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的诗创作,在格律上有两个最突出的成就,一是音尺的安排,一是押韵的方式。对闻一多的押韵方面试验的得失,卞之琳有详细中肯的评述。[103]
这里我想先谈谈儿化音在押韵中的地位问题。卞之琳曾谈到“阴韵”的问题。简单来说,一则是虚词不能和实词相押(原因恐怕在于虚词一般是轻读,所以虚词和实词的音色相差太远);一则是虚词押虚词,必须它们前面的那个实词也是押韵的——这就叫作“阴韵”。这些观点无疑完全正确,但我这里想谈谈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即儿化韵。
我认为儿化韵不应该算阴韵;不仅“神儿”和“准儿”可以押韵,而且“尖儿”“底儿”也可以押。为什么呢?因为儿化音都只是一个音节,而且这个音节的韵母全部都是“儿”音。如“尖儿”(jiēr)和“底儿”(diěr),韵母都是ier音(有时韵头不同),根据押韵的音色相同或者相近的原则,怎么不可以相押呢?儿化音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语言现象,它基本上丢掉原字的韵母而代之以“儿”音的韵母,构成了一个新的音节。除韵头外,一切儿化音的韵母全都是“儿”音,因此,一切儿化音都可以相押。
下面简单谈谈韵律。
从韵的间隔来看,谁也不能规定什么程式。只不过我想强调一下上文曾提到的一个问题:距离不宜太远,因为太远就失去了押韵的效果;也不宜太近,因为太近不仅束缚更大(需要更多的韵字),而且反而显得冗赘呆滞。
从韵的转换来看,也不能有什么规定,从两句一转到八句一转等,皆无不可。只是须再重申一点:韵的转换最好同内容的段落划分结合起来,至少不要对立起来。
从韵的声调来看,就有更大的自由。只是如果从平仄的旋律上考虑,也并不是绝对自由。
总而言之,诗歌的韵律只有一点,这就是规律性。更进一步来讲,不仅韵律,而且从全部音乐性来看,也归结到根本的一点:规律——音乐的规律。如此而已。
以上十二节文字,就是我对诗歌的音乐性以及若干有关问题的看法。由于时间紧迫,资料短缺,而更重要的乃是由于知识贫乏,孤陋寡闻,因此文中难免会有错误偏颇、浅陋粗疏的地方。然而在我无可奈何!
末了再次引用王力那一句话,以此作结:“除了音乐性的美以外,语言形式差不多没有什么其他能引起人们美感的东西了。”
【注释】
[1]原载《成都大学学报》2013年第1期、第2期。
[2]关于诗歌语言之音乐性,“格律”是旧的说法,“音律”是我的提法。
[3]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文学评论》1959年第2期,《何其芳选集》第二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4]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何其芳选集》第二卷。
[5]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
[6]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
[7]指新中国成立十年来。
[8]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
[9]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
[10]即1926年。
[11]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新文学大系导论集》,上海良友复兴图书印刷公司,影印本,1940年。
[12]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13]转引自楼栖:《论郭沫若的诗》,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版。
[14]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15]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16]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17]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
[18]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19]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20]李广田:《〈闻一多选集〉序》,见《闻一多选集》第一卷,四川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
[21]王瑶:《中国新文学史稿》,新文艺出版社1953年版。
[22]刘绶松:《中国新文学史初稿》,作家出版社1956年版。
[23]朱自清:《现代诗歌导论》。
[24]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文学评论》1979年第3期。
[25]臧克家:《闻一多的〈发现〉和〈一句话〉》,《语文学习》1957年第4期。
[26]王康:《闻一多传》,湖北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二章。
[27]闻一多:《诗的格律》,《闻一多全集》,开明书店1948年版。以下凡引闻一多语而未注明出处者,均见《诗的格律》。
[28]臧克家:《闻一多的〈发现〉和〈一句话〉》。
[29]闻一多:《色彩》,收入诗集《红烛》,《闻一多全集》。
[30]原文没有“不”字,应属当时排字的脱漏,否则此句不通。
[31]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
[32]胡裕树主编:《现代汉语》,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年版,修订本,第一章,第一节。
[33]以群主编:《文学的基本原理》,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第八章,第二节。
[34]游国恩主编:《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一章,第一节。
[35]以群主编:《文学的基本原理》,第一章,第一节。
[37]《尚书·尧典》。《尚书》:《十三经注疏》本,中华书局影印,1980年。
[38]《毛诗正义·周南·关雎》。《毛诗正义》:《十三经注疏》本,中华书局影印,1980年。
