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资本主义批判的指向下,左翼思潮以对理论宽领域、多维度的吸纳,以及对政治现实的积极介入,以其流派之多、内容之杂,在理论和实践领域都呈现出更为热闹的繁盛之景。当前左翼思潮的分析路线可分为两种:一是对马克思主义基于现实生产所构建的社会秩序以及卢卡奇历史主客体相统一的总体性批判视域的继承;二是在后现代主义的冲击下以系统生成和碎片化现实为内容的话语批判代替革命动能与客观性叙事。但不论是哪一种左翼理论,其所指向的现实依然身处马克思所划定的以利润最大化、剥削为特征的资本主义界限;其所构建的路向却都因主观的臆断、选取,不同程度背离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理性叙事,背离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革命叙事。左翼理论历史渊源之深、所涉范围之广,使其成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有效参鉴。既要在历史语境下对各个流派进行点位式的理解、脉络式的把握,又要在问题导向和现代性实践与人类解放理想的实际张力下对左翼深陷的“经院主义”与“激进主义”交织的“乌托邦”困境进行自主反思。
山西大学乔瑞金与南京师范大学吴静都将马克思主义以及西方哲学视作当下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潮的“源头活水”,在历史视阈中挖掘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的传统情怀,分别以宏观构图与微观文本作为切入,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流派面貌和思潮趋势进行刻画与评析。乔瑞金展示了21世纪英国马克思主义的三维构图,提出在寻求社会主义变革的道路上,英国新马克思主义学者们受到了来自资本主义和苏联教条主义的社会主义两方面的巨大冲击,但他们始终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思考范式和批判逻辑,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为理论基础进行深入的探索和思考。总体来说,21世纪英国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思想集中聚焦在三个问题上,即社会的不平等问题、帝国主义问题和女权主义问题,并构成了一幅新的人道主义的整体图景,最直接地展现了人民群众在当今资本主义制度下面临的现实困境,鲜明地暴露了资本主义制度存在的种种弊端。吴静则以德勒兹的资本主义批判为棱镜解读“后马克思”的当代思潮及当代意义。德勒兹和加塔利合著的《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症》从“欲望机器”入手,对不同形态的生产关系逐一进行了解析,并在此基础上重新诠释了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以及它对“欲望”的压抑。这样一种新的理论模式一方面继承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核心精神,另一方面又突破了传统马克思主义所描述的生产关系变革原因范式,从资本主义内在极限与外在极限两个方面的不平衡入手,准确地揭示了当代资本主义的现状。并且,它还对资本主义的自我调整与更新提供了新的解释,使我们能够从一个更具有当代性的视角来面对今天的全球化问题以及地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
与前两位学者以文本或历史溯源的视角不同,复旦大学陈学明构建出问题导向下的当前语境,针对西方左翼学者对疫情的看法进行评析。他指出,在疫情背景之下,西方左翼学者对当前欧美所主导的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将带领人类社会走向深渊还是救赎展开了深刻思考。西方左翼学者普遍认为疫情正在迫使人类做出选择。主要观点包括:①批判资本主义的消费主义,并认为资本主义的消费主义陷入空前的危机;②疫情使富人受到了正义的审判,主要表现在疫情风险的平均化;③疫情危机的管理正在成为另一种阶级斗争的场域;④新冠病毒的肆虐是资本主义制度所引发的生态危机的一种形式;⑤重视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的社会治理方案;⑥全球左翼力量需要在疫情危机中走向联合。向左还是向右?这既是一个生存的选择,同时也是一个“共产主义”与“野蛮主义”之间的选择,而西方左翼对此做出了明确的回答。(www.daowen.com)
左翼研究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捕捉时代脉搏的最前卫、最多元的形式,面对不同时代的困惑,左翼研究始终保持着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西方哲学、马克思主义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时间与空间的横纵交融中铺设出异彩纷呈的理论源流与现实语境。在历史的辩证发展中明晰当下现实的真实面貌、关注人生存的现实困境、实现解放道路的有效构筑;在历史的比较研究中彰显各自理论的思想特质与价值关怀,在对话交流中实现理论的交融再生;在历史与现实的张力中突破传统理论的藩篱,也在与历史的对话中促进面向现实与未来的崭新理论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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