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世界从物理学、化学到生物学以及从工业革命到生物技术革命的巨大转变,化石燃料、金属和矿藏等工业时代的原始资源逐渐被生物遗传资源所取代。对一个沉浸于遗传商业和遗传贸易的新时代而言,遗传多样性就是它的原始资源。与此同时,遗传资源的重要性决定了保护资源以及保护利用这些资源的知识[5]的必要性。鉴于遗传资源的巨大经济价值,在矿产资源日渐枯竭后,发达国家及其支持的跨国公司开始对发展中国家丰富的遗传资源进行大肆掠夺,以期控制未来的世界经济。
目前,发达国家普遍比较重视生物遗传资源,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甚至将遗传资源管理作为国家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物质基础,视为国家主权的象征。[6]同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对生物遗传资源的管理普遍存在重视不足的问题,因而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发达国家凭借自身雄厚的经济和科技实力,采取合作研究、出资购买甚至偷窃的方式,无偿或廉价地获取和控制发展中国家的生物遗传资源和/或相关传统知识,利用先进技术开发出新的产品如药品或作物品种,再申请知识产权保护,并将成果以专利技术和专利产品的形式高价向发展中国家出售,获取高额利润。由于缺乏有效的惠益分享安排,发展中国家无法获得因遗传资源开发所产生的惠益。这就是被发展中国家称为“生物剽窃”(Biopiracy)的现象。这方面的一个典型事例就是美国与印度间关于“印度苦楝”(Neem Tree)的争端。
印度苦楝是印度一种土生土长的树,这种树生长速度极快,四季常青,是红木植物学上的近亲。它的树皮、花朵和种子在印度古老的传统医学中得到广泛应用:树皮和树叶可以治疗痤疮、糖尿病以及各种感染等疾病;嫩枝被印度农民用作抗菌消炎的牙刷;种子中提取出来的油被用来作为天然的杀虫剂、避孕药以及用在肥皂中。印度苦楝还具有天然农药的效力,它比许多常见的工业合成农药要强得多。因此,印度古书将其尊称为“赐福树”。[7]这引起了国际上很多生物化学跨国公司的兴趣。其中,美国的格雷斯(W.R.Grace)化学公司分离出了印度苦楝中最有效的成分——Azadirachti,随后向美国专利与商标局提出多项工艺专利,并获得了批准。[8]格雷斯公司的做法受到了印度农民和科学家的极大愤慨和抱怨,同时也受到了世界各地环保主义者的严厉谴责。来自40多个国家的非政府组织对该专利提起了异议程序,要求废除该专利。[9]
印度苦楝事件,可以说是发展中国家为本国的遗传资源付出沉重代价,而未获得任何经济惠益的典型例证。但该事件只是众多生物剽窃事件中的一起。据统计,美国通过各种途径从国外获取的生物遗传资源占其总量的90%,日本占85%。[10]可见,发展中国家因此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许多生物遗传资源的原产国、提供国反而成了受害国。(www.daowen.com)
对此,发展中国家认为,跨国公司的资源勘探活动,打着“勘探开发”的旗号,实际上是剽窃当地人们的遗传资源和长期积累的相关知识。跨国公司在实验室内通过生物技术提高的遗传资源的附加值,与当地人们成百上千年来对培育和维护这些具有独特价值的遗传资源所付出的辛勤劳动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生物剽窃现象的出现,归根结底仍然是旧的国际经济秩序在作怪。与其他经济领域类似的是,发展中国家拥有丰富的遗传资源,但是缺乏足够的经济和科技实力去保护和合理利用这些资源;而发达国家虽然拥有开发这些资源的经济和技术能力,但其境内的遗传资源却相对贫瘠。理论上,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遗传资源的交流和获取方面应当是相互依赖的。但是事实上,凭借其强大的经济和技术力量,发达国家及其跨国公司对遗传资源以及利用该资源的知识实行排他性获取和占有,这样他们既可以获得经济优势,也可以控制其他需要获得此类资源和知识的人。这就造成了一种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单向依赖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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