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幼教系统传授的知识也许不多，但整座城市就是一所资源丰富的学校。它无时无刻不在通过专门为儿童服务的户外教学，给国家的下一代创造一系列有趣的学习机会。

娜拉15个月大时，家中有限的室内空间已无法满足她旺盛的活动力。每逢假日，我们总得想破头为她安排任何能有效消耗精力的活动。如觉得麻烦费事、偷懒而不愿为其整装出门，就必须成天陪着她在家里讲故事、玩玩具，或者跟在这位小野人屁股后头，焦头烂额地替她频频制造出的混乱局面收拾善后。那才真是自讨苦吃。当我们偶然从网络上看到丹斯克银行（Danske Bank）即将在本周六举办城市马拉松赛，并特意划出一段150米长的赛道供0～4岁的幼童体验时，我和葛罗莉亚未有半点儿迟疑，立刻替娜拉报名参加。

欧洲社会普遍洋溢着关爱儿童的气氛，挪威甚至被称作儿童的成长天堂。当地小孩比许多其他国家的小朋友拥有更多机会享有公共空间赋予的特殊待遇。马拉松比赛当天，幼儿赛道就设在奥斯陆最精华地段的卡尔·约翰大道，所有车辆禁止通行。“封街”之举的确给汽车驾驶带来诸多不便，但只要服务对象是小孩，就绝不会有人认为它扰民。

当这个国家通过育儿津贴、父母育儿假、家庭照护假、儿童免费医疗等措施大举减轻家庭育儿负担时，我们多半着眼于能有多少个家庭受惠，以及什么条件的小孩能享受这些福利。但北欧人所标举的“儿童是立国之本”，思考的出发点则是一个政府必须投入多少资源，去培育属于这个国家“共同的下一代”。因为任何一个小孩都不会只属于个别家庭，而是国家集体资产。有此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念在社会上普遍流传，这一群小萝卜头当然可以无所顾忌地在全程封街的卡尔·约翰大道上恣意奔跑。

后来因娜拉对等候排队加入比赛感到不耐烦，且似乎对赛道外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我们只好退出赛事，随她转往邻近的草地上追逐麻雀和鸽子。她偶尔会被路边店家挂出的气球、彩带所吸引，在同一处人行道上来回折返数趟，我相信实际距离早已超过幼儿赛道那150米。

秋天是挪威儿童室外活动内容最丰富的季节。就在举办幼儿马拉松赛的同一天，距离市中心数十公里外的斯梅斯塔市（Smestad）在举行儿童室外防火演习。我们打算只要娜拉对马拉松比赛周边景物渐渐失去兴趣，就立刻驱车前往斯梅斯塔消防中心，希望新鲜有趣的消防活动能引发她另一股好奇心。

挪威住房以木造建筑居多，因此包括奥斯陆在内的几个主要城市，历来或多或少都发生过火灾。西部港口城市奥勒松（Ålesund）便曾在1904年遭遇挪威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大火侵袭。当时奥勒松市中心的房舍几乎烧毁殆尽，一夕间上万人无家可归。日后为防患于未然，火灾演习就成了挪威民众日常生活中极其重要的一件事。2009年我们初到挪威，一周内就遇上两次大楼演习警报，我和葛罗莉亚当时一度穿着短袖衣裤，外覆雪衣，顶着零下5℃的气温，在小区广场上站了半小时，直到所有住户全数撤离大楼，演习才告结束。不光是斯梅斯塔市，其他城镇的消防队也都在这一天走上街头为民众示范灭火技能，内容包括如何正确使用灭火器，并在现场燃烧一台报废车，再由消防队员现场指导小朋友尝试自己动手灭掉眼前的大火。

曾经有一年，德勒巴克小镇（Drøbak）的消防队还特别调动救援专用直升机，让小朋友登上直升机，体验凌空翱翔的真实感受。透过机窗俯瞰下面如米粒般大小的房舍，简直比儿童乐园里的游乐设施更令人兴奋。除此之外，消防队还会教给挪威人一些必备的防火知识，比如正确清理家中的烟囱和壁炉等。

诸如此类的活动设计，均采取寓教于乐的形式，与挪威幼教“在乐趣中学习”的核心方针相符。经过每年定期举办的真实情境的防火教育，我相信除了成人获益良多，对于小朋友们，耳濡目染且进行了实际操作，哪怕参与动机多半是满足个人游兴，日后面对火警意外时，他们也能表现出稳妥的应对之道。

