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称得上是西汉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帝王,他在文治武功方面都有超前绝后的作为,其功绩远非前此文景之治及后此宣元中兴所可比拟。在武功方面,他一改汉高祖以来对匈奴的和亲政策,三次组织大规模出兵征讨,基本解决了困扰已久的边境问题。收复河套地区,夺取河西走廊,征服西域,封狼居胥山,将北部疆域从秦长城沿线推至漠北。对内,他施行“推恩令”,把千里之广的刘姓诸王的封地分割给子弟,并以郡县领之,这样彻底解决了文、景帝时贾谊、晁错看到的削封难题,杜绝了诸王内乱的隐患。在文治方面,他锐意革新,抑黄老而用儒生,接受了董仲舒的建议,设立五经博士,选拔才俊,使一大批士阶层进入朝廷,“待诏金马门”成为知识分子向往的仕进之路。班固极力称赞汉武帝时人才济济的盛况,他屈指而数,“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兒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 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磾,其余不可胜纪。 (《汉书·公孙弘卜式兒宽传》)班固由衷感叹“汉之得人,于兹为盛”。
人言《汉书》汉武帝以前均抄自《史记》,唯《武帝纪》不同。司马迁写汉武帝,文治武功稍稍及之,而于方士求仙、巡狩河山二事大费笔墨,与《秦始皇本纪》笔法相似,多有讥刺,颇失史家公中之旨。太史公曰:“余从巡祭天地诸神名山川而封禅焉。入寿宫侍祠神语,究观方士祠官之言,于是退而论次自古以来用事于鬼神者,具见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览焉。至若俎豆珪币之详,献酬之礼,则有司存焉。”(《史记·孝武本纪》)于汉武帝功业不置一词,仅言及封禅、祭祀事,可见其态度。《汉书》颇多更张,除封禅事外,多书其邀遮匈奴之功,而于方士之事略一二见,赞论尤多褒奖:“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䄠,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 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汉书·武帝纪》)还汉武帝以本来,正《史记》之失,其功不在小。
汉武帝用人是值得称道的一大盛事。他多次下诏延揽天下道德、贤良之人,襄助朝政,以不举孝、不奉诏为不敬论,以不察廉为不胜任,一时间,朝廷人才济济。公孙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拜相的,他是西汉白衣为相的第一人。在此之前,封侯拜相都是贵族的特权,要么是世袭王侯,要么是功臣,位为公卿才有做丞相的资格。如张良被封为留侯,萧何被封为酂侯,曹参被封为平阳侯,周勃被封为绛侯,王陵被封为安国侯,陈平被封为户牖侯。自公孙弘始,平民走上了卿相之位。
因为是布衣为相,朝廷中有一些人不免看轻公孙弘,这在以前也是少有的事。申屠嘉做相,差点杀了汉文帝的弄臣邓通。到了汉景帝时,他因与内史晁错不和,竟后悔没有早点儿杀了晁错。其时丞相甚至拥有专杀之权,卿大夫畏丞相威权,孰敢轻视?公孙弘为相,敢于公开挑战他的,首先是汲黯。
汲黯这个人正直无私,颇具才干。河南失火,千余家被烧。汉武帝派他去了解情况,回来之后他禀报道:失火之事影响不大,稍加抚慰、安置就可以了,不足忧。我另外发现河南连年水旱交加,庄稼没有收获,老百姓食不果腹,甚至有父子相食的情况。来不及请示朝廷,我擅自做主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请皇上治罪。汉武帝对他便宜行事十分赞赏,不但没有处分,而且提拔汲黯为中大夫。不久,因为汲黯爱提意见,汉武帝有些烦他,就外放他做了东海太守。由于汲黯学的是黄老之言,于是也用黄老的办法治政。“治官理民,好清静,择丞、史而任之。其治,责大指而已,不苛小。黯多病,卧闺阁内不出。岁余, 东海大治。”。(《史记·汲郑列传》,下同)他无论治官还是理民,都好清静无为,不愿多管闲事,只选择合适的官吏,让他们放手去干。他主政的原则,只要求在大的问题上不要犯错,对小事从不苛求。汲黯体弱多病,常常卧病在床,即使这样,一年以后,东海郡也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因为他主张清静无为,信任下级官员,抓大放小,不会因为别人有过错而揪住不放,下级官员反而因为受信任而专心理事,各项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因为治理地方有功,汉武帝又一次提拔他为主爵都尉,做了朝廷大员,虽然食禄都是二千石,但地位更加显赫。
