天的中心。
在亨利二世的加冕典礼上,另一项措施得到肯定。这项措施似乎是贬低或废除斯蒂芬和玛蒂尔达授予的爵位。当新封的爵位被废除时,已经得到认可的贵族正在参加加冕仪式,宣誓效忠新王。一些被废除爵位的贵族可能通过新增条款使自己的爵位重新获得承认。然而,像弗拉芒雇佣军首领伊普尔的威廉那样立刻失去封地和尊严的人,无法谈条件重新获得爵位。因此,被永久废除爵位的人跌回原来的位置。
恢复王室领地、恢复被玛蒂尔达和斯蒂芬剥夺的财产,可能比使贵族蒙受耻辱更困难。毫无疑问,为避免遭到彻底毁灭,斯蒂芬的支持者们只能默默地忍受失败。或许只有不抱任何希望,只考虑顽固抵抗的人,才会考虑继续反抗。玛蒂尔达的支持者可能会认为很难放弃来之不易的胜利。尽管如此,亨利二世仍是一位国君。不同于诺曼征服,亨利二世并没有对英格兰进行异族统治,而是平定内乱,使英格兰恢复到内战前的状态。事实上,只有两三名贵族进行了抵抗。
阿尔伯马尔伯爵威廉·勒·格罗斯曾被诺曼贵族刻意扶植成威廉·鲁弗斯的竞争对手欧马勒伯爵斯蒂芬的儿子,曾在斯坦达德战争中指挥英王斯蒂芬的军队。当时,阿尔伯马尔伯爵威廉·勒·格罗斯在约克郡扮演小国王的角色,反对交出他在斯卡伯勒的大城堡。阿尔伯马尔伯爵威廉·勒·格罗斯确实是香槟家族的一员,当然支持斯蒂芬。在玛蒂尔达的老朋友中,休·德·莫蒂默和老司厩长赫里福德伯爵格洛斯特的迈尔斯的儿子现任赫里福德伯爵罗杰·菲茨迈尔斯拒绝服从于亨利二世。苏格兰国王大卫一世的孙子,亨利二世的表兄苏格兰国王马尔科姆四世,想将英格兰北方各郡据为己有,虽然此时,英格兰北方各郡都在亨利二世的控制之下。
苏格兰国王马尔科姆四世
1155年1月,亨利二世向北进军打败了阿尔伯马尔伯爵威廉·勒·格罗斯的武装。1155年3月,亨利二世在伦敦举行恢复和平和确认古代法律的会议。亨利二世宣布要同等对待对手和朋友。赫里福德伯爵罗杰·菲茨迈尔斯立刻投降,但威格莫尔男爵休·莫蒂默仍然坚持不向亨利二世妥协。直到亨利二世召集全国军队攻打布里奇诺斯时,威格莫尔男爵休·莫蒂默才肯罢休。正是在布里奇诺斯,亨利一世取得对贝莱姆的罗伯特的胜利。1102年,亨利一世镇压下了英格兰各地封建贵族的反抗。他的臣民为推翻压迫者欢欣鼓舞,第一次拥戴亨利一世为国王。1155年7月,亨利二世取得了布里奇诺斯战役的胜利,宣告永久和平。布里奇诺斯战役结束后差不多二十年,英格兰才出现类似的叛乱。(www.daowen.com)
亨利二世统治第一年的历史并不只有平叛。亨利二世恢复了司法行政体系,派巡回法官执行被长期搁置的法律。亨利二世自学法律,是位聪明的学者。甚至在布里奇诺斯战役期间,亨利二世也抽出时间以最高法官的身份听取诉讼。在诺丁汉,在前往斯卡伯勒的路上,亨利二世威胁要以对切斯特伯爵雷纳夫·德·热农下毒的罪名指控小威廉·佩弗利尔。正是这种威胁使小威廉·佩弗利尔躲进修道院。
亨利二世一个接一个地开会,听取长辈们的建议,到处结交朋友。1155年复活节后,在沃灵福德举行的会议上,他宣布长子普瓦捷伯爵威廉四世为王位继承人。但随后,普瓦捷伯爵威廉四世去世了。
1155年圣米迦勒节[5]期间,在温切斯特举行的会议上,亨利二世提议征服爱尔兰,并且在那里为弟弟威廉建立王国。对此,亨利二世的母亲玛蒂尔达表示反对。至少,玛蒂尔达在世时,征服爱尔兰的提议一直被搁置。此时,英格兰籍教皇阿德里安四世发表著名的《褒扬教令》,证明教皇阿德里安四世已经急于授教权实施征服爱尔兰的计划,以实现基督教占领欧洲西部。全国性统一已经不再只是名号了,亨利二世可能认为,一次全国性的远征比做任何其他事情都更能巩固国家的统一。但显然,在尚未征服威尔士的情况下,北方各郡还不太平的英格兰尚不具备征服其他地区的实力。除了英格兰,亨利二世需要考虑其他领地的状况。