在挪威式的教育中，即便目标对象只是一个还没认识多少字的幼儿园小朋友，他们也会尽可能把生活中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如实地呈现在小孩面前，而非刻意为他们营造一个无菌、无灾的世界，让他们以为所到之处都和在家里一样安全。而且也很少有人会把教育的责任全部交给学校老师。各城镇例行的防火教育，除了专家现场指导，家长还得不时地为身旁一脸疑惑的子女解释说明。挪威家长确保小孩平安无虞的方法，就是培养他们在不同环境中能有足够的安全意识，例如斯梅斯塔消防队真枪实弹的防火演练，就是最直接最震撼的教学内容。

关于慢跑、防火，乃至清理烟囱，挪威家长本身也有自小而来的实际经验可以传述给孩子。虽然一开始我的动机并不纯，只是希望娜拉白天在户外跑跳消耗精力，晚上可以早点儿上床睡觉，以便我和葛罗莉亚欢度难得的二人世界。不过，经过那个周末，我大致明白了，无论是奥斯陆市的幼儿马拉松，还是斯梅斯塔的消防教育，挪威父母都要参与其中，而不仅仅是带着自己的小孩前往现场打发假日时光，或让活力充沛的小孩有机会释放体能。

除了慢跑和防火教育之外，在奥斯陆市区，同一天隆重登场的还有国家科学周（Forskningsdagene）。一样是沿着卡尔·约翰大道，两侧架起了不同的摊位，每个摊位代表不同的科学概念。在“路边摊儿教室”里，我们有机会看到显微镜下的生物构造、初步理解直升机起降的原理、观察挪威山林地质的采样，以及了解一棵胡萝卜的培育过程，内容琳琅满目。推着娜拉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逛，我和葛罗莉亚的好奇心，其实不亚于始终瞪着一双大眼、满脸困惑的娜拉。这一天，随侍在侧的爸爸妈妈们，还必须充当解说老师，或者至少是个助教。

以娜拉当时的年纪，应该只能感受到街上的热闹和喧嚣，时不时跟着瞎起哄。有朝一日当她进一步认识这个世界，我相信除了乐趣之外，她对这些活动设计将会有更深刻的体会。像挪威小孩般成长，她小小的生命世界，或许就不会只被成堆的玩具、平板电脑的游戏和五花八门的APP（Application，智能手机应用软件）所湮没，或者在脑海里仅仅塞满了关于儿童乐园的记忆。

挪威幼教系统传授的知识也许不多，但整个城市就是一所资源丰富的学校。它无时无刻不在通过专门为儿童服务的户外教学，给国家的下一代创造一系列有趣的学习机会。尽管如此，挪威父母也无法推卸责任，毕竟他们才是小孩最亲近的导师。点点滴滴常识的累积，以及记忆里和父母共同培育出的智慧领悟，往往将伴随着小孩的成长，一生受用不尽。

原本落叶萧瑟的初秋，因为这些丰富多彩的活动，我们的周末假日显得忙碌充实且色彩缤纷。幼儿马拉松结束的隔天，距奥斯陆15分钟车程的小镇博斯塔（Bostad），有一处农场推出了“绵羊日”。当天有牧羊犬技能示范，以及现代化剪羊毛技术表演。因先天环境之故，绵羊和挪威人的传统生活紧密相连，羊毛、羊奶、羊干酪和羊肉都是挪威人日常所需。“绵羊日”这项活动行之有年，直到因石油致富的一代，挪威人仍难以忘怀经由农牧活动透视这块土地的古老岁月。

奥斯陆周边几座牧场以亲手饲养的牛、马、羊取代有赖进口的珍禽异兽，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纯为贩卖门票而赚取收益的动物园。小孩们得以不用隔着栅栏、强化玻璃，远远遥望拖着蹒跚步伐的美洲狮或孟加拉虎。尽管他们在牧场里所能接触到的动物种类，远不及动物园提供的那样丰富，但挪威小孩也许更能因此掌握动物的自然习性。

位于奥斯陆城西的比格迪半岛（Bygdøy）一处偌大的王室牧场，在“绵羊日”这天免费开放，允许民众携家带眷游览参观。王室牧场外的周边草坪上，另有成群栖息、每年依着时节来去的野雁和水鸭，使此处成为当地人观察野生动物的好地方。

