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其中“春天树”“日暮云”,古来众说纷纭。今试以“赋比兴”析之。(www.daowen.com)
徐增《而庵说唐诗》以为“比”:“愚谓此二句下三字,当在诗中作譬喻说才是。夫作诗,才、情、法、律,阙一不可。甫事法律,如春树之根牢叶固;白逞才思,如暮云之有影无踪。”此说以为“春天树”喻杜诗,“日暮云”喻李诗。又说:“甫在渭北坐定,如春天之树,欣欣向荣,见己之意兴不减;白在江东游荡,如日暮之云,依依无着,见渠之憔悴不胜。”则以为喻李、杜其人。《析疑》指出其“多作附会”,“愈扯愈远”,“显然是歪曲了这两句诗”。然而《析疑》自己也有以之为“比”的意思。他引李白《送友人》“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句,又引王琦《李太白全集》注:“浮云一往而无定迹,故以比游子之意;落日衔山而不遽去,故以比故人之情。”并对此表示赞同,认为“(李白)‘浮云落日’,(杜甫)‘春树暮云’,可说是异曲同工”。
唐汝询《唐诗解》则以为“赋”:“我居渭北,彼游江东,春树暮云,各抱惆怅。”仇兆鳌《杜诗详注》讲得更明白:“公居渭北,白在江东,春树暮云,即景寓情,不言怀、而怀在其中。”所谓“即景寓情”,非比非兴,非赋而何?《析疑》对此不以为然,认为“未尽原句之意”,“没有详细说明”。但看来《析疑》同时又是同意以之为“赋”的,说:“渭北、江东,各指一地,只能表明一东一西,相去千里,‘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其实,这正是仇兆鳌所谓“即景寓情”的意思。
同时,《析疑》又有以之为“兴”的倾向。他引杜甫《初月》诗“微升古塞外,已隐暮云端”;又引郭知达《九家注》:“言易落也。”认为:“可证‘暮云’系指西方之云。”又引杜甫《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诗中“步履随春风,村村自花树”句,并认为:“‘随春风’,当自东徂西。”末了,《析疑》得出结论:“这里的‘春天树’似乎也与东风有关。诗人的想象和联想是丰富的。”此所谓“联想”正是“兴”的手法,所谓“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即由眼前的“春天树”、想象的“日暮云”,引起下文“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同一《析疑》,而竟然兼容“赋、比、兴”诸说。应当承认,诚如《析疑》所说,“这两句的内涵,较难作确切的解说”。但这并不表明不能解说。我赞成仇兆鳌的说法:“春树暮云,即景寓情,不言怀、而怀在其中。”这正如《析疑》所引李清照《一剪梅》:“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所谓“春天树”“日暮云”并无多少微言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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