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舞蹈被称为一种动态的造型艺术,是“动的雕塑”“活的绘画”,拥有直觉性、动作性、节奏性及造型性等艺术特点,[7]因此,对于其整体的把握应从造型性即舞蹈本体基本的体态、姿态入手,并在观察舞蹈传承者身体运动的过程中对其身体状态、肢体动作的运动轨迹,肢体的运动路线等进行模仿,即对舞蹈外形的模仿。在此语境中,宏观意义上的“形”由浅入深具体可划分为三层,即形态模仿、动态模仿、神态模仿。
第一层,形态模仿。它是传统民间舞蹈当代传承的初级形态,是基础却至关重要。在传统民间舞蹈当代传承的整个过程中,意识形态层面的“神像”为终极目标,而这势必通过肉体层面的“形像”达成。对于外形的正确模仿,是掌握传统民间舞蹈的第一步。形态为民间舞蹈最表层的现象,体现为舞姿的具体形状、肢体姿态的具体弧度及方位等静态层面的孤立、静止的造型。静止的形态是动态的起点与终点,因此在对动态进行捕捉之前,首先需要明确的是代表着民族舞蹈风格的静止形态。
第二层,动态模仿。它建立在形态的基础之上,是在静态形状之上的进阶模仿。在表层肢体样式的基础上,深入其中,对独属于这个民族、这个地区及特定舞蹈具有的特有舞蹈动态进行捕捉。所谓“动态”是指舞蹈的主要动作与主要动律。我们可以将“动态”进一步细分为“动作形态”与“动律形态”。首先,动作动态代表每一种传统民间舞蹈中最具特点的动作,即它的主题动作。如苗族反排木鼓舞中的反排翻身、蒙古族萨吾尔登中击打筷子的动作及彝族拍手舞中的拍手动作等,均在特定舞蹈不同的短句当中起着贯穿始末的作用,是民族文化的典型化与符号化。其次,“动律形态”孕育自“动作形态”之中。动律形态即在行业专业领域和学院层面的民族民间舞所惯用的“元素教学法”路径[8]实操下提炼出的舞蹈主要动律。这种主要动律可称为“风格”。每个民族的民间舞蹈都有不同风格,如安徽花鼓灯的主要风格为“溜得起来,刹得住”,而东北秧歌的主要风格则是“稳中浪、浪中艮、艮中俏”等。[9]在这些主要动律的支撑下,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的身体舞姿将其展现出来,当代民间舞大多使用的方法是在核心动律不被替换的基础上对肢体行为可塑性进行可能性探索。简言之,只要主要动律不变,动作可以随意变化。然而在传统民间舞蹈当中,这些主要动律则有着一定的固有形态,且需要被尊重。如反排苗族木鼓舞中的“反排”就一定要体现出行进中的横向翻身。这意味着在传统民间舞蹈中,动律形态一般由一个范式进行支撑。这个范式可以为单一舞蹈动作,也可以是一个舞句,甚至可以是一个舞段。这些动作必须要完整呈现在观众眼前,才能体现出这个传统民间舞蹈该有的形态。“动作形态”与“动律形态”的主要区别在于“动作形态”侧重表达这个地区主要动作的形态,而“动律形态”则是通过艺术家一定的提炼、加工、组织和美化,再将这些民间原有的“动作形态”进行专业化元素提取,并形成可见的“动律形态”。两者相比,前者是相对完整的动作复刻,而后者则是深入其中,提炼出单一元素后升华的产物。举例来说,学院民间舞蹈运用“元素教学法”所提炼形成的汉族、藏族、蒙古族、维吾尔族、朝鲜族、傣族等民族舞蹈传习,提取的就是单一的动律风格。如藏族展现的是膝盖的屈伸动律,蒙古族展现的是肩部的动律,维吾尔族展现身体的耀神点颤动律等。[10]在传统乐舞集《沉香》系列中,这种动态的提取也是存在的。不同于学院中常规的元素提取,该项目中的动态提取对象单位仅具体到动作,没有深入细节到单一的动律点,目的是使传统民间舞蹈保持纯正的风格,保留最本真的、代表民俗地域风格特点的“韵律”,保证传统民间舞蹈的完整性。所以,这是一种没有提取律动但是存在律动的现象。(www.daowen.com)
第三层,神态模仿。上述两点是对传统民间舞蹈动态捕捉的基本阶段,而神态模仿是动态捕捉过程中最核心的一层。“神态”顾名思义,即为人的神情态度,也就是体现人内心的面部表情和身体状态。艺术作为一种审美意象的物化形式,是审美意象物态化的过程。在这个物态化过程中,神态是人们传情达意的首要工具,人们通过面部表达个体的心理活动,并对意态思维进行最鲜明的展现。同时,也通过脸部运动及身体状态对民族的文化进行诉说与传承。因此模仿层面的终极对象应是传统民间舞蹈中舞蹈传承者舞动时的整体状态。传统乐舞集《沉香》系列之一的《汉族神鼓》可谓其典型案例。该舞蹈中舞者所诠释的角色按照当地语言习惯称为与上天通灵的“大神儿”,即巫师。在前现代社会当中,一旦遇到生活环境与自身知识所不能解决的问题时,民众有求助于巫术与巫师的习惯。巫师作为人与上天沟通的媒介,自诩与常人不同,具备可以与神灵进行沟通的能力,这使得他们往往具备一定的地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通过神态的外化,表现为骄傲自信的状态,以及处于出神和清醒之间的模糊状态。这就是《汉族神鼓》的形态捕捉中应该抓取的核心,即我们所说的神态。只有实现这一点的捕捉,才能真正进入这种传统民间舞蹈,捕捉到其内在的文化和特点。
通过上述三层的逐步递进,本文对传统民间舞蹈进行了个体层面的剖析,即“形态模仿、动态模仿、神态模仿”的深入剖析。在对传统民间舞蹈进行基本动态捕捉之后,我们对于传统民间舞蹈的舞蹈个体有了动态掌握,真正认识到传统民间舞蹈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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