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中国话剧《茶馆》的政治倾向性

中国话剧《茶馆》的政治倾向性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战乱的背景下折腾了一天后,王利发想要第二天开张的愿望又告落空。在话剧《茶馆》中,老舍虽然没有从正面讴歌社会主义、赞颂新中国,但他在剧中对此前每一个时代都予以了深刻的否定,这即是在向人们说明一个道理: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拯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拯救中国人民,从这一层面来看,《茶馆》这部作品具有很强的政治倾向性。

中国话剧《茶馆》的政治倾向性

上海屋檐下》这部作品于1937年春创作完成,此时正值“西安事变”爆发之际,国内政治形势发生了巨大改变,在“反对内战,共同抗日”的呼声下,国民党政府释放了一批“政治犯”,夏衍在此时听了许多出狱同志的故事,戏剧创作的灵感油然而生。

剧作描写某纱厂小职员林志成,八年前为照顾被捕入狱的朋友匡复之妻杨彩玉和女儿葆珍,与杨彩玉同居在一起。林志成在工厂由于不肯拍马溜须,受人欺侮,也得不到升迁,为此牢骚满腹,但还得小心翼翼,看别人眼色行事,担心打破饭碗。而杨彩玉,无情的岁月和艰难的生活也消磨了她年轻时的锐气,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全家过着小市民式的郁闷、平静、灰色的生活。但匡复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他们表面平静的生活。痛苦、后悔、凄惶折磨着三个人,在情感深处掀起巨大波澜。面对令人难堪的处境,每个人必须作出最后的抉择。林志成在悔恨交加的情况下准备离开这个家,得知这一情况的杨彩玉感情上一时又不能割舍,这一幕被为匡复所见。从女儿身上匡复受到启发,精神再度振作起来,决定自己出走以恢复这个家的平静。从他的留言自己今后“绝不是消极的逃避”和林志成认为他“一定也会很勇敢地为着我们这些受难的人……”都暗示匡复将走继续革命的路。

全剧以匡复、林志成、杨彩玉三个人的感情纠葛为主要情节线外,还有几组人物:失业的大学生,被迫出卖自己的女人,勉强糊口的小学教员,这些人都拥挤在一个“屋檐下”,合奏着“小人物”的生活交响曲。

(一)人物形象分析

1.黄家楣:失业的大学毕业生

住在亭子间的黄家楣,是个失业的大学生。他从小被看作是一个天才。在家乡父亲卖了田卖了地,典了房产,借了榨得出血来的高利钱,供他上完了大学。父亲来到上海,以为他已经发迹。一个乡下的老人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又得了孙子,心里非常高兴,即使是穿着“褪了色的蓝粗布衫,头发也花白”,而且耳朵也不太好了,但依然是“得意地抱着孙儿”。而黄家楣的情况是失业、有病、有妻、有子要养活。他们的全部辛酸、凄苦、烦恼和矛盾,是跌入了贫病交迫的深渊而不能自拔。

黄家楣是一个大学毕业生,骨子里很有志气,不屑、更不肯将就社会上的一些风气。但妻子的话让他面对生活毫无办法:“有志气有什么用,上海这个鬼地方,没志气的反而过得去;他,偏是那副坏脾气,什么事情也不肯将就。”生活的艰难、失业再加上肺病,与妻儿一同挣扎在贫困线上,正如他以愤懑而自嘲的口吻说:“天才在亭子间里面。”而面对以为自己已经发迹、兴冲冲从乡间赶来探望的父亲,夫妇两人苦不堪言,不得不采取瞒、骗的办法。先是当孩子的金锁片,又要当妻子唯一外出的衣服。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很看重外出衣着的上海女人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桂芬还算是一个比较贤惠的女性,公公来上海了,一般都得出去玩玩,可又没有钱。这种窘境又怕公公知道,又怕丈夫难过,而自己又没有能力做得周全。最后老人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临走时,将最后养老的血汗钱偷偷塞在了孙子身上……

2.林志成、杨彩玉、匡复的关系

住在客堂间的林志成,现在是某纱厂的小职员。许多年前,他与匡复同在一所学校,而且都是进步青年,是“闹饭厅的老对手”。后来匡复被捕,从监狱里托人带信给林志成照顾自己的妻女。林志成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但他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人。最开始他拼命帮助彩玉,完全是出于对朋友的责任。匡复之所以从狱中带信来找林志成而不找别人,也正是在多年的交往中,匡复认为林志成是个讲义气的、值得信任的人。