我们的朋友之中，不少为人父母者十分热心于这些专为小孩举办的假日活动。带着自己的小孩参与其中，他们发现有时比起百科全书上的图文解说，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学习效果。挪威人总是不在乎小孩懂的东西是多是少，而是能否乐在其中，并且在增加见闻的同时，将这些知识活用于成长的每一天。当然，这些生活知识伴随个人心智成长，日后也可能发展成为一门艰涩专精的学问。

带有更多娱乐性质的户外活动，也许真的替挪威父母分担了不少教育之责，因为精力充沛的小孩在外头玩耍一整天后回家能倒头就睡。我起初误以为挪威家长面对子女教育时似乎有偷懒之嫌，结果发现他们有时甚至比我们印象中那些紧盯着小孩学习功课的家长，更在乎自己能否经常陪伴子女。

在这些专为小孩设计的娱乐活动之外，在幼儿园还有所谓的“家庭日”。爸爸妈妈在这一天需亲手制作点心、饼干，拿到学校和小孩的同学分享。准备点心时，他们的小孩当然不可能跑到别处自顾自玩耍，坐享其成，而是至少也要在厨房里当个跑腿的帮手。另外，家长之间也会自行组建妈妈俱乐部或爸爸俱乐部。每隔一段时间，由爸爸们或妈妈们发起并组织家庭联谊活动，如带着各自的小孩到森林里夜宿。在缺乏水电供应的荒郊野外，挪威爸爸妈妈必须在自己小孩面前，展现野外求生的本领。对于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而言，其堪称一种更为务实的成长训练模式。

不少刚移居挪威的外籍父母，认为当地频繁的亲子活动，只会增加家长的负担。但实际情况是，挪威小孩比我们认知的同龄小孩更具备安全观念，更懂得在不同的环境下如何避免发生意外。如此一来，父母反而因此轻松不少。

在挪威式的教育中，即便目标对象只是一个还没认识多少字的幼儿园小朋友，他们也会尽可能把生活中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如实地呈现在小孩面前，而非刻意为他们营造一个无菌、无灾的世界，让他们以为所到之处都和在家里一样安全。而且也很少有人会把教育的责任全部交给学校老师。各城镇例行的防火教育，除了专家现场指导，家长还得不时地为身旁一脸疑惑的子女解释说明。挪威家长确保小孩平安无虞的方法，就是培养他们在不同环境中能有足够的安全意识，例如斯梅斯塔消防队真枪实弹的防火演练，就是最直接最震撼的教学内容。(www.daowen.com)

关于慢跑、防火，乃至清理烟囱，挪威家长本身也有自小而来的实际经验可以传述给孩子。虽然一开始我的动机并不纯，只是希望娜拉白天在户外跑跳消耗精力，晚上可以早点儿上床睡觉，以便我和葛罗莉亚欢度难得的二人世界。不过，经过那个周末，我大致明白了，无论是奥斯陆市的幼儿马拉松，还是斯梅斯塔的消防教育，挪威父母都要参与其中，而不仅仅是带着自己的小孩前往现场打发假日时光，或让活力充沛的小孩有机会释放体能。

除了慢跑和防火教育之外，在奥斯陆市区，同一天隆重登场的还有国家科学周（Forskningsdagene）。一样是沿着卡尔·约翰大道，两侧架起了不同的摊位，每个摊位代表不同的科学概念。在“路边摊儿教室”里，我们有机会看到显微镜下的生物构造、初步理解直升机起降的原理、观察挪威山林地质的采样，以及了解一棵胡萝卜的培育过程，内容琳琅满目。推着娜拉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逛，我和葛罗莉亚的好奇心，其实不亚于始终瞪着一双大眼、满脸困惑的娜拉。这一天，随侍在侧的爸爸妈妈们，还必须充当解说老师，或者至少是个助教。

以娜拉当时的年纪，应该只能感受到街上的热闹和喧嚣，时不时跟着瞎起哄。有朝一日当她进一步认识这个世界，我相信除了乐趣之外，她对这些活动设计将会有更深刻的体会。像挪威小孩般成长，她小小的生命世界，或许就不会只被成堆的玩具、平板电脑的游戏和五花八门的APP（Application，智能手机应用软件）所湮没，或者在脑海里仅仅塞满了关于儿童乐园的记忆。

