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史记》札记:国家安危与粮食供给

《史记》札记:国家安危与粮食供给

时间:2023-08-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在当时,粮食确乎关系国家安危盛衰。战国末年,秦国攻打赵国,赵国征发全国兵力应对,但苦于粮食不足,向盟国齐国求助。但此时齐王已被秦军的声势吓破了胆,首鼠两端,始终没有支援赵国粮食。更要命的是,士兵的粮食供给不足。齐景公不得已答应,派田乞率军队押送粮食

《史记》札记:国家安危与粮食供给

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1]不出则财匮少。”(《史记·货殖列传》)至少在周朝,农、工、商各有分工,都属社会需要,还谈不到互相排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农、商之间出现了矛盾,人们开始产生重农抑商的观念。这种情况应该产生于农业生产发展以后,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了,一部分人就从农田里解放出来,专门从事交换,在物物贸易中渔利。汉代民谚说:“以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商人不受力田之苦,却实现了快速致富,因而动摇了农业队伍,引起执政阶层的警惕。汉朝人对此十分警惕,他们的基本信条是:“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汉书·食货志》)汉朝提倡农耕,重视生产,这和汉初战乱频仍、百废待举的实际有关。把农业重视到一定程度,势必压制其他行业的发展。工是须臾不可离的。国家打仗,营造建设,河渠治理都需要它。唯商人对农业影响最大,逐末利而忘根本,必须有所限制。晁错甚至认为:“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臧,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 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汉书·食货志》)他强调:粟米布帛难于成长,不如珠玉金银之易得。重农则民安土,安土则不轻易为乱;重珠宝金玉则民轻农,逐其利而奸邪之心生。故他主张贵粟帛而轻宝货,以致排摈工商,视之为奸邪。汉高祖时,官府下令商人不能乘车,不得穿丝质的衣服。以后官府又命令市井子孙不得为官吏,彻底切断了商人与政治上的联系,从此商人绝难进入上层社会。今天看来,古人似乎犯了一根筋的毛病,不懂得搞活经济。但在当时,粮食确乎关系国家安危盛衰。

天子实行井田制。按照孟子等人的解释,分天下田为阡陌,庶民除了耕种私田,还要照料王田。周王为了表示重视民生,每年四季都要举行四种仪式,即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这后来成为各代皇帝的定例。春天万物生长,天子还要藉田,表示自己亲种王田——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但这个样子非做不可。 自鲁宣公实行“初税亩”制度以后,晋、齐等诸侯国纷纷效仿。秦朝除赋税外,又增加了力役一项——修阿房宫、骊山都是力役干的。还有戍卒,发闾左之民以卫边,蒙恬修长城发三十万人,陈胜、吴广等也都属于戍卒。到了汉朝,赋、税、役的制度基本确定。汉文帝为了爱惜民力,宽徭薄赋,十五税一,比古制十税一已有了进步。景帝时更是三十税一,国家得以休息,老百姓安居乐业。实际上,这正是统治者所要达到的目的:老百姓勤于田土,则人心思安,不会起来反抗;一旦受到横征暴敛,依靠农耕并不能活命,就会产生异心。重农轻商也出于这种考虑。如果社会上普遍出现农不如商的情况,很多人就会弃农从商,或者变为流民。这对社会稳定会构成威胁,动摇统治基础,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巩固政权需要时刻防备外部侵略。打仗需要武器,需要士兵,更需要粮食储备,国家没有积蓄就很可怕。所以晁错说,重农轻商可以达到三个目的: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这才是“王者大用,政之本务”。贾谊说得更明白:“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汉书·食货志》)

春秋战国时期,很多战争都和粮食有关,粮食问题也见证了各诸侯国的外交及盛衰。

晋惠公四年(前647),晋国饥荒,求助于秦国秦穆公征求大夫百里奚的意见,百里奚表示:“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 国之道也。与之。”(《史记·晋世家》,下同)他主张国君首先应该是仁君,扶危济困理所当然。但另一个叫邳豹的大臣却认为,应该趁机讨伐晋君。邳豹原是晋人,因政治避难来到秦国, 自然对晋君有刻骨仇恨。当时的晋国适值内乱,政治不稳,且晋惠公上台以后,弑杀大臣,国人不附,现在又发生饥荒——天灾人祸集于一国。秦国完全有把握乘人之危,一击而胜。然秦穆公打算做一个仁君,所以赞成百里奚的意见,“其君是恶,其民何罪”,痛快地同意赈济晋国。

