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人世间,家庭矛盾最难解决,所以,兄弟阋于墙的事屡见不鲜。一般老百姓还好说,大多因为钱财利益、争多占少、翁姑矛盾等家长里短而起,至多闹得四邻不安。至如帝王之家兄弟相争,后果就很严重。他们争的是权力,动辄就闹得血流成河。也有好的,比如许由、务光、伯夷、叔齐,丝毫不眷恋王位,舍利而取义,被誉为古贤。还有一个季札,兄弟四人面对王位,互相推让。轮到季札的时候,他竟然跑掉,隐居起来,不但不留恋,而且避之犹恐不及,后人也很仰慕他的高义。
季札以贤让而得令名,没有想到他的后代却因为争夺王权而内讧。吴王僚是季札的一个侄子,做了吴王。他的堂兄弟公子光却心怀不满,以为吴王该轮到自己来做。公子光的心思被伍子胥猜到了,就养了一个死士叫专诸,刺杀了王僚。公子光得以做王,是为吴王阖庐,后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郑庄公的母亲因为生其时难产,受了很多罪,就不太喜欢庄公,而溺爱其兄弟叔段。母子两人阴谋推翻郑庄公,就里应外合,发兵袭击郑都,但没有成功,母子、兄弟从此反目成仇。这个故事,《左传》记录得比较翔实,即《郑伯克段于鄢》。郑伯挫败弟弟的篡夺阴谋后,怨恨母亲参与,发誓与母亲不共戴天。大家都觉得这不是回事儿,在大臣的劝说下,郑庄公原谅了母亲,母子穿隧而见,算是给故事缀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也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同样经历了兄弟相残的过程。齐桓公的父亲齐襄公荒淫暴虐,滥杀无辜,连他的儿子都唯恐命有不保,先后出逃。后来,齐襄公被臣子弑杀,王位空虚,几个儿子就都纷纷回来抢夺。齐桓公名叫小白,他有一个兄弟叫纠。两兄弟在回国的路上,就迫不及待要置对方于死地。公子纠的人在半道伏击公子小白,待车骑到来,箭矢齐发。其中一支箭射中了公子小白的带钩,他就装死躺倒。公子纠不知是计,以为消灭了对手,便慢慢悠悠地返齐。而公子小白在纠离开不久便爬起来,驱车飞驰,早早就回到了齐国, 自立为王。他回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把守城池,拒绝公子纠回国。公子纠不得已,和护送他的鲁军撤了回去。做了王的齐桓公并不就此作罢,他写信给鲁王:“子纠兄弟,弗忍诛,请鲁自杀之。召忽、管仲仇也,请得而甘心醢之。不然,将围鲁。”(《史记·齐太公世家》)话说得冠冕堂皇:公子纠是我的兄弟,我不忍杀他,请鲁国杀掉,如果不杀,我就伐鲁。此时兄弟关系无异于仇雠。
晋文公是春秋五霸中的著名人物,他的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他的父亲晋献公生了一堆儿子,突出的有太子申生,公子夷吾、重耳及小公子奚齐。晋献公喜欢奚齐的母亲骊姬,打算立奚齐为太子。一如旧例,朝臣们纷纷反对。晋献公一时下不了决心,加之太子表现又很好,这事迟迟没有定。骊姬等不及,就开始运用手段。她先是在太子孝敬父亲的肉里下毒,逼得太子自杀。之后又谎称公子夷吾和重耳也参与了下毒事件。两位公子听说后,吓得东逃西窜。接下来,公子重耳就开始了漫长的逃亡生涯。他先后到狄、卫、齐、曹、宋、郑、楚、秦等国家避难,最后在秦国落脚,时间长达十九年。在各国的不同遭遇,给公子重耳日后主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期间,他的父亲晋献公死了,奚齐也被杀了。公子夷吾回国继立为晋君,却也做得不好,人心离散,终郁郁寡欢而死。秦穆公趁机送重耳回国,立为国君。此时重耳已六十二岁,终于梦想成真。晋国迎来了一位明君。
春秋五霸中的三个有作为的君主,都经历了残酷的宫廷斗争。他们能成为名君,恐怕也和这种经历密不可分。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律。大浪淘沙剩下的只有金子,只是代价太昂贵了一些。(www.daowen.com)
诗曰:
煮豆燃萁庶几伤,
操戈同室只为王。
丹墀碧血猩红染,
宫柳门前话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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