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外国语所必不可缺的条件有三：——就是“读”“写”“讲”；但是也因将来职业的需求，可加力于三项中的某一项。譬如将来要做教师的，则“读”一项应该着重些，将来要做商人的，则“讲”应该着重些；倘使要预备从事著作的，那么就应该注重“写”了。

注重其中的某一项，并不是怠忽其余的两项，这个理由是很明显的。所以教师也并不是只需阅读就够的，他在教室里也须讲的；外国语程度很好而不能说话，仍旧不是一个成功的教师。商人的主要事业，虽在于讲话，然而他也须写信、阅报。至于著作家和新闻记者，他们更其不能不读书了。因此，我们教学英语（现在中小学校内的外国语以英语为原则，所以此地只说英语，其实一切外国语都是这样的。）应当三方面均重。

但是有人说：“同时要注重三方面，恐怕不可能罢。纵使教师能够教授，但学者的智力和身体也不能容受这许多，将怎样办呢？”

我们的答案是这样：一切的教育，是促进发育或帮助进步的。我们曾注重过儿童的发育，当他生长时，他身体的各部分——四肢、躯干、头部等——是匀称地发展的。我们从不曾见过一个孩子，他的头发育了一个月，然后他的四肢再发育一个月，一部分一部分逐渐发育的。言语的教学是教育的一部分，教他一种东西，目的在于使他完全进步。这就是说，语言的教授应当在同时训练学生的耳、目、舌、手、脑和肺——即明了的阅读、巧妙的写作和流利的说话的机关。

现在我们要讲教学的方法了。在未讲之前，请先一看旧时的教学法是怎样。大概一个教师教学英语的开始，总是从A、B、C……教起。这种教师总是先教字母，然后教附有中文译的单字、不相关联的单句、形式的文法，还有很少的几课的会话和作文。这种教学法的结果，文法上的rules背得烂熟，但不能应用；会话也只成为书本的。每每一个中学毕业生，英文至少读了四年，连一个good morning也不敢说出来去和外国人招呼，不能够写一封买三本书的短信，不翻英华的字典，不能读一节英美的报纸。他在学校里究竟读些什么呢？他的教师总说：他是迟钝、愚笨或不注意，他的性情不适宜读外国书，他的中文是很好的。

这种教师毫不迟延地把一切的咎罪完全归到学生的身上，而不晓得自己教学的方法是谬误的、不适用的。总之：教英语起始就教字母是不行的。

那么，什么是正当的方法呢？

我以为这是直接法（the direct method）。

直接法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呢？就是直接用外国语来教学，既不参以本国语的解释，也不杂以文法上的研究，只从观念（idea）上、想象（imagination）上、观念（concept）上显明他的意思，使得学生自己去辨解；和从前所用的翻译法（translation method）比较起来，少一番手续，而容易见效。可看下面的一个比较图：

直接法的要点再条举如下：

（1）注意学生的发音，初级尤须注重。

（2）上课的时候，必须于会话上做一定的练习。

（3）上课以多用外国语为主。

（4）教学初级学生，用实物和画片为教具。

（5）教科材料，必和日常生活相联络。

（6）阅读为教学的中心点。

（7）文法用归纳法教学。

（8）高级学生的教材，才把风俗、民情加上。

（9）自由构思的作文，高级才有。

（10）译本国语为外国语的功课，限于最少数。

像上面所举各端，虽未可说十分详尽，然大致也不外乎这几条。现在为明了它的底蕴，知道它的用法起见，再举些实际教学的状况以便参考。

我们假定这一班学生已经学过几个月的英文，而且知道了许多实用的句语，则教师入教室时，就可向学生说Sit down（就坐）——当这个时候学生本来依例站着——学生听了，便知他的意义而坐下。教员可继续说道：

We are sitting down.（我们正在就坐。）

然后走到讲台上课桌的旁边，学生依他的行动而说种种的陈述语——如其以前的教法是得当的——如下：

You are standing on the platform.

（你正立在讲台上。）

You are going to the desk.

（你正向书桌走去。）

You are sitting down.

（你正就坐。）

You are taking your pen.

（你正拿你的笔。）

You are writing your name.

（你正写你的名字。）

You are putting the pen on the desk.

（你正放这支笔在书桌上。）

You are taking the blotting paper.

（你正在拿吸墨纸。）

You are putting the blotting paper in the class book.

（你正放吸墨纸在点名薄中。）

You are rising up.

（你正立起来。）

You are leaving your place.

（你正离开你的位置。）

现在再可叫一个学生走向门跟边去，那个学生于是依他的话而走去，口内可说I am going to the door.（我正走向门去。）于是其余的学生可分队而向那个学生说：You are going to the door.（你正走向门去。）并向他队说He is going to the door.（他正走向门去。）准此又可做同样的作法，教师说：

Open the door.

（开门。）

Shut the door.

（关门。）

Leave the room.

（离开教室。）

What have you done？

（你已做过什么事？）

Go to your place.

（到你的位置里去。）

You will go to the bookcase.

（你将到书橱的前面。）

Go to the bookcase.

（到书橱的前面。）

Open the bookcase.

（开这书橱。）等语。再可进而对一个学生说：Take this book，and put it in the bookcase.（试取这本书放在书橱内。）说毕，取书于手里，使得那个学生不得不说。Please give me the book.（请给我这本书。），于是教师再可问道：

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你将来做什么事？）

What are you doing now？

（你正在做什么事？）

What have you just done？

（你刚才做什么事？）

这种问语，不独那个学生可以对答，就是其余的各个学生，也可按照前法，把那个学生将要做的、正在做的、已经做的，先对那个学生说，然后再对别队学生说。

又如黑板有字，可叫学生去揩拭，同时使他按着动作而口说下列的句子：

I am standing.