恰好第二年,秦国也发生了饥荒,自然而然想到向晋国求助。晋惠公一时想不到如何拒绝,就召集臣子会议。大夫庆郑不假思索地说:“晋饥而秦贷我,今秦饥请籴,与之何疑?而谋之!”按照礼尚往来的道理,庆郑认为也应该答应秦国的要求,用不着再讨论什么。但晋惠公的舅舅虢射却认为,这正是天赐给晋国讨伐秦国的机会,丧失掉实在可惜。他的道理是:“往年天以晋赐秦,秦弗知取而贷我。今天以秦赐晋,晋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此简直不啻于是强盗逻辑、小人勾当,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偏偏晋惠公正有此意,就发兵伐秦。秦人大怒,出兵迎战。二军相会于韩原(今陕西韩城)。结果晋军大败,连晋惠公也被掳走。

战国末年,秦国攻打赵国,赵国征发全国兵力应对,但苦于粮食不足,向盟国齐国求助。齐王建此时心存侥幸,既想让赵国独立抵挡秦军,又害怕与秦为仇,便没有答应资助。齐国一个叫周子的大臣进言道:“不如听之以退秦兵,不听则秦兵不却,是秦之计中而齐楚之计过也。且赵之于齐楚,扞蔽也,犹齿之有唇也,唇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楚。且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瓮沃焦釜也。夫救赵,高义也;却秦兵,显名也。义救亡国,威却强秦之兵,不务为此而务爱粟,为国计者过矣。”(《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认为赵国是齐国的屏障,两国唇齿相依,利害攸关,助赵是为了救齐,而且这是正义的事业,没有理由不这么做。但此时齐王已被秦军的声势吓破了胆,首鼠两端,始终没有支援赵国粮食。赵军全军覆没。齐国丧失了屏障,很快变成秦军的俎肉。

晋国内乱,范氏、中行氏叛晋。晋国竭尽力量攻打,范氏、中行氏有些支持不住。更要命的是,士兵的粮食供给不足。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向远方盟友齐国寻求救援。事属巧合,此时田氏执掌齐国国政,不愿看到同党被灭,劝说齐景公伸援手救亡。齐景公不得已答应,派田乞率军队押送粮食,赴晋援助。这说明诸侯间常有借贷,重臣之间也互相勾结,树党自重。

战乱之际,粮食扮演的不是和平使者的角色,而往往成为战争的原因和战争的手段。

司马迁作《平准书》《货殖列传》,记载了汉初经济、税赋、货币,以及方国山川池泽之利、河渠通货之便,开史书先河。班固继起,作《食货志》,把这一课题做得更为深入,这源于他眼光独识。清人章学诚说:“迁史不可为定法,固因迁之体,而为一成之义例,遂为后世不祧之宗焉。”兹后,“食货志”就成为史书必备的内容,和“天文志”“律历志”“礼乐志”“刑法志”“沟洫志”等一起被后代继承。志书与传书相比,志书最为难修。所以,是否具备志书就成为史书是否完备的主要标志。(www.daowen.com)

诗曰:

河梁为险决胜机,

黍麦丰亏关社稷。

阡陌事同耕郡县,

虽吾貌瘦天下肥[2]

【注释】

[1]虞:指掌管山泽苑圉、田猎的官,也叫虞人。

[2]“虽吾貌”句:上或宫中宴乐及后苑游猎,小有过差,辄谓左右曰:“韩休知否?”言终,谏疏已至。上尝临镜,默然不乐,左右曰:“韩休为相,陛下殊瘦,何不逐之?”上叹曰:“吾貌虽瘦,天下必肥。” (《资治通鉴·唐纪·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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