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务描述

法律意见书是律师或律师事务所接受委托人委托，在审查委托人所提供的材料或者进行调查之后，依法独立地对委托人所咨询之某一事项的法律问题提出书面解答的法律文书。^[4]

法律意见书的作用在于对委托人的某一法律行为、法律事实、诉讼案件、合同等，从法律上进行审查研究后发表咨询意见，为委托人确定拟将采取的法律行动提供法律依据。在一些特定情况下，国家及相关部门规定必须由律师出具法律意见书，如证券发行、上市、交易、上市公司资产转让、重组、股东大会、国有企业改制、国有股权管理等。除此之外，法律意见书往往是律师就咨询所问及的有关法律问题出具意见，这类法律意见书在实务中占大多数。

通过学习，学生应当掌握法律意见书的一般格式和内容要求，并能够根据事实与法律制作相应的法律意见书。

二、实例示范

下面是一份审查性法律意见书的实例。

关于审查《股权转让合同书》的法律意见书

致刘×元先生:

兹受刘×元先生委托，就《借款合同书》《股权转让合同书》等若干法律文件进行法律分析，并出具如下法律意见书。本法律分析仅限于审查协议文本之文字表述是否符合法律规定。

一、合同的基本内容

(一)　当事人

1.中达公司(《股权转让合同书》乙方，《借款合同书》甲方)。

2.信能公司(《股权转让合同书》甲方)。

3.中油公司。

4.金立公司(《借款合同书》乙方)。

(二)　主要事实

信能公司通过债权转股的形式以人民币壹仟贰佰万元的价格向中达公司转让中油25%的股份(相关情况见《股权转让承诺书》《合同鉴证书》《关于同意信能公司转让股份的决定》《关于同意变更增加新股东的决定》《关于信能公司出让部分股权的决定》《股权转让合同书》等)。为收购信能公司的股权，中达公司于2005年8月向金立公司无息借款人民币壹仟万元，并将其在中油公司所占有的25%法定股权中的20.84%抵押给金立公司(相关情况见《借款合同书》《关于同意公司抵押股份的决定》)。

二、审查修改意见

本法律意见按照委托人提供的材料顺序进行审查，但仅列出我们认为需修改或增加的条款，对无须修改的条款，不再赘述。

(一)　关于《股权转让承诺书》的审查意见

1.《股权转让承诺书》第1段第1句规定:“鉴于我公司资金困难，向贵公司所借的人民币壹仟贰佰万元。”此句的表述不甚明确，建议修改为“鉴于我公司资金困难，向贵公司借款人民币壹仟贰佰万元”。

2.《股权转让承诺书》第2段规定:“根据转让合同的规定，我方同意以人民币1200万元的价格，转让在中油公司所占有的25%股权转让给贵公司。”其中“转让在中油公司所占有的25%股权转让给贵公司”一句有语病，建议修改为“将在中油公司所占有的25%股权转让给贵公司”。

3.《股权转让承诺书》第3段规定:“我公司保证在中油公司所转让给贵公司的股权没有设置任何抵押权或其他担保权，如果由于抵押或担保引起第三者的追索，我方承担由此而引起的所有经济和法律责任。”由于“法律责任”的含义广泛，其与“经济责任”之间是包含关系，建议将最后一句修改为“我方承担由此而引起的相应法律责任”。《股权转让承诺书》第4段“……如有虚假，我公司愿承担一切经济、法律责任，负责赔偿”以及《借款合同书》第7项“……如果由于抵押或担保引起第三者的追索，甲方应承担由此而引起的所有经济和法律责任”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建议做相同修改。

(二)　关于《借款合同书》的审查意见

1.《借款合同书》第8项规定:“甲方保证按合同在每年分红款项中优先支付借款。”这里“支付”一词宜修改为“偿付”。《借款合同书》第9项也有类似的问题，建议修改。

2.《借款合同书》第11项规定了仲裁或诉讼的纠纷处理方式。从减少争议的角度考虑，建议列明所选择的仲裁委员会。根据《民事诉讼法》第24条的规定，因合同纠纷提起的诉讼，可向被告住所地或合同履行地人民法院起诉。此外，合同双方当事人可在书面合同中协议选择被告住所地、合同履行地、合同签订地、原告住所地、标的物所在地人民法院管辖。