1156年,亨利二世不得不在诺曼底和安茹度过整整一年。1157年,当亨利二世回到英格兰时,他发现在与威尔士和苏格兰尚未确定的关系中,自己有大量工作没有完成。首先,亨利二世来到英格兰东部各郡,轻松地处理完当地事务。在诺福克,斯蒂芬的儿子、身兼萨里伯爵的布洛涅伯爵威廉一世得到一笔包括诺里奇城堡在内的可观财产。然而,与此同时,诺福克伯爵休·比戈很不愿意接受新国王亨利二世的强硬统治。1155年,休·比戈获封诺福克伯爵,虽然他曾宣誓亨利一世剥夺了玛蒂尔达的王位继承权。目前,我们尚不清楚诺福克伯爵休·比戈是代表斯蒂芬家族行事,还是反对斯蒂芬家族。正是诺福克伯爵休·比戈的态度吸引亨利二世来到英格兰东部各郡。诺福克伯爵休·比戈被迫交出自己的城堡,布洛涅伯爵威廉一世交出自己在诺福克郡得到的特别礼物,因为布洛涅伯爵威廉一世清楚自己可以得到世袭的家产。
布洛涅伯爵威廉一世的纹章
1157年圣灵降临节前主日[6],亨利二世在圣埃德蒙教堂举行庄严的朝会。亨利二世戴着王冠,使这次访问的气氛十分庄严。这一仪式是重现在圣诞节、复活节和圣灵降临节前主日这三个重要节日里,“征服者”威廉及其儿子们在三座南方主要城市格洛斯特、威斯敏斯特和温切斯特举行盛大的宫廷仪式。包括贤人、武士、神职人员在内的所有重要人物及普通百姓都参加了这次聚会。亨利二世听取臣民的怨言,参考自己智囊团的意见判定臣民的官司。整个仪式十分安静,附近的人们如果试图打破这种宁静,那么会受到特别的惩罚。亨利二世和他真正信任的顾问们发明了特殊礼节,尽管这种礼节让群众乐不可支。加冕典礼,即御前会议的别称,并不像人们有时认为的那样,是正式入会仪式的重复,以及国王即位时通过主教之手获得上帝的授权。加冕典礼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甚至被认为是不可磨灭的。因此,处置坏国王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他。加冕礼那种庄严的献祭和涂油仪式,是不能重复的。不过,每逢御前会议,坎特伯雷大主教就会为国王戴上王冠,为国王做特别祷告。宫廷里的人会列队参加弥撒。在弥撒中,国王会封赏群臣。随后,贵族们如同在真正的加冕礼上献祭。1140年,斯蒂芬放弃这些仪式,因为当时神职人员渐渐不再出席御前会议。正如亨廷登的亨利悲恸地写出,1147年,斯蒂芬只在林肯郡举行的加冕典礼上做过一次不成功的尝试,即试图恢复加冕礼。亨利二世一再恢复加冕礼。第二次加冕礼后,他又举行过两次加冕礼。1157年圣诞节,亨利二世在林肯郡加冕,因为他害怕凶兆,所以不像斯蒂芬那样在大教堂加冕。1158年复活节,亨利二世在伍斯特再次举行加冕礼。此后,亨利二世再没有戴过王冠,尽管他偶尔也会举行正式仪式,接受朝臣们在各自封地上为迎接他的到来举行的荣誉仪式。于是,这次在圣埃德蒙教堂举行的加冕典礼,照例达到了目的。亨利二世准备好金钱和军队,决心打好对威尔士的战争。
1157年7月,在北安普敦举行另一次会议后,亨利二世对威尔士的战争开始了。这是亨利二世对威尔士发动的第一次战争,但这次战争没有获得很大的胜利。行进到北威尔士,在弗林特附近的康索尔特时,亨利二世的军队遭到威尔士人的抵抗。在那里,司厩长埃塞克斯的亨利降下战旗。事后,虽然埃塞克斯的亨利宣称降旗实属意外,但亨利二世的军队认为亨利二世被杀或战败,并且陷入混乱。与此同时,威尔士人宣布获胜。然而,亨利二世继续向里兹兰进军表明,降旗事件确实无关紧要。对威尔士的远征表面的借口是调和格温内思的欧文与卡德瓦拉德兄弟之间的一场争吵,似乎没有明显征服威尔士的企图。亨利二世从威尔士回到诺丁汉郡,会见年轻的苏格兰国王马尔科姆四世。马尔科姆四世似乎放弃了对英格兰北部各郡的控制。1157年圣诞节,亨利二世待在林肯郡。
1158年复活节,亨利二世戴着王冠在伍斯特加冕,这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他的第二次加冕。1158年夏,亨利二世前往坎伯兰。此举无疑是为了在统治者更迭后,使当地的政府机构能正常运转。1158年仲夏,亨利二世在卡莱尔授予布洛涅伯爵威廉一世骑士头衔。1158年8月,亨利二世前往法兰西。直到1163年1月,他才回到英格兰。这就将我们带到他与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斗争开始的时间点。关于亨利二世与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的斗争,我们在下一章讨论。