应该说,汉武帝对汲黯的能力还是充分肯定的。但汲黯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一是性格倔强,孤傲质直,喜欢一意孤行,不计其余。“合己者善待之,不合己者不能忍见,士亦以此不附焉。”和自己谈得来、对脾气的是一个态度,对看不惯的人一概排斥,所以身边的朋友就很少,无形中就把自己孤立起来了。二是脾气太大,不能容人之过,别人稍有过错,就得理不饶人,而且不讲究方法、不分场合、不管对象,一句话就能噎死人。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他在地方做官和在朝为吏截然是两个人:在地方,他能够巧妙运用黄老之学,轻轻松松就能治理好地方事宜。而在朝廷,他似乎完全不会用了,待人尖酸苛刻,丝毫不懂得保护自己。他批评汉武帝:“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指责汉武帝表里不一,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南征北伐,令百姓不堪用命,但还想树立仁义明君的形象,时时标榜自己谦虚爱人。这话汉武帝虽接受不了,但也只是抱怨了一句:“甚矣,汲黯之戆也。”汉武帝了解汲黯之为人,对他还算客气。
汉武帝连年用兵匈奴。是时匈奴内部发生了内讧,势力较弱的浑邪王这一支受到单于的攻击,决定降汉。汉武帝很高兴,为了庆祝这件事,遂决定发车二万乘,浩浩荡荡迎接匈奴来降。二万乘车需要很多马匹,汉武帝命令长安县令征集。由于常年战争,马匹匮乏,长安县令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置备妥当。汉武帝就很生气,要杀掉长安县令。汉制,万人以上的称为令,万人以下的称为长。汲黯坚决反对这一决定,他进谏说:“长安令无罪,独斩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弊中国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他不但不同意杀长安令,而且威胁汉武帝,纵使把他杀了,老百姓也不会献马。甚至根本就反对大张旗鼓迎降,认为由驿站接待就够了,不必动员全国,耗费财力。汉武帝听了此话,原先的勃勃兴致顿时烟消云散,一时无法表态,不置可否。不久浑邪王到了长安,长安一些商人看到匈奴人带了很多皮毛、土特产,就与之做起了交易。依法律这是不允许的,汉武帝命令把这些商人抓起来,准备杀掉。汲黯听说后,便面见汉武帝,谏言:“夫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兴兵诛之,死伤者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所卤获,因予之,以谢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余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也,臣窃为陛下不取也。”意思是说:匈奴地处塞外,拒绝与汉和亲,中原兴兵讨伐,死伤不计其数,军费支出数不胜数。我认为陛下俘虏的胡人,都应当把他们当奴婢赐给牺牲的战士,所掳获的财物也全部送给这些人,来答谢天下人的劳碌,安抚天下人的不满。陛下既不拿匈奴的财物酬谢百姓。又把小事变成大事,杀掉五百余名无知的百姓。这就如人所说,为了保护树叶而伤其枝干。我私下认为陛下这么做不值得。汉武帝又一次黯然,好久才说:“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他认为汲黯旧病复发,又在胡说八道。
对皇帝尚且如此,对其他官员汲黯更是口无遮拦,不加掩饰。他最不平的是丞相公孙弘和廷尉张汤。“黯常毁儒,面触弘等徒怀诈饰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笔吏专深文巧诋,陷人于罪,使不得反其真,以胜为功。”汲黯时常诋毁儒者,当面指斥公孙弘等心怀诡诈,以小聪明取媚主上;而那些弄文舞墨的法官,擅长罗织罪名,陷人于罪,使人看不到真正的事实,从而遂其所愿,巧立功绩。他学的黄老之术,本身就与儒家观点不同,便更看不惯公孙弘这些人为了取媚于人,狡诈奸猾。他把张汤叫刀笔吏,认为他是朝廷走狗,善于编织罗网,牵连无辜。这两种人大行其道,人人都会效仿,官员就不讲为官之道了。他曾多次当面质问张汤:“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囵空虚,二者无一焉。非苦就行,放析就功,何乃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公以此无种矣。”你既官拜正卿,就应当正确运用权力,辅助朝廷施行仁政,不该巧立名目,滥于捕获,大肆刑罚。你这样倒行逆施,只怕会绝后。这话说得够刻薄了,但汲黯却仍不解气,他甚至大叫大嚷:“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汲黯把张汤视为鹰犬爪牙,贬低得一无是处。
