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狮蕴武,有着可以追溯的渊源。从根本上说,南狮是在北狮南传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汉时,西方的狮舞随着佛教传入而进入汉族地区,一般出现于佛事场合;到了南北朝、隋朝时期,狮舞进入元宵节会;进入唐代,宫廷型狮舞成型,渐渐发展为“五方师(狮)子”,还进入宫廷乐舞“立部伎”,狮舞从“百戏”中独立出来,开始表现狮子的“俛仰驯狎”等神态。
进入宋代以后,狮舞进入盛兴期,出现了与武术结合的现象。宋《武林旧事》卷二《舞队》记载,当时“大小全棚傀儡”中有“男女竹马”“抱罗装鬼”“狮豹蛮牌”等节目。狮豹蛮牌舞原本由“诸军”演出,从军中流出后流行于江南民间。金灭北宋,金廷虏获了表演百戏的各式艺人,将包括“狮豹”舞在内的百戏引入宴饮场合,《大金国志》中就有关于“酒三行则乐作,鸣钲击鼓,百戏出场,有大旗、狮豹……”的记载。另外,从山西晋城南社宋墓的三幅舞狮图来看,“狮豹蛮牌”表现的是激烈、勇猛地与手执兵器者搏斗的情景,狮豹还口吐烟火,烘托了神威武勇的气氛。这意味着,宋代舞狮更加注重武艺,不再只是像唐代的五方狮子舞那样,在声势浩大的太平乐伴奏下走走队形。
宋金时期,狮舞开始随移民南迁至南方地区,产生了南狮、北狮的分野。南狮承袭了自宋南传而来的舞狮重武的传统,在发展中融入南拳,衍变出了舞狮与南派武术结合的样貌。南拳至迟出现于明代,清《小知录》首次记载了“南拳”这个概念,“使拳之家,曰赵家拳、南拳、西拳、温家钩挂拳、张飞神拳、霸王拳、猴拳、童子拜观音拳”。后人用“南拳”统称流行于长江流域以及长江以南地区的拳术流派。广东地区南拳流布甚广,曾有“五拳十三家”之说,以“洪、刘、蔡、李、莫”等拳术为主。晚清民国时期,拳师既练拳又舞狮,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洪拳大师黄飞鸿就以擅长飞砣入埕采高青而闻名,这在有关黄飞鸿的各类传记、影视中有集中反映。(www.daowen.com)
清至民国时期,广东地区拜会现象尤为普遍,即以单刀、双刀、三合、天地等会为组织演练拳术,抗击清廷。这是清廷不能容忍的,于是清廷严禁民间结社,对参与者处以重刑,还把对天地会的防禁列入《大清律》。随着清廷专制集权的强化,民间习武、藏械受到越来越强的压制,“寓武于舞”就成了一种理想的延续尚武传统的方式。这种习武方式相当隐蔽,在广东民间颇受欢迎。清同治年间《粤游小志》云:“习俗相传则曰‘狮者师也’,乡人岁晚无事,习武艺,习必延师指示,借狮戏为名。”以“狮戏为名”行习武之实,具有很大的掩饰性,为其在专制环境里的存续赢得了空间。官方对此也颇无奈,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直隶总督裕禄上奏称:“良民农隙讲武,练习拳棒,自卫身家,原为例所不禁。”在禁教抑武的时代,这种以狮馆狮会为掩护继续舞狮习武的做法,堪称不可多得的广式民间智慧。南狮与武术一体,就是这种尚武风气的产物。时至今日,该说法仍在舞狮人当中流传。麦边龙狮团总教练张志华说:“以前反清复明的时候不准学,不准人家学武术,学武术的要斩头。他拿着一只狮头,找一只箩来舞,就不能说他学武术。舞狮的步型步法这些下桩功夫,全都是武术功底。”广东各地区的反清志士为避免与朝廷的明令抵触,逢年过节都会借“狮王争霸”“生菜会”之名,进行武术表演和狮艺交流,当然表演的重点不在舞狮,而是借机展示各自门派的功夫。为赢得喝彩,舞狮者努力把功夫融入舞狮,形成了“外形像狮,动作似武”的“狮武合一”艺术。民国时期,武馆狮队舞狮因有助于烘托喜庆氛围,又能表现政府所鼓励的尚武精神,获得了合法的地位。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各地相继建立国术馆和国术组织,这些馆团组织在推广武术的同时也传承舞狮技艺,所以习武练狮在广东偏远乡镇也非常盛行,一些乡村甚至聘请拳师教授武艺和舞狮。在振奋民族精神的尚武时期,武术馆社下系地方社会,上联国家政府,进入了公开化、快速化的发展阶段,依附于武馆的南狮进一步合法化。广州、佛山等城市武术帮会的狮会公开打出旗号。除了武馆,一些工会、行会组织也设置狮队,积极参加各类活动。
中国南派武术重镇佛山颇有代表性,诞生了洪拳宗师黄飞鸿、林世荣以及咏春拳宗师梁赞、叶问等。清至民国时期,佛山武馆林立,每间武馆都设有狮会。20世纪上半叶,佛山最大的武馆狮会组织是鸿胜馆、众义国术体育会(俗称众义馆)。它们有不同的政治立场,以鼓乐相区别。众义馆即义字派武馆,设狮会包括会义堂、勇义堂、忠义堂、通义堂、同义堂、志义堂、群义堂、聚义堂、英义堂等等,舞狮用三星鼓。鸿胜馆即社字派武馆,设狮会包括效贤社(馆)、远联社、永联社、螺涌社、乐林社、智信社、全志社、伍馆等等,舞狮用七星鼓。武馆成员在练习武功之外,还苦钻舞狮技艺,将“武”和“舞”结合,形成了配合各派武技的舞狮身形、手势和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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