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家仅有几名画师的小漫画公司到如今盛名远播的迪士尼漫威影业泛娱乐集团，漫威逐步打通了内容之间的壁垒，形成了庞大的故事世界和一整套超级英雄跨媒体叙事体系，这成为其产业多元化拓展的核心中枢。通过仔细审视漫威影业推出的各种媒介文本，分析其互动关系，我们可以一睹漫威电影跨媒体叙事的运作逻辑。

1.漫威电影宇宙体系的构筑

自2008年开始，漫威着手打造自己的超级英雄电影宇宙，其跨媒体叙事版图逐渐扩展。漫威电影工作室所做的和过去的漫威漫画非常相似，在过往的漫威系列漫画中，不同系列故事主角都置身于同一个宏大的世界之内，每个系列文本中的叙事都与其他文本系列中的人物发生微妙的联系，但故事文本彼此之间又是相互独立而完整的。借鉴这一经验，漫威构筑了更为庞大的故事世界，它们直接将漫画故事文本移植到电影、电视剧、短片、游戏等各种不同媒介之中，创建了许多独立的、完整的跨媒体故事。随后，漫威将这些故事文本进行系统整合，编织出一个更大的超级英雄故事世界网络。例如电影《无敌浩克》《钢铁侠》《黑豹》等、电视剧《神盾局特工》《特工卡特》《超胆侠》等、短片《神盾顾问》《47号物品》《王者万岁》等、手机游戏《超级英雄格斗冠军》《漫威未来之战》，都是由漫威的漫画故事情节扩展而来，所有的这一切都具有连贯性，都处于同一个漫威宇宙世界观里，且存在着极其微妙、合理的因果关系。迄今为止，在迪士尼强大的背景支撑下，漫威影业已拍摄了20多部电影、10多部电视剧、8部短片和5部动画作品，此外，还有10多部漫画与数量繁多的游戏，如乐高娱乐开发的漫威超级英雄系列游戏、手机App游戏等，同时还有大量漫威超级英雄图书、网络同人小说、动画作品等（见表1-1）。

表1-1　漫威宇宙作品类型构成

2.超级英雄故事世界的互文拓展(www.daowen.com)

在漫威电影宇宙体系中，不同媒介中的故事文本相互贯通，形成互文关系，组成密集的跨媒体叙事矩阵，不断丰富和拓展着超级英雄故事世界。一开始，故事文本首先是集中塑造超级英雄个人经历，让超级英雄们悉数闪亮登场并为公众所熟知。接下来的故事文本系列则讲述一系列戏剧性挑战事件，让各种媒介文本中的超级英雄、事件发生关联，相互影响，进而引入更多的内容元素，扩充漫威宇宙系统。如电视剧《神盾局特工》《特工卡特》中的克里族与异人族信息、无限宝石争夺战等，这些线索连贯一体，成为漫威电影第三阶段故事的关键信息。到最后，随着越来越多复杂、极具危险性的外部矛盾接踵而来，超级英雄之间形成了更为紧密的结盟关系，共同对抗强大的敌人。可见，漫威电影叙事正是通过这种多媒介之间的故事文本的密切互动，日益形成庞大、严密的跨媒体协作叙事系统。例如电影《雷神1》讲述了雷神托尔被洛基陷害流放至地球，最终回归神域成为真正的王者。《雷神2》电影的开端则承接了第一部电影，镜头开始便讲述回归神域的雷神托尔正在华纳海姆帮助矮人族平定叛乱。虽然这段剧情在电影中显得有些突然，但是前期推出的手机游戏《雷神》中有详细表述。在这部游戏的宣传片里，雷神托尔接到了帮助矮人平定叛乱的任务，玩家在游戏中也可以操纵雷神拯救矮人，但由于时间限制，电影对于故事发生场地——神域所在“世界树”五大王国并不能全面展现，而游戏则很好地实现了这一目标，有效补充了电影的故事空间。同样，在《复仇者联盟》电影上映结束后，漫威随后在ABC电视网推出的电视剧《神盾局特工》中紧扣电影结尾剧情，讲述了纽约大战中牺牲的特工科尔森复活并组建特工小队的故事。不仅如此，电视剧首集中所提及的“绝境病毒”也在同年上映的电影《钢铁侠3》中出现，并成为钢铁侠的强劲对手基里安博士的终极武器……从受众视角来看，借助这些依次分散于不同媒介形态中的故事文本，主流观众和粉丝能真正全面了解漫威宏大世界里的人和事，沉浸在漫威多样化的故事文本之中体验超级英雄的神奇魅力。（见表1-2）