但现实生活是严酷的,一方面,林志成为不辜负朋友的信任和嘱托,必须坚持帮助彩玉;但另一方面,又没有能力自己另成一个家的同时,又养着彩玉和葆珍。更重要的是,林志成说“我是一个人,我有感情”。而跟匡复同案的人,死的死了,变的变了,足足等了匡复三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就与彩玉同居了。由此可以看出,他与彩玉的同居是有充分理由的。但与彩玉生活的这些年,他潜意识中一直觉得对不起朋友,所以彩玉说“你老是跟我寻气”。他一方面爱着彩玉,但一看见彩玉,就感觉到朋友的存在。身边不仅有朋友的妻子,还有朋友的孩子。正因为内心有潜在的愧疚。他才会对葆珍非常好。而葆珍一直叫他“林伯伯”,每叫一声就像在提醒他,所以他说“当我稍微地感觉到一点幸福,感到一点家庭的温暖,一种看不见的刑具就紧紧地压住了我的心”。八年后匡复的出现,使得这个讲究义气的人,做了常理看来不讲义气的事。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时的他非常憎恨自己,从内心里认为“我卑劣,我不是人,我犯了罪,犯了一种没有面目见朋友的罪”。这些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他是一个不讲义气的人,他会觉得无所谓,而现在他见到朋友时。是“歇斯底里”地说,“你为什么不给我捎个信来呢?”

为了维持生活,这些年,林志成在外面委曲求全,每天到厂里要看老板的脸色,因为工厂里经常裁人,总担心会裁到自己,老板把他当牛使唤,他只有拼命干。而厂里的工人又把他看成是老板的狗,厂方要收买流氓去打罢工工人。他说自己再怎么也不会缺德到这个份上,所以他今天说自己不干了,多少年都在蜷缩着生活,今天总算可以放开了,摆脱这种夹板式的生活。

在家里,从一开始与彩玉接触,他把自己的薪金拿出来给彩玉。他很想把钱攒到一个大数目给她,这样就不会频繁地这么接触了,但微薄的收入使他攒不到“一个大数目”。就这样他们在患难之中生活在了一起,两个人维持一个家总比维持两个家容易。经过八年的患难生活,他们有了很深的感情。

匡复回来了,他说我虽然对不起朋友,但总算没有让彩玉和葆珍流落街头。现在可以把她们还给朋友了。因为这些年有匡复的阴影,使他在家里的生活一直不痛快。而现在他可以走了,觉得心里可算是轻松、痛快,决定该走了。但真的要走时,他发现自己是舍不得彩玉的。而彩玉以为要和匡复恢复在一起的生活了,内心、情感上都以为没有问题了,匡复也谅解了她和林志成的同居。当林志成要走时,又在想“你走到哪去呢”,不走又怎么办呢,总不能三个人一起生活吧。她突然感到八年来,她和葆珍、林志成是相依为命的。因为她跟林志成生活的时间要比与匡复生活的时间还长。在感情上真是难以割舍……

三个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难舍难分,但又不得不分。

剧作在刻画三个人物的内心矛盾、痛苦上,都很下功夫,但比较而言,杨彩玉这个人物展现得更充分一些。

彩玉过去是追求进步的青年,她与匡复的爱情也曾是很浪漫的。当年他们在一起读着描写苏联人民克服困难战后重建时,一个水泥厂恢复生产的小说《水门汀》。书中的男女主人公,后来都成为苏联社会主义建设者形象的始祖。彩玉是读着这样的小说,为了与一个革命者结合,离开了自己的家庭,成为一个“大胆的恋爱至上主义者”。但没多久,匡复就被捕了。

八年后,面对已经成为“死人”的丈夫,她在感情上非常愧疚。就像她自己说的“自己所爱的丈夫在监狱里受罪,而自己却嫁了人”。而彩玉在匡复面前,却是将这种愧疚的感情以谴责的形式表现出来:“你说,你要用一切的力量使我幸福”,而结果又是什么样的呢,“大热天,地上沥青都烤化了,我在背着那么小的女儿,到处讨生活。我问女儿累不累,女儿非常懂事地说不累。”这时母亲的心情更加难受。可以体会彩玉带着葆珍,走在怎样的一条路上,又是怎样的心情。彩玉的台词虽然是埋怨,是谴责,但它让人更能听出潜台词:我知道我自己有错,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匡复的人物形象,较之其他两人略显单薄。妻子为了生存与朋友同居。匡复没有出于贞操的观念看待她,而是理解、谅解了妻子。虽然匡复略有些“灰色”,但观众可以想象,在狱中待了八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与外界的联系。一切都很茫然地放出来了,第一个想法就是找自己的亲人。这些年,妻子和女儿也就是他活下来的精神支柱。结果妻子成了别人的妻子,自己的女儿把自己称作“先生”。