现在,我们沿着亨利二世统治初期着手处理的对外事务这条线索,着眼于亨利二世如何处理欧洲事务。亨利二世领地的范围为这段历史提供了主要线索。大致来说,亨利二世的领地有诺曼底、曼恩、图赖讷、安茹、吉耶讷、普瓦图和加斯科涅,但这种说法有一些十分重要的限制。亨利二世得到每一份领地、封地的方式都不同。有的领地来自父亲安茹伯爵杰弗里四世,有的领地来自母亲玛蒂尔达,有的领地来自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并且这些领地是以不同的方式继承的。结果是,在每一块领地或封地中,领主与家臣关系各不相同。这种关系应该可以被称为章程,而每个章程都涵盖着各自的权利、义务及不同的法律规范系统。
诺曼底的法律在安茹并不常见。普瓦图的贵族有,或者声称有一些特殊的习俗。这些习俗如果能真正执行,那么一定会造成无政府状态。亨利二世在境外领地上的行政事务是导致亨利二世长期离开英格兰的一项原因。亨利二世的许多领地都是在所有权很不完善的情况下获得的。他的有些领地是通过征服,有些领地是通过欺骗,还有些领地是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的。因此,在每种获得领地的方式下,都有人宣称自己有继承这块领地的权利。这些索赔人本来根本不可能得到领地,但索赔人的存在本身就带来麻烦。譬如,在安茹,亨利二世不得不与弟弟南特伯爵杰弗里争夺领地的所有权。他们的父亲安茹伯爵杰弗里四世将某些城市留给南特伯爵杰弗里,并且南特伯爵杰弗里可以宣称拥有整个安茹的主权。在诺曼底,斯蒂芬的继承人宣称对曼恩拥有主权。在曼恩、圣东日及其他法兰西南方省份,一些旧王朝的残余势力随时准备制造麻烦。
当时,法兰西承认的封建法律在赋予国王一定的权利和义务时,还承认国王以国王、公爵和伯爵的多重身份拥有的权利和义务。现在,这些权利和义务令人费解,但在当时一定令人迷惑。作为诺曼底公爵的亨利二世继承了由他祖先诺曼底公爵“无畏的”理查一世传承下来的作为法兰克公爵家臣的义务。但当时,法兰克公爵已经是法兰西的国王。诸侯的职责如何界定是个严肃的问题。作为诺曼底公爵,亨利二世享有布列塔尼的封建领主权。如果法兰西国王与诺曼底公爵发生争吵,那么很难说布列塔尼方面该如何行动。作为安茹伯爵的亨利二世对法兰西国王履行的责任和作为诺曼底公爵对同一位法兰西国王履行的责任是不一样的。作为普瓦图伯爵的亨利二世需要对阿基坦公爵履行责任,但亨利二世自己就是阿基坦公爵,除非亨利二世放弃阿基坦公爵爵位,承认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为阿基坦女公爵,自己为阿基坦伯爵。如果阿基坦的埃莉诺成为阿基坦女公爵,那么作为阿基坦伯爵,亨利二世只需要对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履行家臣的义务,阿基坦的埃莉诺需要对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履行朝臣义务。对阿基坦的埃莉诺——这位先后嫁给路易七世和亨利二世的女士来说,这种局面真是微妙。当然,我们没有发现亨利二世陷入这种局面,虽然亨利二世的小儿子约翰深陷各种对法兰西国王封臣和家臣的义务中无法自拔。实际上,同样的困难也在各地出现。阿基坦公爵的封建领主权力,以及为法兰西国王服务的义务,远远超出阿基坦公爵至高无上权力的范围。统治的地位要求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使各地一直有呼声要求限制君主行使权力。图卢兹和阿基坦公国的关系由于法律困难和血统问题变得复杂。法兰西国王和诺曼底公爵都声称拥有对奥弗涅的主权,这个问题如此复杂,以至需要不断地仲裁。最后,奥弗涅的问题只能留待时间去解决。