3.建议在《借款合同书》中增添违约责任的约定。

4.建议在《借款合同书》中增添变更或解除合同条款约定。

5.需要提醒的是，根据我国《担保法》第40条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第57条的规定，抵押权人和抵押人在合同中不得约定在债务履行期届满抵押权人未受清偿时，抵押物的所有权转移为债权人所有。即法律禁止设立流质担保，有关流质条款的约定无效。若实现抵押权，可通过法院裁判的形式以抵押物抵偿抵押权人的债权。

(三)　关于《股权转让合同书》的审查意见

1.建议在《股权转让合同书》中增加“公司各方股东同意放弃股权转让优先认购权”条款。

2.如选择协议管辖，可在《股权转让合同书》中添加“合同签订地”条款。

3.建议《股权转让合同书》第16条补充“保证所转让的股权不涉及任何争议及诉讼”的条款。

4.建议在《股权转让合同书》中细化股权转让的相关约定，比如“在本合同生效×日内，甲乙双方共同委托××办理股份转让登记;上述股权转让的变更登记手续应于本合同生效后×日内办理完毕”。

5.建议在《股权转让合同书》中细化双方的权利义务约定，如保密事宜、甲方的交付及协作义务、乙方的配合义务等。以下规范性用语可供参考:本次转让事宜在完成前，甲、乙双方均应对本次转让事宜及涉及的一切内容予以保密;甲方应对乙方办理变更登记提供必要协作与配合;甲方应于本协议签订之日起，将其在公司拥有的股权、客户及供应商名单、技术档案、业务资料等交付乙方;自股权变更登记手续办理完毕之日起，甲方不再享有公司任何权利;甲方承诺作为公司股东及/或职员期间所获得的公司任何专有资讯(包括但不限于财务状况、客户资源及业务渠道等)承担严格的保密责任，不会以任何方式提供给任何第三方占有或使用，亦不会用于自营业务。

6.建议在《股权转让合同书》中添加违约责任的约定。以下规范性用语可供参考:本协议正式签订后，任何一方不履行或不完全履行本协议约定条款的，即构成违约。违约方应当负责赔偿其违约行为给守约方造成的一切直接经济损失;任何一方违约时，守约方有权要求违约方继续履行本协议。

7.建议在《股权转让合同书》中添加变更及解除条款规定。以下规范性用语可供参考:本协议的变更，必须经双方共同协商，并订立书面变更协议。如协商不能达成一致，本协议继续有效。双方一致同意终止本协议的履行时，须订立书面协议，经双方签字盖章后方可生效。

三、声明

以上法律意见，仅供委托人参考。

陈×新律师

浙江天一律师事务所

二○○五年八月二十一日

三、基础铺垫(www.daowen.com)

(一)　明确法律意见书的类型

法律意见书所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形式亦多种多样，故而，在制作法律意见书之前须明确其类型。一般而言，从所涉及的对象进行分类，法律意见书可分为三种:①要件性法律意见书，如关于股票上市、发行和配股的法律意见书，因其是股票上市报请批准程序中的必要文件，故被称为要件性法律意见书。这类法律意见书不是中小企业常用的法律文书。②审查性法律意见书，即审查委托人所提供的各类法律文件后所出具的，对所审查的合同草案、合同等文件从法律角度作出评价，提出修改建议的文书。③释疑性法律意见书，即针对委托人提出的有关法律行为、法律事实问题进行解答释疑的文书。上述三种类型的法律意见书制作要点有所不同，故需在着手制作前明确法律意见书的类型。