也无怪汲黯痛恨廷尉张汤,汉自文帝、景帝之后,重用酷吏,出现了郅都、杜周、王温舒等一批刻深、狠毒的官员,这些人大多做过廷尉。廷尉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官,判案决狱是本职工作,但他们往往投帝王所好,不满足于朝廷交办的案件,常多方刺探检举,以揭发官员阴事为能。一旦定案,又牵连众多,不免出现很多冤狱,涉及无辜。周勃及儿子周亚夫就是这样被投入大牢的。张汤更为“杰出”,他竟然发明了腹诽之罪。《汉书·食货志》记载:大司农颜异因为铸钱问题和汉武帝发生了冲突,惹得汉武帝很不高兴,张汤就借机把颜异下狱。“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唇。汤奏当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论死。 自是后有腹非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汉书·食货志》)世人皆知莫须有之罪可憎,却不知腹诽之罪要比它久远得多,只不过影响不如它大罢了。在汉朝众多廷尉中,张汤是有名的爪牙之吏,他善于看汉武帝眼色行事,又在朝臣中阴阳两面,蛊惑了一批官员。汲黯却把他看得很清。汉武帝任信酷吏, 自己也深受其害,他的儿子戾太子被江充卷入巫蛊案中,逼得无路可走,无奈杀江充反叛,后竟被剿杀。司马迁为酷吏专立一传,记录了十个之多。他引用老子“法令滋彰,盗贼多有”的话评价道:“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浊之源也。”(《史记·酷吏列传》)
与汲黯的质直敢言相反,公孙弘善于伪装,善于取巧,善于看人眼色行事,尤其善于取得汉武帝的欢心。“每朝会议,开陈其端,令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庭争。”(《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下同)公孙弘很懂得讨巧,朝廷议事,他总是把事情的原委说清,对于如何处置,则不抱态度,让皇帝自己选择,即使有不同意见,也绝不当面顶撞。他和汲黯的矛盾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尝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间,汲黯先发之,弘推其后,天子常说,所言皆听,以此日益亲贵。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背其约以顺上旨。”公孙弘很聪明,他和汲黯及其他众臣在汉武帝面前议事,都是别人先说意见,他后说。看到皇帝不悦,马上就改变主意,宁愿推翻事先约定,也要顺承上意。这样,大家都不怿,唯独汲黯敢于揭穿:“汲黯庭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汲黯正直得有些可爱,他竟然傻到当庭指责公孙弘不忠。公孙弘却老辣得多,面对皇帝的质询,不但没有愧恧,反而振振有词地说:“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这话回答得天衣无缝,只有汉武帝能听懂。对别人忠不忠无所谓,只要对君主忠心就行了。汉武帝更加喜欢公孙弘这个人了。
汲黯不喜欢公孙弘还有一个原因,他看不惯公孙弘的虚伪。公孙弘贵为丞相,为了博得节俭的令名,竟然常年身着布做的衣被,而且食不重肉。汲黯一眼就看穿了他意欲何为,就告发他说:“弘位在三公,俸禄甚多,然为布被,此诈也。”揭露公孙弘为人奸诈。汉武帝问公孙弘,这是怎么回事?公孙弘解释了一长段话:“有之。夫九卿与臣善者无过黯,然今日庭诘弘,诚中弘之病……且臣闻管仲相齐,有三归,侈拟于君,桓公以霸,亦上僭于君。晏婴相景公,食不重肉,妾不衣丝,齐国亦治,此下比于民。今臣弘位为御史大夫,而为布被, 自九卿以下至于小吏,无差,诚如汲黯言。且无汲黯忠,陛下安得闻此言?”归结一下,这段话说了三层意思:第一层,他坦然承认有这事,说他在满朝大臣中与汲黯关系最好,只有汲黯最了解他,也最了解他的缺点, 自己确实也有沽名钓誉的嫌疑。先把汲黯的嘴堵住了。第二层,他向汉武帝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举了齐国的两个名相,一个是管仲,一个是晏婴。他说管仲相齐,娶了三个姨太太,富豪奢侈,几乎和齐王相比拟,但这并不影响他治理齐国,齐桓公在他的辅佐下成为春秋五霸之一。而晏婴为相却很俭朴,食不重肉,妾不衣丝。在他的影响带动下,齐国也得到了大治。管仲和晏婴是两个风格相迥的卿相,都没有因为个人奢侈与否而影响治国。公孙弘言外之意是:我倾向做晏婴那样的国相,也是为天下着想,并没有个人私利存在。第三层,公孙弘接着奉承汲黯。说,尽管我出发点很好,但仍有虚伪之嫌,多亏有汲黯,要不然陛下怎么能听得到这样的忠言呢?这一番辩解简直太精彩了!公孙弘之奸猾狡诈,于此可见一斑。他既把罪名轻松推翻,又抬举了汲黯,汲黯还能说什么呢?汲黯他怎么能想到公孙弘竟然觍着脸说和自己关系最好呢?公孙弘对付汲黯,简直像玩儿一样,汲黯与之相斗,其结果必然是屡战屡败。