匡复最后选择离开杨彩玉,应该说是这个人物性格逻辑发展的结果。他原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但八年的牢狱生活,毁坏了他的健康、他的勇气。出狱后不可能一下就改变其心灵上某些灰暗情绪,所以他曾自认“是一个人生战场的残兵败卒。”但不向命运屈服的意志占了下风,最终还是抛弃小我,义无反顾重新走上革命道路。这种情怀和行动,颇具悲壮色彩。(www.daowen.com)

3.赵振宇:勉强糊口的小学教员

住在灶庇间的赵振宇一家,是非常有喜剧色彩的。赵振宇是一个小学教员,是穷困不得志却比较达观的下层知识分子。他虽然收入微薄,但工作十分认真;为人正直、热情,也关心国家大事,对于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有时不无牢骚。但乐天知命的人生观又使他觉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反正是永远也不会满意的,不满意就有牢骚,牢骚就要悲观。悲观就伤身体,你说身体是咱们自己的,我为什么要跟自个的身体作对呢?所以我,就是这样想,有什么不满意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生活和那些更不如我的比一比,那心就平下去啦。”

他常给孩子们讲1814年拿破仑失败后被反法联军流放到厄尔巴岛的故事。经常说不要怕失败、不要沮丧。他对妻子的毛病不以为然,也没有办法对付。他对孩子不摆出专制家长的架子,而是平等、友好地相处。他对儿女打架不加劝阻而遭妻子责怪时,很有理由地说“黄梅天,让他们运动运动也好”。这些都反映出他遇事抱着心平气和的态度。他对施小宝同情,对孩子宽容,就连听不清话的黄家楣的父亲也是他聊天的对象。于是在他身上出现了许多喜剧的场面。

与赵振宇的人生态度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妻子赵师母。这也是一个非常生动、典型的小市民的人物形象。戏一开场就是赵师母与卖菜的发生冲突。先是因为两个铜板与卖菜的争执,后来“回身摸袋,故意迟疑。好容易将两个铜板交卖菜的了”。当人家正要走时,她很快地抄起人家一支茭白,“狠命地将门关上”和女儿一起用身子顶住门。这一系列动作的描写,一个生动的小市民形象就刻画出来了。赵师母在院子里爱传闲话,爱议论张家长、李家短,尤其爱议论别人的婚姻。与黄家楣的妻子桂芬议论彩玉的家事,完全是津津乐道。

赵师母的言语中有许多“狠狠地”。“狠狠地”说明她生气——“气人有”。她“狠狠地”对丈夫:赵先生爱说“譬如说……”,她就说“别再譬如说啦,再不去,又会脱班啦,几毛钱一点钟的功课,还要扣薪水”。她“狠狠地”对孩子:阿香要吃糍米饭,她是“摸摸口袋,没钱”,开始态度还和缓地:不是才吃过稀饭吗?孩子还要,马上是“狠狠地——‘你爸爸还没有发财呐’!”

再看看与儿子在一起的对话,儿子问算术题:“一个月薪水350块,一个月存进65块……”“一个月薪水350块,一个月存进65块,做梦!”“你爸爸一个月还不到35块”“这种书有钱人才配念”……这些“狠狠”的语气,表现出她从心底对一切的不满。

这个院子中林志成一家的生活比她家要好一些,赵师母非常生气。林家是二房东,彩玉又是有点知识的女性,一家三口住在客堂间,旁边还有一个小屋。而赵家4口挤在一个本来是做饭的灶庇间,丈夫还得为几毛钱上课,所以她心里非常不平衡。但在这五户人家中,她认为施小宝不如她,所以她又“笑人无”。施小宝并不比她穷,而且自己不开火,吃包饭。但她认为施小宝比她缺的是道德,施小宝是一个暗娼。当施小宝给她孩子一块糕时,她说“咱们穷是穷。可是不清不白的钱买的东西,是不准小孩儿吃的”。她看不起施小宝。认为自己有合法的家庭,合法的丈夫,是个正正经经的人,所以她处处与施小宝作对。看施小宝时不是憎恶的眼光,就是冷笑。施小宝与赵先生说话,她就吃醋。而赵先生又是个乐天派,和谁都可以打哈哈。所以她在这个院子中只和情况与她相差无几的桂芬能说到一处。