亨利二世的小儿子约翰
除了这些问题,我们必须加上地方问题和私人问题。地方问题中的最主要问题也许是不确定的边界问题。分隔诺曼底公国和法兰西王国交界的韦克辛地区边界不明。私人问题主要包括亨利二世的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和她首任丈夫路易七世的敌对关系,香槟家族对安茹家族的态度,路易七世娶的第三任妻子香槟的阿德拉在路易七世和亨利二世之间的挑唆,以及斯蒂芬遗留下来的麻烦。另外,佛兰德斯伯爵菲利普也是亨利二世的死敌。
香槟的阿德拉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难看出,不管亨利二世多么雄心勃勃,他的政策都以寻求和平为主。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亨利二世都寻求长久和平,长到足以巩固他的领土并一一击垮对手。亨利二世的以和为主的政策足以解释一个事实,即除了图卢兹战役,阿基坦的埃莉诺的两任丈夫路易七世和亨利二世从来没有公开正面交战。在图卢兹战役中,路易七世并不是作为图卢兹伯爵拉蒙五世的支持者,而是作为盟友参战的。当然,不正面交战一直持续到另一场全新斗争的爆发。虽然谁也不能指望会有真情或友谊,但和平确实没有遭到破坏。亨利二世的政策是寻求和平。路易七世也不喜欢战争,因为他既没有军事技巧也没有开战的资源。
在亨利二世和路易七世不正面交战但矛盾不断时,亨利二世所有在法兰西展开的斗争都围绕寻求和平这条主线进行。很痛心地说,亨利二世在法兰西开战的目的是征服亲弟弟南特伯爵杰弗里。1156年7月,南特伯爵杰弗里在一个接一个地夺取了亨利二世的城堡后向亨利二世投降。1157年,南特伯爵杰弗里去世了。1158年,亨利二世的一项任务是保卫南特伯爵杰弗里留下的没有继承人的领地,另一项任务是为阿基坦的埃莉诺行使在图卢兹的领主权做准备。
图卢兹战役占据了1159年的大部分时间,虽然战役本身持续的时间很短。亨利二世召集了自己所有封臣,斯蒂芬的儿子布洛涅伯爵威廉一世和苏格兰国王马尔科姆四世作为亨利二世的臣子而不是盟友跟随亨利二世作战。作为亨利二世的大臣,托马斯·贝克特的装备并不逊于亨利二世的任何一位贵族。总之,图卢兹战役中,英格兰军队的阵容显得十分壮观,耗资巨大。亨利二世向图卢兹进军。在图卢兹,等待亨利二世的是他的对手、朋友和主人,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的首任丈夫路易七世。亨利二世无法与路易七世展开激烈的对抗。亨利二世秉持着年轻时的观念,真诚地认为路易七世仍然是自己的封建领主,认为路易七世个人的耻辱会使自己引以为傲的王室观念堕落。于是,亨利二世留下托马斯·贝克特率军继续包围图卢兹,亨利二世自己退回诺曼底。法军试图在诺曼底边境地区转移兵力。最终,亨利二世的军队没能占领图卢兹。接近1159年年底时,亨利二世与路易七世达成休战协议。1160年年初,休战协议变成联盟协议。然而,联盟带来了新的和更致命的分裂的种子,即路易七世做了亨利二世儿子小亨利王的岳父。
我们注意到亨利二世将自己的孩子当作工具或游戏的筹码。在孩子们幼时,他就开始这样做了。加冕礼后不久,亨利二世就举行了长子普瓦捷伯爵威廉四世的效忠仪式。不过,加冕后不久,普瓦捷伯爵威廉四世就去世了。1155年2月,亨利二世的次子小亨利王出生。两个月大时,小亨利王就已经接受了贵族有条件的效忠。此时,小亨利王成为法定继承人。1156年,亨利二世的第一个女儿萨克森公爵夫人玛蒂尔达出生。1157年,亨利二世的第四个孩子,第三个儿子“狮心王”理查出生在牛津或伍德斯托克。1158年,亨利二世第四子,布列塔尼的杰弗里出生。然后是1161年,埃莉诺出生,以及1165年,琼出生。最后,1167年,约翰出生。亨利二世对外战争的全部打算几乎都与孩子们的未来息息相关。女儿们的婚姻构成英格兰对外政策史的关键,也为英格兰多年的同盟关系奠定了基础。