(二)　法律意见书的结构及其内容

法律意见书至今并无固定的格式，亦没有规范性文件对全部法律意见书加以规范。下面以审查性法律意见书和释疑性法律意见书为例作一介绍，仅供参考。

1.审查性法律意见书的结构及其内容。审查性法律意见书由首部、正文、尾部组成。

(1)首部。首部应依次写明:①标题。在文书顶端居中标明“合同(方案)审查意见书”字样。②致送单位(或人)的称谓。在标题的下一行顶格写明接受文书的单位名称或自然人的姓名。如“××××有限责任公司”“尊敬的××先生(女士)”“××董事长”等。③审查对象。写明法律审查的对象，如合同、方案、规章制度等。

(2)正文。正文是法律意见书的主体，一般应当写明:①合同(方案)基本内容。重点摘录合同(方案)拟订的目的、各方当事人的基本情况，以及权利义务关系等主要内容。②合同(方案)存在的主要问题。应当逐条列出合同(方案)中不妥当之处及其可能导致的不良后果。③修改意见及法律依据。应当针对合同(方案)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提出可行的修改意见及其法律依据。

(3)尾部。尾部要写明审查性法律意见书制作人的工作单位、职务及姓名，并注明制作日期。

2.释疑性法律意见书的结构及其内容。释疑性法律意见书由首部、正文、尾部组成。

(1)首部。首部应当依次写明:①标题。在文书顶端居中标明“法律意见书”字样。②致送单位(或人)的称谓。在标题的下一行顶格写明接受文书的单位名称或人的姓名。如“××××有限责任公司”“尊敬的××先生(女士)”“××董事长”等。③制作法律意见书的缘起和依据。用简明扼要的文字概括交待审查或解答的是什么内容，就审查事项或者提出的问题予以答复。

(2)正文。正文是法律意见书的主体，一般应当写明:①说明。就对方所提供的文件是否齐备，是否有应予提供而尚未提供的文件作出说明，并要注明文件的真实性由文件提供方负责;就是否需要调查或向有关机关咨询，以及调查或咨询的经过及结果进行说明。②事实的叙述。应当把通过审查材料或进行调查咨询所获知的事实梗概一一列明，如当事人的基本情况，法律事实于何时何地如何发生、如何发展，期间有何种变故，目前状况如何等，都应当详细写明，并分析其中的因果关系，以便于进行法律分析。③法律分析。这是法律意见书最为核心的部分，需要针对当事人所咨询的有关事务进行分析与阐述，并作出肯定或否定的结论。

(3)尾部。尾部要明确注明:未经同意不得向第三方出示，不得作为证据使用，然后写明法律意见书制作人的工作单位、职务及姓名，并注明制作日期。

(三)　法律意见书的样式(供参考)

四、学生实训

在“实训一:制作《买卖合同》”中，要求同学们为杭州建元服装有限公司制作一份买卖合同，请你对某同学拟制的该买卖合同进行审查，并制作法律意见书。

【案情】

杭州建元服装有限公司与广州思达缝纫设备有限公司经多次协商，达成合意。建元公司将以人民币7860元每套的价格向思达公司购买缝纫设备145套，由思达公司负责运输、安装、调试设备，须在1个月内组装调试完毕。

【提示】

(一)　制作法律意见书的相关准备工作

1.了解相关事实。制作法律意见书，应当根据当事人的委托事项，按照律师行业公认的业务标准和道德规范，对委托人提供的有关文件和事实进行核查和验证，掌握翔实的材料，做到以事实为依据，审慎审查判断。

2.搜集有关法律、法规、政策、司法解释等，以便正确运用法律进行阐述和分析，作出肯定或否定的结论性意见。

(二)　制作法律意见书的一般注意事项

1.不同的法律意见书，制作要求也不同，某些法律意见书，法律有特别要求，如股票发行上市的法律意见书，要按照法律的特别要求制作。

2.法律意见书分析阐述问题，应明确具体、切实可行，切忌空发议论、言之无物。

3.法律意见书通常是“就事论事”，法律法规或规范性文件要求什么，律师就依法论证什么。

4.法律意见书的制作，要求律师对委托人提供的资料进行审慎的审核，委托人提供的资料不足以得出结论性意见时，必须进行适当的调查，例如走访相关国家机关并要求出具相关证明文件，如要求税务机关出具委托人依法纳税、无税务违法行为的证明等。

