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毕业典礼后的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坐在生物工程系的教室里,一位白发苍苍但面目可亲的教授要给我们做博士资格考试。拿到了考卷,发现里面有三个题目,都是生物实验的设计问题。我已经好几年没弄生物实验了,因此非常生疏,感到十分惶恐不安。想了许久,试卷仍是空白。
这时教授走到我的身边,问我不是已经毕业了。
我想了想,的确如此。因此我站了起来,把他当成老朋友般聊起天来。考试瞬间变得不重要了。
梦醒之后,我在接近黎明时分的学生宿舍里,看到房间里椅子上挂着借来的博士袍,我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也有几分失落感……我不再是学生了,没有功课或考试的压力了。而在广大的现实世界里,我要何去何从,日后只能靠自己。
首先,我需要暂时从这个炭化的案子中抽身,好好休假三个月。我先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趁着记忆犹新时写完本书的第一稿。在2017年8月,我和新婚妻子去了瑞士及奥地利度蜜月。9月,我又回到MIT。塔塔中心雇我做几个月的博士后研究,希望我能为这个科技的商业化做更深入的厘清。
我发现,我的研发最重要的创新及贡献,是设计了一个小型、便携式、低价的连续式反应炉,可以放在拖拉机或驴车后面,甚至安装在货车厢里面,载到不同的乡间农田上,就地炭化农作废物。目前,乡间的农作废物非常难以处置,因为这些废物分布广泛,光是运费就极为可观。据我所知,世界上现在能量产的炭化反应炉都十分庞大且昂贵,无法适用于乡间的废物。因此,目前我正在研发的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可便利携带式设计。
在我毕业两个月后,我收到印度一家公司的来信。他们表示,印度首都德里这几个月的雾霾十分严重,有时连飞机都得停飞。他们说,农民烧稻秆之类的废物是造成这波雾霾的原因之一。他们在报纸上读了我的研究之后,期盼我所研发的反应炉能在德里附近运作,帮助当地稻农把他们的废物炭化,因而减少焚烧稻秆所带来的环境污染。
另外一家农业工具公司也来信,想把我们的科技结合在他们的拖拉机上,以便帮助农民收成之时,亦可同时回收农田上的废物。
同时,有些非洲及亚洲的农业加工厂也向我咨询,认为这个炭化反应炉可以为他们农民的农作废物带来额外的收入。
以前我在肯尼亚和印度结交了一些小型固体燃料公司的朋友,其中很多人至今仍对我的反应炉“垂涎三尺”;他们现在炭化的过程仍十分倚赖人力,导致无法量产。而我的反应炉可以帮助他们达成量产的需求,并且提升燃料质量,降低制造成本。
因此,我持续收到各种不同的询问。这对我来说,也印证了这项科技有其市场需求。可是面对环境污染、农作废物、燃料昂贵等诸多问题,我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想要赶快努力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www.daowen.com)
目前我们的反应炉模型尺寸仍然非常小(直径约十厘米),每小时只能炭化最多两千克的废物;在现实世界里,一个反应炉应该要有至少数百倍的容量(约每小时几百千克的产能)。因此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实验室的模型以倍数扩大化。若再次测试成功,则再做一次倍数的扩大,才会有商业销售的价值。在扩大化的过程中,我预料到会有其他设计上的困难及风险。但是完成博士研究后,我也变得更有自信,相信自己有能力面对这些挑战。
但扩大化的过程至少需要几年时间,而这项科技已经走出了学术界,不能无止境地在MIT孵化。于是我开始向外界募资。很多投资者听到我做的是艰辛且漫长的能源企业,而不是一两年内就能迅速获利的软件公司,大多望而却步。不知不觉地,我已经来到了很多能源企业必经的“死亡之谷”,这是科技已经完成基础研究、学术界不再继续支持,却还存在着投资者无法接受的风险,因而卡在进退维谷的窘境中。
这时,朋友推荐我去申请加州柏克莱国家能源实验室(Lawrence Berkeley Laboratory)的Cyclotron Road计划,美国能源部每年会拨出资金,资助早期能源公司跨过这“死亡之谷”。该计划提供申请者两年的薪水和一些研究经费,以及和柏克莱实验室或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研究合作的机会。
由于我的研究项目是在印度或肯尼亚之类的发展中国家进行,一开始我抱着存疑的态度,认为我的研究项目不会受到美国能源部的青睐,但我仍然寄出了申请书。一开始,Cyclotron Road的评审也不认为我的公司符合他们的条件,或许是看在我毕业于MIT的份上,仍邀请我去面谈。
在面谈过程中,我遇见很多在美国能源界顶尖的专业人才。置身在他们当中,我感到自己有些笨拙。我也从和他们的谈话中发现,若是我的小型科技能先在发达国家成功商业化,其实还是可以再继续扩大化的,并且适用于北美或欧洲的大型再生能源、生物燃料、化学合成等企业。这是我以前从未考虑过的。我也参观了柏克莱实验室及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和里面的研究员谈了一些合作计划。
面谈结束后,我变得很渴望能参加Cyclotron Road的计划。可是有那么多顶尖人才激烈竞争,我完全没信心会被录取。
因此在2018年3月,当收到录取的电话通知时,我简直不可置信。一方面是美梦成真,另一方面又犹如当初收到MIT的录取函时的质疑:他们会不会选错人了?
但我这几年在MIT学到的是,倘若真的选错人,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我只要善用一切资源、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问心无愧了。
因此,在本书问世之时,我也要开始我人生的下一步,未来两年将在柏克莱国家能源实验室、印度、肯尼亚等地继续为我的科技商业化努力。而同时,若有必要,与MIT老同事的合作之门也是敞开的。最终,若是能成功,我也深自期盼,这项科技未来能造福美国以及其他发达国家的再生能源业。
若这一切能够美梦成真,我的公司将会量产这种反应炉,提供给偏远的乡间使用,也提供给当地居民将废料利用炭化的过程转换成现金的方法。而这家公司的名字是什么呢?仍是Takachar。Takachar是当初在肯尼亚要实现我创业梦想的公司名称。Taka是垃圾的意思,代表我们最初的史瓦希利根源;而char是英文的炭,代表我在MIT八年间所接受的不可思议的教育,也是我公司的灵魂。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