挪威幼教系统传授的知识也许不多，但整个城市就是一所资源丰富的学校。它无时无刻不在通过专门为儿童服务的户外教学，给国家的下一代创造一系列有趣的学习机会。尽管如此，挪威父母也无法推卸责任，毕竟他们才是小孩最亲近的导师。点点滴滴常识的累积，以及记忆里和父母共同培育出的智慧领悟，往往将伴随着小孩的成长，一生受用不尽。

原本落叶萧瑟的初秋，因为这些丰富多彩的活动，我们的周末假日显得忙碌充实且色彩缤纷。幼儿马拉松结束的隔天，距奥斯陆15分钟车程的小镇博斯塔（Bostad），有一处农场推出了“绵羊日”。当天有牧羊犬技能示范，以及现代化剪羊毛技术表演。因先天环境之故，绵羊和挪威人的传统生活紧密相连，羊毛、羊奶、羊干酪和羊肉都是挪威人日常所需。“绵羊日”这项活动行之有年，直到因石油致富的一代，挪威人仍难以忘怀经由农牧活动透视这块土地的古老岁月。

奥斯陆周边几座牧场以亲手饲养的牛、马、羊取代有赖进口的珍禽异兽，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纯为贩卖门票而赚取收益的动物园。小孩们得以不用隔着栅栏、强化玻璃，远远遥望拖着蹒跚步伐的美洲狮或孟加拉虎。尽管他们在牧场里所能接触到的动物种类，远不及动物园提供的那样丰富，但挪威小孩也许更能因此掌握动物的自然习性。

位于奥斯陆城西的比格迪半岛（Bygdøy）一处偌大的王室牧场，在“绵羊日”这天免费开放，允许民众携家带眷游览参观。王室牧场外的周边草坪上，另有成群栖息、每年依着时节来去的野雁和水鸭，使此处成为当地人观察野生动物的好地方。

我们的朋友之中，不少为人父母者十分热心于这些专为小孩举办的假日活动。带着自己的小孩参与其中，他们发现有时比起百科全书上的图文解说，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学习效果。挪威人总是不在乎小孩懂的东西是多是少，而是能否乐在其中，并且在增加见闻的同时，将这些知识活用于成长的每一天。当然，这些生活知识伴随个人心智成长，日后也可能发展成为一门艰涩专精的学问。

带有更多娱乐性质的户外活动，也许真的替挪威父母分担了不少教育之责，因为精力充沛的小孩在外头玩耍一整天后回家能倒头就睡。我起初误以为挪威家长面对子女教育时似乎有偷懒之嫌，结果发现他们有时甚至比我们印象中那些紧盯着小孩学习功课的家长，更在乎自己能否经常陪伴子女。

在这些专为小孩设计的娱乐活动之外，在幼儿园还有所谓的“家庭日”。爸爸妈妈在这一天需亲手制作点心、饼干，拿到学校和小孩的同学分享。准备点心时，他们的小孩当然不可能跑到别处自顾自玩耍，坐享其成，而是至少也要在厨房里当个跑腿的帮手。另外，家长之间也会自行组建妈妈俱乐部或爸爸俱乐部。每隔一段时间，由爸爸们或妈妈们发起并组织家庭联谊活动，如带着各自的小孩到森林里夜宿。在缺乏水电供应的荒郊野外，挪威爸爸妈妈必须在自己小孩面前，展现野外求生的本领。对于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而言，其堪称一种更为务实的成长训练模式。

不少刚移居挪威的外籍父母，认为当地频繁的亲子活动，只会增加家长的负担。但实际情况是，挪威小孩比我们认知的同龄小孩更具备安全观念，更懂得在不同的环境下如何避免发生意外。如此一来，父母反而因此轻松不少。

一年冬天，我乘着滑雪场专用的雪道缆车准备重返山顶，一群挪威小学生刚好在我脚下数十米远的地方，踩着滑雪板蹦蹦跳跳地朝山下走。那不是正规的路径，但也不是禁区，只见他们手脚利落，顺着起伏不规则的地形，谨慎地朝缆车发车处滑行而去。事后我们在山上巧遇，我好奇地问他们哪儿来的勇气，竟然舍弃一旁平顺安全的坡道，选择那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他们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只要掌握脚下雪堆凹陷和隆起的变化即可。”并补了一句——“爸爸教的”。