真实的公孙弘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弘为人意忌,外宽内深。诸尝与弘有郤者, 虽详与善, 阴报其祸。”他待人远不像他表演得那样宽宏大量,他外表和善,内心忌刻,长于算计别人。他和董仲舒一样,以治《春秋》得名。但董仲舒阐发了《春秋》大义,提倡通经致用,把阴阳五行引入五经,以阴阳五行推灾异之变,为经学开了一条新路。汉景帝和汉武帝都很欣赏他,封他为博士,汉武帝几乎全盘接受了他的观念。两个人在治《春秋》上的差距引起了公孙弘的嫉妒,他找机会把董仲舒赶出了朝廷。主父偃是齐下诸生,治《易》《春秋》,他给汉武帝上过几封奏折,深得汉武帝赏识,一年之内竟四次擢升。这个人心地不善,喜欢告发别人,燕王、齐王都先后被他逼死,朝廷内外都很怕他,纷纷用金钱巴结他,讨他喜欢。主父偃红极一时,就有些得意忘形,不注意检点。后来东窗事发,汉武帝本不愿杀主父偃,但公孙弘不肯罢休。只要主父偃存在,对他的相位始终是个威胁。他对汉武帝说:“陛下不诛主父偃,无以谢天下。”这样,主父偃就不得不死。公孙弘借汉武帝之手,消灭了自己的劲敌。(www.daowen.com)
孔子曾经告诫弟子子夏:“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论语·雍也》)要求子夏做君子儒,别做小人儒。这句话用在公孙弘身上,应该是恰当的。不止汲黯,很多人对公孙弘都相当了解。当初,公孙弘被汉武帝征辟,出仕朝廷时,老儒辕固生叮嘱自己的学生道:“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史记·儒林列传》)他不幸而言中,老先生可谓知人。
汉武帝虽然不喜欢汲黯这个刺儿头,但对他的忠正还是赞赏有加。他曾经和人聊起汲黯,问:“汲黯何如人哉?”别人说:“使黯任职居官,无以逾人。然至其辅少主,守城深坚,招之不来,麾之不去, 虽自谓贲、育亦不能夺之矣。”(《史记·汲郑列传》,下同)即认为汲黯做官,并没有过人的地方,然而如果让他辅佐太子,他就会忠心耿耿,谁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即使像古代孟贲、夏育这样的武士也不能对他有所影响。这个评价,基本还算公正,是朝廷内外的普遍看法。汉武帝非常赞同这个看法,道:“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把汲黯和古代的国家栋梁之才相提并论,汉武帝还算客观,有识人的眼力。
做一个君子很不容易,它意味着要经受考验、磨炼和付出,必须面对逆境、挫折和冷落。孔子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自有君子,命运偃骞、穷困潦倒就与之相伴。君子难做,小人更不好做。君子在精神深处面对的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道义;而小人既要面对君子,还要面对自己。甘于做小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正与邪的较量中,正人君子往往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君子虽然品德高尚、赤胆忠心、光明磊落,但问题也出在这些方面。因为不愿同流合污,从而造成曲高和寡的局面;因为赤胆忠心,公忠体国,则排斥异端,纤介之过不容于人,从而陷入水清无鱼的尴尬境地;因为光明磊落,不愿与黑暗妥协,身在明处,往往被暗箭所伤。而小人则邪术多端,善于蛊惑人心,善于拉拢利诱。与君子相争,小人稍用权谋就会使其攻守不备,丢盔弃甲。这样说可能有人不服,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诗曰:
大道之行天下公[1],
谦谦君子慎尔躬。
修身未慊克己多,
社稷尤须允执中。
【注释】
[1]“大道”句: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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