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以来的发展历程,可以大致将其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20 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初),这一时期可称为“总体性社会”时期,传统工艺美术生产在计划体制下得以恢复,技艺得以传承,形成了以集体所有制经济为主体、城乡结合、专业生产与副业加工结合的合作化生产体系。以出口创汇、经济建设为主旨,工艺美术品的出口生产曾在这个行业占相当的比重,以雕塑工艺品、景泰蓝、漆器、地毯、竹藤棕草编等为例,最多时出口产品占总产值的70%左右。
第二阶段(20 世纪70年代初至90年代中期),这一时期,传统工艺美术行业在第一阶段的基础上取得了更快的发展,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随着对外开放,出口量继续增长,而且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工艺品的生产也渐渐扩大了内销的比例,行业发展迅速。
第三阶段(20 世纪90年代中期至2005年),传统工艺美术行业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进入了发展的新阶段,大多数工艺美术企业转变体制,民营、个体等中小企业逐步成为主体,品种、产量迅速扩张,内销外销市场进一步扩大,形成新中国成立以来工艺美术生产的新格局。2005 年,全国工艺美术规模企业达3343户,行业总产值为1430亿元(仅规模以上企业)。全国传统工艺美术品类多达1800余种,各省区市都有代表性的传统工艺美术品类,但发展程度不一。传统工艺美术在当代形成产业化发展,既具备传统的、地方的、民族的产业环境,又潜在创新的、综合的、多元的发掘和再认识空间。
第四阶段(2006 年至今),传统工艺美术产业在2006年后已开始入轨新的转型期,小到百姓民生,大到国家文化实力建设,它综合的中国历史、社会、文化、艺术、经济价值在区域经济发展乃至国民经济发展中已显现出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时隔十年后迎来的“第五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评审”、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公布与展演,足见国家层面的重视。同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公众媒体的推广,百姓对其参与、认识也史无前例的广泛。2008 年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传统工艺美术企业,尤其是广东等地以外销型为主的工艺美术企业销售受阻。相比之下,借由北京奥运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中国传统工艺文化价值也逐渐得到新的重视,一些走品牌路线的内销型企业,受金融危机影响较小,反而凸显出后发增长优势(见表3-1—表3-5)。
然而转型时期,国内传统工艺美术经济产业与文化事业在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诸多矛盾。如果说,在手工业时代传统工艺美术是主要的经济形式之一,在大工业时代它又作为独特的经济产业,那么在所谓的后工业时代,它作为“中性产业”,也将发挥它的潜在优势以满足社会文化的内生性需求并促进区域经济的新发展。
表3-1 2005—2008年按行业分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要指标(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表3-2 2005—2008年按行业分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主要指标(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续表
表3-3 2005—2008年按行业分私营工业企业主要指标(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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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4 2005—2008年按行业分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工业企业主要指标(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表3-5 2005—2008年按行业分大中型工业企业主要指标(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表3-1—表3-5表明,2005—2008 年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中只有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数目逐年减少,而其他类型的企业都在逐年增多。无论是规模以上企业还是大中型企业,四年间的工业总产值都近乎翻一番。相比之下,私营企业的工业总产值增加了一倍还多,而且从业者人数每年也有稳定增长。
2006年,工艺美术大省广东居工业总产值首位,创896.2亿元,其中出口交货值占近一半,为414.02亿元(见表3-6和表3-7)。同样的,浙江省、福建省的出口交易也在工业产值中占有相当的分量。相比之下,山东、河南、江苏工艺品出口比重不及内销比重。
表3-6 2006 年全国工艺美术工业总产值列前十位的省区市 亿元[1]
表3-7 2006 年全国工艺美术行业出口交货值列前十位的省区市 亿元
2007年,不包括工艺陶瓷在内的广东省工艺美术行业,规模以上企业为840家,从业人数25.29万人,完成工业总产值656.68亿元,同比增长38.43%;实现利润约16.08亿元,同比增长54.31%;出口额38.37亿元,同比增长16.86%,占全国同行出口额113.48亿美元的33.81%。2007年1—10月,山东省规模以上工艺美术企业销售收入412.2亿元,同比增长30.03%,利税36亿元,其中抽纱刺绣行业销售收入达110.8亿元,同比增长29.7%。西北少数民族地区,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从事热贡艺术的民间艺人已达2145人(至2007年年底),绘画唐卡的市价普遍达到2000元/件,而当中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作品标价已由获评前1000—3000元/件上升为10000—30000元/件,仅唐卡一项就为当地带来了近8000万元经济收益。西南重镇重庆,2007年工艺美术行业年销售总额也达近20亿元,是2005年的2倍。
当然,在看到逐年增长的经济份额的同时,还必须认识到发展中的各种问题。手工艺生产较为分散、规模小、生产效率低、成本高、周期长,与机械化、标准化、批量化的现代商品难以进行公平的市场竞争。尤其是资源依赖型的传统工艺美术品类,在消耗中也开始面临原材料稀缺、价格上涨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由于国家经济结构调整,工艺美术行业原来实行的一系列优惠政策渐失,如特供物资、外汇和投资的取消,以及生产企业在准入、质量管理、资金与资源优惠、农村副业队伍管理等方面的优势不复存在。而且,现代的企业组织形式方面也发生了变化,这使企业在保护和传承传统技艺的责任和义务方面缺失了原有的约束和限制。现代工业化生产追求利益最大化和效率优先原则,企业在求发展的过程中会不自觉地放弃工艺美术传统生产的那一部分。另外,在缺乏体制保障的前提下,一些零散的生产者进入门槛低,同时还以恶性竞争的手段参与到传统工艺美术的生产行列之中,致使传统产品的特色不特、品质也无法保证。二十世纪二三十年来,我国工艺美术企业中私营企业剧增,据调研资料显示,仅山东省就增近20倍,然而其中的企业多处于低层次的恶性竞争,非正式、非规范化的特征尤为明显。尽管近年来,工艺美术行业为了求发展、靠政策,有不少企业主动寻求文化产业方面的政策,然而,传统工艺美术在文化产业范畴内也较为尴尬、式微,再加上人才保护与技能认定方面的工作不能同步,现代教育体制的专业教育又将传统技能逐步边缘化,从文化生态与社会再生能力来看,现有环境难以满足和促进传统工艺美术生存与发展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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