（我正起立。）

I am leaving my place.

（我正离开我的位置。）

I am going to the blackboard.

（我正走到黑板那边去。）

I am wiping the blackboard.

（我正在揩拭黑板。）(www.daowen.com)

这种方法最便教授动词（Verb），尽可不用翻译，表达完全意义。至于名词（Noun），可用实物教授。实物可示的，如桌子上或袋内的小物件、零星的器具，房屋的各部分，从窗孔里直接望见的景物，身体的各部分，衣服的各种种类，国家都市之见于壁上地图的，壁画中的东西，物件制造的原料……等。至于具体的例句，茲再举如下：

This is a book-pencil-knife-key-letter-stamp，etc.

This isn’t a book-pen-pencil，etc.

That’s the door-window-ceiling-floor，etc.

This is my book-pen-head-hand-coat，etc.

I have （or I’ve got）a book-pen-pencil，etc.

I’m touching the book-table-chair-blackboard，etc.

This is made of wood-glass-leather-iron-paper-silver，etc.

名词和动词既已讲过，现在我们可继续举些他种词类的教材：

（1）形容词的适例为：

This is white—black—red—large—small—wide—hard—round，etc.

This book（box，etc.）is white—black，etc.

This is Chinese—English—national—flag.

This isn’t white—large，etc.

This isn’t a black（large，etc.）book，etc.

（2）前置词的适例为：

This match is on（—under—in—outside—in front of—behind—beside—over—under—against—near）the box，etc.

I’m standing behind（—in front to—beside—near）the table，etc.

The book’s in the box—the drawer—my pocket，etc.

The table （—chair—door—window，ect.）is here—there—ove there—near me—near you，etc.

（3）代名词的适例为：

This is my（—your—his—her—John’s—Mr.Chang’s）book.

These are my（—your—his—her—Jhon’s—our—your—their）books.

This is mine—yours—his—hers—ours—yours—theirs—John’s.

Mr.Chang is looking at us.He can see me—you—him—her—us—them.

I can see him—you（he—she—we—they）can see him.

这种例子，同时也给学生们一个实用的字汇。

此外还有别种教法，现在顺便略述如下：

（1）陈述句的完成（Completions of statements）

Iron is heavier than wood，therefore wood...（教师说）

Therefore wood is lighter than iron.（学生说）

I wrote the letter，therefore the letter...

Therefore the letter was written by you.

This chair’s made of...

　　It’s made of wood.

（2）普通的问答（Questions of the“General”Type.）

这种问题只要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Is this a table？

Yes，it is，或No，it isn’t.

Is a horse an animal？

Yes，it is.

Am I speaking English？

Yes，you are.

Do you use a pen when you write？

Yes，I do.

（3）选择的问答（Questions of the“Alternative”Type.）

这种答语，只要把问句里少些的部分反复说一遍就是了。

Is this a table or a chair？

It’s a table，或It’s a chair.

Is a horse an animal or metal？

It’s an animal.

Am I speaking English or French？

You’re speaking English.

Do you use a pen or knife when you write？

I use a pen.

教学的方法就止于此罢，现在再讲两项小学教员应注意的事情：

（1）应注意语音学（phonetics）

初学外国语，必须从发音入手；学生终身发音的正确与否，就根据于这个时期；而负这个责任的，却是教师。所以教师不能不明白语音学，以便教学正确的发音。尝看见有习了几年英文的人，还不晓得thin与thing尾音的不同，及than与thin两字中th音的不同，这都由于教师不懂语音学的缘故。近年来，欧洲各国学校中，每当教授外国语以前，必先教语音学几个星期，也是这个道理。

（2）应多读参考书

教学的方法，也因时代而更变的，万不可执一而不化。所以须多读书籍，以资应用。现在我把较为主要的教学法书和语音学书列举如下，聊作一个介绍：

1. How to Teach a Foreign Language，by Otto Jespersen（George Allen ＆ Co.）.

2. The Practical Study of Language，by Henry Sweet（J. M. Dent ＆ Sons）.

3. The Art of Teaching and Studying Languages，by F.Geuin（George Philip ＆ Son）.

4. The Teaching of Modern Languages in the United States，by C. H. Handschen，United States Bureau of Education，Bulletin，1913.No.3; whole No.510，Washington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5.The Scientific Studay and Teaching of Languages，by Harold E. Palmer （ George G. Harray ＆ Company）.

6.The Oral Method of Teaching Languages，by Harold E. Palmer （W. Heffer ＆ Sons）

7.The Pronunciation of English，by Daniel Jones（Oxford University Press）.

8.Introduciation to English，French ＆ German Phonetics，by Laura Soames （The Macmillan Co.，London）.

9.Elements of Phonetice，by Walter Rippmann （J. M. Dent ＆ Sons）.

10.The Sounds of English，by Henry Sweet （Oxford Univesity Press）.

11.The Sounds of Spoken English and Specimens of English，by Walter Rippmann（J. M. Dent ＆ Sons）.

12. The Standard Pronunciation of English in America，by George Philip Krapp（N.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3.English Intonation，with Systematic Exercises，by Harold E. Palmer（W. Heffer ＆ Sons）.

14.《英语语音学纲要》，周由厪著（商务印书馆出版）。

原载一九二四年二月二十日《教育杂志》第十六卷第二号，原副标题为“直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