(二)作品的艺术风格

1.题材选取

《上海屋檐下》里有五户人家,主要的纠葛是围绕匡复、杨彩玉和林志成三个人物之间的关系。类似这种围绕三个人之间的纠葛的作品非常多。进行艺术创作时,这样题材怎么选择,怎么截取,从哪儿开始,在哪儿收尾,把它处理成一种什么样风格的作品,不同的作家,是不一样的。《上海屋檐下》选取的是上海最普通的房子:石库门;是石库门中的一群小人物;是凡人小事,是各家各有难念的经;赵振宇:勉强糊口的小学教员,他们是为柴米油盐发愁;黄家楣:失业的大学毕业生,是为“当东西”而发生矛盾;施小宝:是为生活所迫出卖自己的女人,她是为生存而卖身;李陵碑:是儿子战死的老报贩,他是老年丧子的悲哀;匡、林、彩:是全剧的主线是大动荡时代的相见时难别亦难。把广阔的社会生活,浓缩在一个小屋檐下。

2.创作风格

丈夫是一个革命者被捕了,妻子带着孩子生活无着落,跟自己丈夫的朋友同居了。这是带有些畸形、传奇色彩的事件。这样的题材,也可以把它处理成一个传奇故事。但剧作者削弱了事件外部的传奇性、戏剧性,完全采取生活化的处理白描出来。比如第一幕结束时,匡复和彩玉的见面。当彩玉提着菜篮子,像往常一样回家来时,八年没见的丈夫已经在她的客堂间里等着她,那一幕是最让人揪心的,也是观众最想看到的。但作者偏偏略去了这样最难堪的场面。等第二幕再开始的时候,一切已经安静了,两个人已经沉默,一个在抽泣,一个在无目的地踱来踱去,这中间略去了最难堪的场面,略去了观众最想知道的场面。

第二幕结束时,三个人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如何处理,匡复说:“我还得跟你……”显然是:跟你商量商量,但又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观众正想知道,三个人怎么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林志成说了“彩玉,去找一找葆珍,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把三个人在一起时最难堪的,也是观众最想看到的场面又去掉了。第三幕时,屋内又恢复平静了。

这样的处理乍一看有些遗憾,仔细一想很有回味,让观众去想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几组人物走了,来了,来了,又走了,一切归于静。是在看似平淡之中,人的心态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幅非常隽永的、风貌感很强的画面。

(三)永恒的主题:知识分子出路问题

夏衍先生首先是一个革命者,他的作品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创作与现实的同步性。他的戏剧创作与现实、政治有着密切的关系。如“西安事变”与《上海屋檐下》、“七七事变”与《保卫卢沟桥》、反对投降倾向与《心防》、太平洋战争与《再会吧,香港》和《法西斯细菌》等。作为一个革命者,他有高瞻和宏观的视角;作为一个记者,他又有敏感的新闻写作直觉;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的作品有在大时代背景下的责任和创作的冲动、契机。

另外,夏衍的剧作主要是写知识分子,要解决的是知识分子的出路问题。

因为他一直生活在他们中间,深知他们的命运和喜怒哀乐,同样也深知他们的先驱作用和弱点。无论是感同身受的个人感情,还是统战工作要团结他们的需要,使得他要写知识分子从“个人小圈子”跳到“整个大世界”,从彷徨到坚定的心路历程。这也正是因为他的作品试图要解决知识分子的出路,所以有时就服从某些理念,剧作结尾过于理性,有些勉强。

在《上海屋檐下》中,匡复是听到了彩玉跟林志成的对话,又见到了葆珍,听到了葆珍唱的歌,决定离开这个或许本不该来的地方。而且用很简单的方法,用小孩子的嘴,把未来的希望唱出来。这又一次说明剧作的主题倾向,就是解决知识分子的出路问题。而且每一个剧本,都很真实地写了知识分子的心理,同时都要回答一个知识分子的道路问题。他在处理知识分子的感情时,也总是本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尽管在我们今天看来,当年的这些剧本,问题解决得有点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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