“狮心王”理查
亨利二世为孩子们打算可能是从为理查打算开始的。不满一岁时,理查与阿拉贡摄政巴塞罗那伯爵拉蒙·贝伦格尔四世和阿拉贡的佩特罗尼拉王后的女儿订婚。因此,订婚的目的可能是为约束巴塞罗那伯爵拉蒙·贝伦格尔四世和阿拉贡的佩特罗尼拉,使他们在图卢兹战役中要么帮亨利二世,要么保持中立。但最终,理查与阿拉贡公主没有成功联姻。理查的哥哥小亨利王是下一个受害者。1160年,亨利二世与路易七世结盟使小亨利王五岁时成为路易七世的女儿玛格丽特的丈夫。玛格丽特是路易第二任妻子卡斯蒂尔的康斯坦丝的女儿。这段婚姻不但是为确保英格兰与法兰西的和平,而且是为确保诺曼底与法兰西的边地区界和平。日索尔和尼夫勒的城堡,以及位于诺曼底和巴黎之间的韦克辛,都是玛格丽特的陪嫁。直到小亨利王与玛格丽特正式举行婚礼前,玛格丽特都不能交出这些城堡。此前,这些城堡将由圣堂武士保管。亨利二世不拘泥于琐事。他将玛格丽特带到英格兰学习英格兰或者诺曼底的习俗。亨利二世为小亨利王和玛格丽特举行了婚礼,然后又说服圣堂武士交出由于小亨利王和玛格丽特结婚而失效的那些城堡的监管权。然而,路易七世从不原谅此事,关于韦克辛领地的争吵一直就是公开的大麻烦。小亨利王死后,他的权利由另一份不幸的婚姻契约转让给理查。理查又与路易七世的另一个女儿法兰西的艾丽斯订立婚约。实际上,当理查还在巴勒斯坦时,维谢尔的吉尔伯特通过背叛英格兰将日索尔还给法兰西,才使这一问题得到解决。不过,这一麻烦一直持续到亨利二世最小的儿子约翰一世在位时期。最终,约翰一世不仅失去了韦克辛,还输掉了诺曼底和所有他不得不输掉的东西。就目前而言,亨利二世与路易七世爆发了冲突,不过由于亨利二世的精明,这场冲突持续的时间很短。亨利二世胜利了。1161年8月,亨利二世成功获得和平。1162年,亨利二世在诺曼底召开会议,组织管理诺曼底公国,就像他登基第一年,即1155年对英格兰的管理。
亨利二世离开英格兰的这段时间里,英格兰由理查德·德·卢奇和第二代莱斯特伯爵罗伯特·德·博蒙特作为亨利二世的大法官联合治理。在英格兰时,小亨利王会以父亲亨利二世的名义主持仪式。那段时期的历史学家很少或根本没有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发生战争和起义,修道院院长和主教去世后立即有继任者接任。值得注意的是,1161年,亨利二世十分感激的善良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去世,托马斯·贝克特当选为坎特伯雷大主教。
从其他资料中,我们了解到亨利二世正在全面实施司法改革。亨利二世恢复了外公亨利一世统治时期的财政部并沿用了当时增加财政收入的方法。当时,第一部分财政收入来自各种事务产生的费用,如各郡的租金或地金,即作为王室在各郡的管理者,郡长以王室名义收取的税赋、租用王室地产收取的租金、各种罚款,以及交给法庭或者郡议会的各种款项。第二部分财政收入来自达涅戈尔德。达涅戈尔德又称丹麦金,是一种对每份土地征收两先令的征税方式,源自“决策无方者”埃塞雷德统治时期向丹麦人的献贡。后来,达涅戈尔德演化成普通所得税,被继续征收。第三部分财政收入来自封建领主的收入。后来,亨利二世的封建领主收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来自封建领地内的婚姻、监护权、土地转让、继承权等产生的行政收费,另一部分来自需要向国王履行家臣义务的几位贵族或几个社区向王室提供的赞助。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可以加上第四部分的财政收入来源,即国王法庭的收益。国王法庭受命于国王的官员,可以裁定以前普通法庭已经无力裁定的案件。国王法庭可以裁决从皇亲国戚之间的诉讼开始一直扩展到处在国家所有民事和刑事管辖权下的案件。亨利二世统治时期,司法和金融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郡长不仅负责收税,而且还是法律的执行者。事实上,法律的每一项改进都是为增加国库收入。
