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天津旧口福:一段回忆

天津旧口福:一段回忆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闭目算算,不到天津已经三年了。入门,看卖的是豆浆,很高兴。我一生不出国门,四海之内,到的地方不算很少,单就早点的豆浆说,天津是独一无二的。其时老友齐君在天津工作,熟悉那一带的情况,又因为吃过觉得好,所以每次到天津,一定同齐君到那里去吃,而且常常不只一次。现在是说这样的忆旧话之后,又十几年过去,齐君因肺疾复发,作古四五年了。

天津旧口福:一段回忆

闭目算算,不到天津已经三年了。记得第一次到天津是1935年前半年,其后,因为那里亲友多,并曾在那里吃一年粉笔面儿,断断续续,住的时间总不少于三年吧?经历的时间长,近六十年,食息的时间也不算很短,总当有些值得说说的印象。想想,也确是这样,那么,一部二十四史,从何说起呢?忽而灵机一动,有了办法,是说一点点昔日易得、今日已不能得而想到就很想吃的。(这样,如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十八街大麻花之类就可以不提。)在记忆里排队,排在最前面的两位是任一豆腐房的“浆子豆腐”,或兼“豆皮卷果子”,以及法租界新伴斋的“肉末烧饼”。

觉得好,更鲜明、更切实的原因是由比较来,以下描述这两种美味,就都由比较说起。先说早点专用的浆子豆腐。1956年初冬,我陪同郭、吕二君由北京往济南去调查中学使用汉语课本的情况,入夜上火车,次日清晨到济南。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的古语而行,下车先饮食。没费力,出站不远就碰到个早点铺。入门,看卖的是豆浆,很高兴。及至端来就变为扫兴,灰色,稀拉逛汤,味道也不大佳。于是就想到旧日的天津。晨起,走入任何一家豆腐房都可以,入门落坐,有林下风的要浆子,有饕餮癖的要浆子豆腐(豆浆中兼有豆腐脑),盛来,都洁白如雪,浓厚得像是热稍退就凝固,味道呢,可惜就非笔墨所能形容了。早点,喝的是主,吃的为辅,可以单吃果子,可以超常,吃豆皮(豆浆表面凝结的薄片)卷果子。我进豆腐房的机会不多,所以怀着佳筵难再的心情,总是大举,主喝浆子豆腐,佐以豆皮卷果子。我一生不出国门,四海之内,到的地方不算很少,单就早点的豆浆说,天津是独一无二的。可惜是革故鼎新之后,这独一就化为零,想到佳筵难再竟成为真,就不禁兴起深深的怀旧之情。(www.daowen.com)

再说正餐的肉末烧饼。我最初吃肉末烧饼在三十年代早期,北京北海北岸的仿膳。记得只是三四间简陋平房,卖肉末烧饼,还卖小点心豌豆黄和栗子窝窝头。据说厨师仍是御膳房那一位,所以名下无虚士,还清楚记得,烧饼夹肉末,入口外酥内香,味之美,真是非天厨莫办。一晃六十年过去,不久前又遇机会吃两次,仍在北京,一次城外,一次城内,做法当然是仿膳的,可是以目验,肉末不很碎而带油,烧饼圆周变小,扁平变为扁球,以口验,昔日的多吃而不腻变为一个未吃完就不想吃。这就使我想到四十年代前后天津法租界一个小馆新伴斋。其时老友齐君在天津工作,熟悉那一带的情况,又因为吃过觉得好,所以每次到天津,一定同齐君到那里去吃,而且常常不只一次。怎么个好法?也只是觉得,与北海北岸的老仿膳,毫无差别而已。记得是十年革命之后,我有一次到天津,与齐君闲谈,提起新伴斋,他说早没有了。现在是说这样的忆旧话之后,又十几年过去,齐君因肺疾复发,作古四五年了。人琴之痛是大事,至于肉末烧饼,当年那样的,吃不着,就让它藏在记忆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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