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简化汉字复繁问题研究与实践

简化汉字复繁问题研究与实践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还有更稀奇的,以“后”为例,我不只见过“皇天後土”,还见过“王皇後”。简化,若干字,有不少有利无弊,有些复繁时惹来麻烦,也一分为二,何以故?大量而且突出的麻烦出现在简体恢复为繁体那摇身一变的时候。其结果就必是,有的人脑合用,有的人脑也如电脑,不合用,不合用而勉强用,就不免要出现“子曰诗雲”,甚至“王皇後”。总而言之,简化时未回避兼差,引来一些麻烦,平时潜伏或半潜伏,到简复位为繁的时候就显露出来。

简化汉字复繁问题研究与实践

日前偶然翻看一本书,眼先碰到印此书的缘起,字用繁体,其中提到山东省的一个县名,“范县”,误为“範县”,子曰诗云的“诗云”,误为“诗雲”。不知道这错误是来自电脑还是来自人脑,总之都因为前些年有那么一场,把模範的“範”简化为“范”,把风雲的“雲”简化为“云”。想不到其后还会有一场,如耳边常响的落实政策,摘帽,官复原职,不熟悉字体的人难免神经衰弱,看见有繁体对应的字形就以为应该落实政策,弃简从繁,于是山东就出了个範县,诗不只能云,而且能雲。还有更稀奇的,以“后”为例,我不只见过“皇天後土”,还见过“王皇後”。

错了,应该完全由神经衰弱的人负责吗?神经衰弱的人可以声辩,如果没有前些年简化的一场,他就不会神经衰弱,也就不会错。那么,是简化的大举错了吗?也不能这样说,比如“興”简化为“兴”,“點”简化为“点”,写,省时省力不少,连我这老朽也举双手赞成。简化,若干字,有不少有利无弊,有些复繁时惹来麻烦,也一分为二,何以故?故就在于兼差与否,或者说,麻烦就来于,简化之时,笔画减少考虑得多,表意确切考虑得少。

为表意确切,不致生疑,理想的办法是一字表一义,不兼差。但这就不能不大量增加字数,也许十倍于《康熙字典》也不够吧?人之性,总是得过且过、得懒且懒的,所以早年造字,虽然也重视分工,但造了一些就腻了,转而投靠兼差。这只要翻翻字典就可以知道,是一词多义的现象遍地皆是,一词一义的比凤毛麟角还少。兼差有多种情况,比如分为轻、中、重三等:“鼓”兼“钟鼓乐之”和“鼓瑟吹笙”是轻的;“子”兼“子女玉帛”和“孟子见梁惠王”是中的;“说”兼“触詟说赵太后”和“不亦说(悦)乎”是重的。兼差,很少时候会出现可担任此差、可担任彼差的情况,如没有上下文的“池鱼”,这“池”就既可能指水塘,又可能指护城河。会有疑义不好,也就是兼差不好。但对于往昔,也就只好接受。理由有事理的,是一词一义,字太多,必成为更难承担的重负。理由还有历史的,几千年来,只有李斯整理过一次文字,所有的文字及其用法都来于约定俗成,定了,成了,我们也就只能仍旧贯,其中重要的一项是承认兼差。比喻说,兼差是有副作用的药,前人制的,我们只好吃。如果我们自己制,就应该尽力清除副作用。转为说文字,制定新的写法和用法,应该重视兼差的副作用,可避免则避免,以期不增加新的麻烦。

前些年的简化工作,我的看法,是大胆有余,细心不足,就是说,少数地方,眼多看合的省力,而没有多注意分的益处。也举轻、中、重三等为例。轻的如“幹”和“乾”都并入“干”,“乾”本来就是兼“乾湿”和“乾坤”之差的,这回又与“幹”(与“干”音不同)合伙,就真成为大杂烩;也就容易引来混乱,恍惚记得,曾经有人把“乾隆”写作“干隆”。如“徵”并入“征”,“徵”本来也是兼差的,“徵召”用它,“宫商角徵羽”也用它,并入“征”,于是有时就看见“宫商角征羽”,常常看见“文征明”,总觉得别扭,尤其文徵明,是明朝人,怎么敢名为“征明”呢?我自己还遇见一次麻烦,是一本拙作发稿,其中用到“文献足征”,送来校样,见“足征”改为“足证”,显然是编辑先生或女士有成人之美的善意,觉得文献怎么“征”呢,所以大笔一挥,改为“证”。重的如“馀”并入“余”,就常常引来麻烦。比如一篇散文杂文,只看见这样一行,“大年夜欢欢乐乐,尤其孩子他妈,因为年年有余”,你能断定这“余”是指作者还是指钞票吗?例还可以举个文献足征的,是某语文期刊登一篇文章,说陶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余悲”是倒装,应解为因怀念我而悲痛,他不知道,未简化的繁体字本都作“馀悲”,是不劳倒装的。出这笑话,简化时的未多考虑兼差总当负一部分责任吧?(www.daowen.com)

大量而且突出的麻烦出现在简体恢复为繁体那摇身一变的时候。我没学过电脑,不知道碰到“干”之类,它怎么能于“乾”和“幹”中选择一个,或坚守阵地而不改,如果电脑不成,只好还用上帝造的或达尔文解说的人脑。但人脑质量不同,单说这里需要的分别,有熟悉繁体的,有不熟悉繁体的,有通语文的,有半通甚至不通语文而只略识之无的。其结果就必是,有的人脑合用,有的人脑也如电脑,不合用,不合用而勉强用,就不免要出现“子曰诗雲”,甚至“王皇後”。想不出现这类错误,通繁体、通语文之外,有时还需要通某方面的专业知识。举我亲身经历的一事为例,我的一本拙作《禅外说禅》,台湾某出版单位想印繁体字本,问我,我说,排之后,印之前,一定要找个通佛学的人看看,不然,如一位著名的禅师洞山良价(曹洞宗的二创始人之一),很可能变为“洞山良價”,那就成大笑话了。

总而言之,简化时未回避兼差,引来一些麻烦,平时潜伏或半潜伏,到简复位为繁的时候就显露出来。怎么办?像放债一样,收回是太难了(新规定,用“余”有歧义,可仍用“馀”,是半吞半吐的收)。于是办法就只能在写作、编辑、出版一方面想,也没什么省力之法,不过是一,安排通人,二,慎重,细心看一遍,改“诗雲”为“诗云”,“王皇後”为“王皇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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