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

01

20世纪80年代，我考进上犹中学，校门给我的印象是古朴庄重。大门有两根大柱子，柱子上分别用正楷字写着“育才兴邦”“尊师重教”八个大字，大门上方写着校名——上犹中学。

进入校门，是一条沙子路。路两旁是虬枝盘曲、叶片很大的法国梧桐。

春天，走在路上，梧桐飞絮如同调皮的孩子一样，到处乱窜，一不小心也许就飞进你眼里，你鼻子里，你嘴里，还有点让人烦。但，暑热来临，这条路，便遮天蔽日，绿荫成廊。丰子恺在《梧桐树》写道：“那猪耳朵一般的东西，重重叠叠地挂着，一直从低枝上挂到树顶。”“自初生至落尽，占有大半年之久，况且这般繁茂，这般盛大！”夏天，梧桐树给师生带来了整个季节的清凉。

秋天，路两旁的梧桐换上了金装，秋风扫过，吹落了它的树叶。树叶纷纷落下，有的像蝴蝶在翩翩起舞；有的像鸟儿展翅飞翔；还有的像一位位舞蹈演员那样轻盈地旋转，犹如童话世界中一样的迷人。满是落叶的龙门路，像铺上一层厚厚的金色地毯，踩在上去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冬天，梧桐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它就轻松地、孤傲地矗立在路两旁。它躯干的分叉处，那累累的疤痕，显得突兀、壮硕，像一个个褐色的、拳头状的硬疙瘩。蜕了树皮的躯干，灰白中泛起隐隐的绿色，好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啊！

02

读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学校组织全体师生修路。师生到梅田河去挖沙石，肩挑手扛或者用板车推，干劲十足。大家把沙石装上学校的大拖拉机，由它负责运到学校。沙子路很快就修成水泥路，它有了一个好听又富有寓意的名字——龙门路。(www.daowen.com)

不久，在龙门路的北端竖起了一座雕像：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同举起一本书，书上是太阳，取义用知识托起明天的太阳。因年久破损，后拆除。2017年11月10日，由广东省江西上犹商会、广东狮子会星海服务队捐建的孔子铜像在原雕像处落成。在揭幕仪式中，广东省江西上犹商会会长赖厚平先生表示，上犹中学作为全县最高学府，是很多商会会员的母校，也是精神故乡，它已经深深铭刻在我们脑海中，常驻在我们灵魂深处。

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龙门路与教学楼东边建了锦绣亭。锦绣亭留存在当年学子的记忆里。那时，一日三餐都会去锦绣亭，一边吃饭一边看看报纸新闻，无意中也增加了对时事的了解，对高考很有帮助。家长来学校，这里是最好的等候区，许多家长都在这个亭子间教育鼓励过孩子。有很多届学生毕业照也在亭子的前方拍摄。

前年国庆假期，一位同窗从外地回来，他在微信上说：“刘同学，我想去学校看看。”我说：“好啊，去看看大树，去看看教室，去看看飞凤山……”

那天，我陪着他在校园漫步。在龙门路上，他指着现在的宣传牌位置，说：“这里原来是一座亭子。”

他说，那年高二，成绩下滑得厉害，心态降落到了极点，甚至想放弃。有一天，我一个人在亭子上坐着，老师骑单车经过，他看见我，就停下。老师跟我详细分析了成绩，帮助我找原因，鼓励我要调整状态。谈话结束时，老师指着亭子上面一块字匾，上面写着“顽强的毅力可以征服世界上任何一座高峰。——狄更斯”。那次亭中的谈话，让我明白了，唯有顽强，才能向上。

20世纪90年代后期，龙门路拓宽，梧桐树全部都被砍了，道旁种上了两排翠柏。几年后，翠柏全部换成高大的香樟树，间距中间植含笑。去年，龙门路铺上了沥青。如今，香樟长势喜人，树叶婆娑，亲密无间。

注：原标题《龙门路上的树》，选入本篇时，编者作了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