表1-2　漫威宇宙系列作品观影顺序

续表

事实上，早在电影项目启动之初，漫威创作者就运用跨媒体叙事的系统思路，对整个超级英雄系列作品中的人物设定、情节走向、时空处理进行了统一规划设计。在漫威高层的统一部署下，漫威旗下数量庞大的超级英雄人物形象，都如同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中，拥有共同的世界观，不同媒介文本以预告片、彩蛋、短片情节等线索为指引，形成相互关联的“互文”关系，并衍生出更多的附加故事。正如前漫威高管库尼奥在描述漫威故事宝库时说道：“你必须把这4700个角色看成一个家族，而非独立的个体……绿巨人可以衍生出100个故事，X战警也可以衍生400个角色。”当我们近距离审视这些跨媒体系列作品中的文本互动关系时，可以窥见漫威影业跨媒体叙事的细节处理方法。在漫威电影中，存在一种独特的电影“彩蛋”文化。所谓电影“彩蛋”源自西方复活节找彩蛋的游戏，寓意为出人意料的“惊喜”之物，主要指电影制片方常在电影中加入一些趣味性的小情节，或在电影结束后放上一段为电影续集埋下伏笔的片段。大部分漫威电影“彩蛋”都包含着非常重要的信息，预示着未来故事的发展和出场的人物，体现为一种富有趣味性的互文建构，引导观众主动关注、思考下一部电影的内容走向。比如在2008年漫威首部电影《钢铁侠》的结尾彩蛋中，由赛缪尔·L.杰克逊扮演的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意外出现在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家中，并说出了那句令粉丝们充满无限遐想的话：“你认为自己是地球上唯一的超级英雄？”“我来和你谈谈复仇者进攻。”进而引出了“复仇者联盟计划”，掀开了庞大故事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同年度漫威电影系列第二部作品《无敌浩克》片尾“彩蛋”中，原本毫不相干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突然出现也让观众们大感意外，斯塔克和罗斯将军商量“组织一支队伍”，进一步为组建复仇者联盟做了铺垫。漫威影业总裁凯文·费奇不久后在采访中再次暗示：“漫威正在尝试着一项前所未有的工作，一个使同一角色出现在多部授权作品中的概念。”^[68]这部电影也标志着漫威电影宇宙架构的正式建立。在2011年上映的电影《雷神》片尾“彩蛋”中，在实验室中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打开的公文包里装载着一个神秘的蓝色发光立方体，这正是装载空间无限宝石的容器——宇宙魔方，它可以打开空间之门，是奥丁留存在地球的宝物。随后，来自阿斯加德的传说人物洛基也出现在实验室，并用魔法操控了沙维格博士的心智。在这部影片里，神话世界和现实世界相互融通，神秘宇宙魔方的出现为后来的《美国队长：复仇者先锋》《复仇者联盟》等系列电影的情节叙事提前埋下了伏笔。类似的“彩蛋”在漫威电影中不胜枚举。不仅如此，自2011年的《雷神》开始，漫威电影出品的蓝光影碟或者DVD里通常会附带漫威视频短片，这些短片也成为漫威跨媒体叙事的重要构件，生动地讲述了电影正片之外的有趣故事，也包含了一些重要线索。比如2011年《雷神》光碟版收录的视频短片《神盾顾问》在剧情上承接电影《钢铁侠2》与《无敌浩克》，短片中神盾局特工西特维尔与菲尔·科尔森的一番对话，不仅揭秘了托尼·斯塔克面见罗斯将军一事的前因后果，也详细解释了电影《无敌浩克》“彩蛋”的缘由。总体来看，漫威影业通过诸如预告片、彩蛋、短片等互文通道将系列作品相互关联，通过细节铺垫、设置线索、隐藏故事、人物串联等方式穿针引线，构成一个庞大纷杂的故事网络，这种叙事模式一改传统线性叙事的呆板套路，既保证了内容叙事的连续性和统一性，也拓展了故事创作的创新维度，为形成统一完备的漫威宇宙世界做出积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