很多时候，我并不觉得挪威小孩勇气过人，或者拥有天赋异禀的肢体协调能力，让他们能在成长过程中趋吉避凶。涉足湖畔、海滨、崖边、森林里、雪地上的他们，总是比我熟悉的同龄小孩多了一份从容和自信，甚至已有了让自己远离险境的基本逻辑观念。当地父母将小孩带往森林，经常只是远远地盯着他们，少有伴随左右随时准备伸手搀扶的。尽管孩子常因此跌倒受伤，摔得满头大包，那也是利大于弊的成长代价。

曾经有一对挪威夫妇受朋友之邀到台湾旅游，回到奥斯陆后，他们兴冲冲地和我分享游记杂趣。虽说对台湾有良好的印象，但有件事让他们百思不解：为什么他们的台湾友人带着一岁大的儿女出游，在自然风景区把小孩保护得无微不至，而开车时却会抱着侥幸心态，认为路途不远，开车时并未让小孩使用儿童专用安全座椅，甚至是由妈妈抱在腿上，连安全带都免了。在本该学习自我保护的大自然中，我们常常忽略了教育子女树立危机意识的大好机会，在应当严谨小心的时候反而不经意地放松了警惕。

小小年纪的挪威儿童，之所以能够具备比较扎实的生活常识，主要在于向他们传授这些避险技能的人，除了学校老师，还有通过公共资源传递信息（如防火教育）的政府，以及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家长。尤其是父母的安全概念，毋庸置疑，将直接影响小孩往后的行为表现。

我相信对于挪威人来说，小孩成长必需的知识，有很多确实不是坐在家中写写作业就能学到的。为了娜拉，除了多多参与亲子活动外，我想我自己也得多加把劲儿，学习一些足以传授给她的新技能。

一年冬天，我乘着滑雪场专用的雪道缆车准备重返山顶，一群挪威小学生刚好在我脚下数十米远的地方，踩着滑雪板蹦蹦跳跳地朝山下走。那不是正规的路径，但也不是禁区，只见他们手脚利落，顺着起伏不规则的地形，谨慎地朝缆车发车处滑行而去。事后我们在山上巧遇，我好奇地问他们哪儿来的勇气，竟然舍弃一旁平顺安全的坡道，选择那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他们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只要掌握脚下雪堆凹陷和隆起的变化即可。”并补了一句——“爸爸教的”。

很多时候，我并不觉得挪威小孩勇气过人，或者拥有天赋异禀的肢体协调能力，让他们能在成长过程中趋吉避凶。涉足湖畔、海滨、崖边、森林里、雪地上的他们，总是比我熟悉的同龄小孩多了一份从容和自信，甚至已有了让自己远离险境的基本逻辑观念。当地父母将小孩带往森林，经常只是远远地盯着他们，少有伴随左右随时准备伸手搀扶的。尽管孩子常因此跌倒受伤，摔得满头大包，那也是利大于弊的成长代价。

曾经有一对挪威夫妇受朋友之邀到台湾旅游，回到奥斯陆后，他们兴冲冲地和我分享游记杂趣。虽说对台湾有良好的印象，但有件事让他们百思不解：为什么他们的台湾友人带着一岁大的儿女出游，在自然风景区把小孩保护得无微不至，而开车时却会抱着侥幸心态，认为路途不远，开车时并未让小孩使用儿童专用安全座椅，甚至是由妈妈抱在腿上，连安全带都免了。在本该学习自我保护的大自然中，我们常常忽略了教育子女树立危机意识的大好机会，在应当严谨小心的时候反而不经意地放松了警惕。

小小年纪的挪威儿童，之所以能够具备比较扎实的生活常识，主要在于向他们传授这些避险技能的人，除了学校老师，还有通过公共资源传递信息（如防火教育）的政府，以及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家长。尤其是父母的安全概念，毋庸置疑，将直接影响小孩往后的行为表现。

我相信对于挪威人来说，小孩成长必需的知识，有很多确实不是坐在家中写写作业就能学到的。为了娜拉，除了多多参与亲子活动外，我想我自己也得多加把劲儿，学习一些足以传授给她的新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