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实际上已谈到了《易经》语法研究本身具有的语法学、语法史的学术意义,此处不再赘言。我这里还想谈的,则是《易经》语法研究所具有的超越了语法学及语言学的更为一般的意义。
我想,我们今日研究《周易》,绝不是为了“发思古之幽情”,更不是为了满足古董商、收藏家那样的嗜好;我们今日研究《周易》,乃是为了先儒所说的“通经致用”,今人所谓“古为今用”,也就是《易传》所说的“正德、利用、厚生”。通经者,正德也;致用者,利用厚生也。然而,非通经则无以致用;通经者,所以致用也。因此,首先是要通经。
那么,何谓通经?为什么要通经?所谓通经,就是读懂《易经》;通经的直接目的,是为了理解“圣人之意”,而其最终目的,则是利用厚生。《系辞传》说: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这里,“立象”“设卦”是指《易经》卦爻的符号系统;“系辞”是指《易经》的语言文字系统,亦即赵先生所研究的筮辞。通经就是首先弄通筮辞之意,由此弄通卦爻符号之意,以至弄通圣人之意,进而正德,进而利用,进而厚生。
这也是赵先生《易经语法分析》的最终意义所在;而其直接所关的意义则是:如何才能通经?古人有言,通经必自通小学始。所谓“小学”,乃是古人对传统语文学的称谓。自刘向、刘歆父子《七略》,班固《汉书·艺文志》以至《四库提要》以来,“经部”必录“小学”之目。这个道理是很简单的:通经的前提是通该经的语言文字。试想,假如连书都没有读懂,假如连书的语言文字都没有弄通,如何可能通经?如何可能理解圣人之意?又如何谈得上正德、致用?这正是今日学者中的一种大病:即以《周易》研究来看,或者望文生义,或者游谈无根。当然,关于《周易》的训诂之类的小学研究,自古至今,不绝如缕;但对《易经》进行现代语言学意义上的“语法分析”的专书,恐怕前无古人。
按照传统的称谓,赵先生的《易经语法分析》即属于所谓“小学”:它是我们读懂《易经》的前提,也是我们通经致用、利用厚生的前提。我想,这就是赵先生《易经语法分析》的最大意义所在吧!(www.daowen.com)
承蒙赵先生不弃鄙陋,命我为序;而我对《周易》语法素无研究,实在惶恐之至。然而有感于赵先生“通经”之志,故本乎《周易》“修辞立其诚”之意,拉杂如上,以就教于赵先生并海内学人,或有未达,幸见谅焉。
黄玉顺
2004年元月于四川大学竹林村
【注释】
[1]原载《恒道》,第四辑,吉林文史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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