国库收入部分来自国王法庭。这使我们必须意识到亨利二世建立巡回法庭的意义。巡回法庭由国王手下顶尖的司法人员组成。他们年复一年地进入各地巡回执法,将安全感、正义观,连同对亨利二世的忠诚和信赖灌输到各郡各县。巡回法庭的法官告诉人们虽然有所破费,但正义值得投资。巡回法庭有时会强行进入最专制的庄园和城堡执法,打碎地方封建领主专制的大门。除了巡回法庭这种复兴地方司法体系的制度,在位之初,亨利二世就在最高法院的诉讼程序中增加了形式,丰富了组织制度。之后,对最高法院的改革被证明起到了明显的效果。
除了上述措施,亨利二世最重要的措施是建立或扩大兵役免除税。根据古老的英格兰法律,每一位自由人都必须为保卫祖国服兵役。当时,亨利二世对这一原则的干涉只是为改进和完善义务兵役制度。但除了义务兵役制度,亨利二世还建立了一项制度,这是他提出兵役免除税的目的。
根据封建领主制习俗,只要一个人拥有等价于二十英镑年产出的土地,就自动成为直接领主的骑士,必须为直接领主履行军事义务或者提供军事服务。这一习俗使贵族一直拥有一批训练有素的骑士。这些被武装的骑士们虽然是国王军队的一部分,但万一发生叛乱,他们很可能直接为领主而战。亨利二世允许臣子们用金钱换取免服兵役的义务,这对解除极不可靠的骑士队伍大有帮助。亨利二世用兵役免除税的款项雇人在欧洲大陆作战。1155年,亨利二世执政第一年,他就开始按照这一原则行事。当时,他不顾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的西奥博尔德的强烈反对,强迫主教们为自己的教会土地支付兵役免除税。1159年,亨利二世将兵役免除税实施的对象扩大到自己的整个领地。他的整个领地的人都需要提供金钱而非前往军队服役。亨利二世要求大领主们亲自带队打仗,小领主们只需交兵役免除税。通过这种方式,亨利二世雇用了一支富有作战力的军队攻打图卢兹。
通过解除封建领主的武装,以及赋予法官进入封建领主们的法庭的权力,亨利二世实现了削弱封建领主力量的目的。亨利二世统治后的英格兰,封建领主们再也没办法趾高气扬,令人望而生畏。
为实现削弱封建领主力量采取的特别措施附带产生了其他结果,即诺曼人和英格兰人的融合加强了。亨利二世统治时期,诺曼和英格兰虽然没有完全融合,但在法律面前平等且不再有民族和特权差别,从而加强了诺曼人与英格兰的融合。领主手中的军事力量被削弱了,使维护和平和保卫国家的任务一如既往地由在各郡接受过军事训练并依据军事训练具体项目配备武器的自由英格兰人承担。这在所有英格兰民众中激起或复兴了强大的战斗精神。不过,这并没有激发对军事扩张或军事荣耀的激情,而对军事扩张或军事荣耀的激情正是军国主义产生的根源。在民族性格形成初期,法律拥有并且应该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亨利二世在晚年进一步改进了政府体系,即使在政务最繁忙和统治最艰难的时期,亨利二世也从未忽视这方面的工作,但我们可以很有把握地说,亨利二世的政府体系在亨利二世执政早期,即一段和平和发展的时期已经奠下基础。三十岁时,亨利二世已经在位九年。对他的辛勤工作,英格兰人永远感激不尽。
【注释】
[1]即后来的“失地王”约翰一世。——译者注
[2]艾丽西亚去世导致联姻失败,见本书第5章。——原注
[3]后来的理查一世。——译者注
[4]阿拉贡摄政巴塞罗那伯爵拉蒙·贝伦格尔四世的女儿早夭,这场联姻失败了。——译者注
[5]圣米迦勒节大约在每年9月29日。——译者注
[6]圣灵降临节前主日,复活节后的第五十天,又称五旬节。——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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