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王为松先生来信解惑:小文的见解各不相同

王为松先生来信解惑:小文的见解各不相同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91年9月21日,我在《文汇读书周报》上发表一篇《〈万事不求人〉之类》,对于只靠辞典、漫画一类书,希望用小本赚大钱的读书办法,表示担心。王为松先生是我的熟人,其后曾来信,担心我会有不愉快之意,我立即复信,表示人各有见,应该各言其所信。想不到周先生“而不见舆薪”的眼,竟“明足以察秋毫之末”,居然看到这篇小文。可惜这种谦退的高风,年来已经消亡殆尽。曰,这用的是古法,“王顾左右而言他”是也。

王为松先生来信解惑:小文的见解各不相同

1991年9月21日,我在《文汇读书周报》上发表一篇《〈万事不求人〉之类》,对于只靠辞典、漫画一类书,希望用小本赚大钱的读书办法,表示担心。其后不很久,1992年1月18日,在同报另一版,王为松先生发表一篇《与张中行先生商讨》,说普及读物有普及读物之用,强调读原著,深入研究,是一偏之见。王为松先生是我的熟人,其后曾来信,担心我会有不愉快之意,我立即复信,表示人各有见,应该各言其所信。还是在《文汇读书周报》,由编辑大人命题,我写了一篇《有关周汝昌先生的三言两语》,编者用广告手法,另加大标题曰《六朝人物》,刊于1991年11月16日那一期。在这篇命题作文里,我想只说人,不说学,不意胡思乱想继以乱说乱道之旧习不改,不知怎么一滑,就沾了学的边,说:“对于周先生的有些设想,如脂砚斋为小说中之史湘云,后续四十回有政治来由之类,我总觉得,能够摧毁相反意见的理据还少一些。”文章刊出之后,我没寄给周先生看,不是怕他看,而是认为不值得看。想不到周先生“而不见舆薪”的眼,竟“明足以察秋毫之末”,居然看到这篇小文。看后,对于我这“倾向于怀疑派”,他不以为然,于是写《“六朝人物”说红楼》一文,刊于1992年5月10日《新民晚报》,仍主张后续四十回意在破坏前八十回,乾隆皇帝和和珅曾参与其事云云。文章结尾说:“质之张先生,尚希有以教我。”

看来周先生是用了打鸭子上架法。还有人帮着打,是一位好心的熟人,想成我之美,说反驳我的文章,在上海已经一而再,依理不应该再沉默。我感谢他的好意,但决定不上架。原因有容易说的,如红学,架太高,我力太小,飞不上去。如果一定要往上飞,就不得不找个僻静地方练功,我没有时间。原因还有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先总的说,是挣扎上架,甚至上架之后使刀弄棍,我心里不舒服;不上架,蜷伏于架下,我心里很舒服。如此反常,亦有说乎?曰有,而且不只一项。

先说其一,我一贯相信,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或者说,人各有见;从而就一贯主张,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当然的,我们所应做,除欢迎之外,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同时要尊重不同的意见。意见不同,有对错问题;如何断定对错,是更大的问题。不得已,可以把这个马蜂窝交给钻研知识论的书呆子去对付;至于一般人,就无妨安于只问是否己之所信。己之所信也可能错(假定已经有能力断定对错),但只要出于己之所信,就有价值,因为,一,我们总不能不随着康德,寄希望于理性,二,人总不当言或写己之所不信。其反面是言或写己之所不信,即言或写之前,先看看在上者的脸色,今天在上者说某某是香的,跟着喊香,明天在上者说某某是臭的,跟着喊臭。不一道从风,你说你所信,我说我所信,虽然会引来抬杠,我看是好的,心里舒服。(www.daowen.com)

再说其二,听逆耳之言,接受,至少是不愠,是美德;反之,听逆耳之言,甚至只是不开心之言,不接受,甚至恼羞成怒,“睚眦之怨必报”,是重病。美德,要发扬;重病,要治。如何治?我的看法,无妨矫枉过正,即逆耳之言,可接受可不接受的,接受;可反驳可不反驳的,不反驳。可惜这种谦退的高风,年来已经消亡殆尽。兼善天下,大难;只好穷则独善其身,躬自厚。扣紧本题说,反驳文章一而再,我相视而笑,心里更舒服。

有人也许会担心,依常见,至少旁观者会这样想,争论的双方,以后出言者为胜,沉默好不好?我说也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也;何况以后出言者为胜的常见也只是常见,常见与常理有别,二也。总之,本诸以上种种考虑,我还是虽打而不上架。可是张了口,如何解释呢?曰,这用的是古法,“王顾左右而言他”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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