5.制作法律意见书应同时制作律师工作报告。律师工作报告应当反映出具法律意见书的工作过程，载明法律意见书结论性意见的事实依据和法律依据，写明律师审查和调查了哪些内容，相关法律法规以及规范性文件的具体规定是什么。

6.制作法律意见书应同时制作工作底稿。工作底稿的内容包括委托合同、律师调查问卷，委托人依据调查问卷提供的资料、文件和对有关问题的说明。委托人提供的原始书面材料、副本材料、书面或口头的证言，包括委托人的财务报告或数据、审计、资产评估、验资报告等。政府有关部门或者其他有关机构出具的证明文件。律师为完成委托事项参加的各种会议的会议记录等。^[5]

(三)　合同审查法律意见书的审查要点

在制作合同审查法律意见书时最重要的是在出具法律意见书之前必须做好先期准备工作，对合同条款进行深入细致的审查，寻找存在的问题，并对问题进行分析后提出修改意见，做到合理合法，切实可行。合同审查的要点主要有:

1.对合同内容的合法性进行审查。着重审查合同名称是否与合同的性质相符，是否会引起对合同性质的误解;审查合同条款中的约定义务是否与法定义务相冲突;审查合同所用术语的含义是否与相关法条、司法解释、技术规范等完全相符;审查合同中引用的法规或技术规范是否仍旧有效、是不是最新版本。

2.对合同条款的实用性进行审查。着重审查合同中有无针对交易特有风险而设立的实用性条款;审查有无根据违约特点而设立的实用性条款;审查有无根据标的特性而设立的实用性条款;审查有无根据交易对象的特点而设立的实用性条款;审查有无提高争议管辖地点实用性的条款。

3.对合同当事人权利义务的明确性进行审查。着重审查合同条款间是否有冲突及衔接不良;审查合同条款表述的内涵外延是否得当，以及是否有实际法律意义;推敲合同中的假设范围是否已经穷尽所有可能、没有遗漏;审查合同中权利义务以及违约是否有可识别性;附件能否将正文中的权利义务补充明确。

4.对合同是否能满足交易需求进行审查。着重于从合同标的物的技术细节层面判断交易能否达到交易目的;从合同条款看交易能否达到交易目的。

5.对合同结构是否清晰进行审查。着重判断合同各大组成部分的划分是否合理;审查合同是否将不同层级的内容按一定顺序标出不同层级的标题，形成标题体系。

6.对合同条款的完备度进行审查。着重审查《民法典》第470条中所列举的8个合同基本条款是否已经具备;审查规范合同本身秩序的外围条款是否完备，如是否便于通知、送达。

7.对合同的整体思维严谨度进行审查。着重审查合同条款是否存在衔接不当而引起的话题丢失，或根本无可衔接;审查是否存在假设范围过窄而影响严谨度的问题;审查是否存在权利义务重叠而引起的条款间冲突，以及叠加后产生的歧义。

8.对合同语言表达的精确度进行审查。着重审查合同中用语是否正确、标点符号的使用是否规范;审查合同中使用的专业术语是否精确、表述的范围是否精确、措辞表示的程度是否可客观衡量;审查行为主体是否明确、句间指代是否明确;审查遣词造句是否专业且规范，句间关系的表述是否精确，表述方法是否简练。

五、任务评估

评估要点:

1.形式规范。所制作的法律意见书要素齐备，体例规范。

2.内容符合要求。所制作的法律意见书的正文部分对事实的描述简洁清晰，准确地提出存在的问题，对问题可能导致的后果能清楚预见，并能提出相应的修改意见，且理由阐述充分，法律规范援引正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