[39]朱熹:《诗集传》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
[40]朱熹:《诗集传·序》。
[41]朱熹:《诗集传·序》。
[42]朱熹:《诗集传》卷九。
[43]朱熹:《诗集传》卷十九。
[44]朱熹:《诗集传·序》。
[45]朱熹:《楚辞集注·九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
[46]游国恩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五章,第一节。
[47]冯班:《钝吟杂录·正俗》,收入丁福保辑《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年版。(www.daowen.com)
[48]蔡仪:《文学概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一章,第三节。
[49]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龙虫并雕斋文集》,中华书局1980年版。
[50]王力:《汉语音韵》,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一章。
[51]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
[52]闻一多:《诗的格律》,《闻一多全集》。
[53]王力:《汉语音韵》,第一章。
[54]王力:《汉语音韵》,第一章。
[55]缪天瑞:《基本乐理》,人民音乐出版社1979年版,修订本,第十六章。
[56]缪天瑞:《基本乐理》,第十六章。
[57]胡裕树主编:《现代汉语》,第一章,第一节。
[58]缪天瑞:《基本乐理》,第三章。
[59]闻一多:《黄昏》,收入诗集《死水》,《闻一多全集》。
[60]本文标调的方式:一、凡无必要标出四声调值的时候,只标平仄,“—”表平,“|”表仄;二、凡引古典诗歌,声调都以平、上、去、入为准。凡引新诗,声调则都以普通话的阴、阳、上、去为准。
[61]闻一多:《也许》,收入诗集《死水》,《闻一多全集》。
[62]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
[63]徐志摩:《诗刊放假》,转引自王瑶《中国新文学史稿》。
[64]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
[65]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
[66]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
[67]王士禛:《王文简古诗平仄论》,见《清诗话》。
[68]具体出处不详。大约出自吴乔《围炉诗话》(即《清诗话·答万季埜诗问》)卷二:“李于鳞云:‘唐无古诗,陈子昂以其诗为古诗。’”又:“陈子昂上郊阮公,为千古绝唱,不用沈、宋格调,谓之古诗,唐人自此有古、律二体。”另见于毛先舒《诗辩坻》卷三:“李于鳞云:‘唐无五言古诗,而有其古诗。陈子昂以其古诗为古诗,弗取也。’两‘其’字竟作‘唐’字解,语便坦白。”
[69]钟荣:《诗品·序》,文学古籍刊行社1954年版。
[70]《宋书·谢灵运传论》。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
[71]王力主编:《古代汉语》,中华书局1962年版,通论(三十)律诗(下)。
[72]王士禛:《律诗定体》,丁福保辑《清诗话》。
[73]《宋书·谢灵运传论》。
[74]启功:《诗文声律论稿》,中华书局1977年版。
[75]翟翚:《声调谱拾遗·自序》,见《清诗话》。
[76]冯班:《钝吟杂录》,见《清诗话》。
[77]吴乔:《答万季埜诗问》,见《清诗话》。
[78]邹问轩:《诗话》,北方文艺出版社1963年版。
[79]王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问题》,《龙虫并雕斋文集》。
[80]均见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
[81]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
[82]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
[83]闻一多:《诗的格律》。
[84]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
[85]王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问题》,收入《龙虫并雕斋文集》。
[86]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
[87]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
[88]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
[89]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
[90]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
[91]张笃庆:《师友诗传录》,见《清诗话》。
[92]何世璂:《然镫记闻》,见《清诗话》。
[93]翁方纲:《〈赵秋谷所传声调谱〉按》,见《清诗话》。
[94]翁方纲:《〈王文简古诗平仄论〉序》,见《清诗话》。
[95]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
[96]王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问题》。
[97]吴乔:《答万季埜诗问》。
[98]闻一多:《诗的格律》。
[99]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
[100]王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问题》。
[101]王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问题》。
[102]王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问题》。
[103]卞之琳:《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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