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心zàng好吗？做心电tú了吗？我很担心你。”

这是女儿五岁半时写给我的一张留言条，铅笔字，歪歪斜斜，其中两个字不会写，用的是拼音。

朋友，也许在你看来，这张留言条实在是太平凡、太简单了，然而它却是我记忆中的珍宝之一。

那天晚饭时，我感到胸口有点闷，左肋间隐隐作疼。当医生的妻似乎有点敏感，非坚持让我到医院检查一下不可。我本不想去，但终拗不过妻的执著，又有女儿在旁帮腔：“去吧，爸爸，让俺金香姨姨给你做个心电图，上次俺奶奶心口疼，一做心电图就不疼了。”最后我决定到医院去，然而看着女儿弱小的可怜样，我实在不忍心再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女儿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用安慰似的口吻对我说：“爸，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不害怕。”我鼻头一酸，眼眶里的泪直想往下掉。

我和妻平日上着班，女儿自小没人带，有时赶上妻上夜班我上课，女儿就只好一个人孤伶伶地守在家里。几年了，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女儿都是在冷冷清清的孤独守候中入睡的。这期间，女儿学会了自己脱衣、穿衣、铺床、叠被，学会了自己收拾房间，学会了自己冲奶、泡快餐面，学会了独自过家家，学会了一个人乐着玩……天知道，她是怎样学会这些的！其间又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泪？

检查结果，是由颈椎病引发的肋间神经疼，心脏没一点问题。

当我和妻回到家的时候，女儿已经睡了。我轻轻地推开她房间的门，灯没有关，女儿睡得似乎很安详，依稀可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枕头边斜倚着一本注音版的《安徒生童话》，一只小胳膊蜷曲着露在被子外面。我轻轻地为她掩上胳膊，掖好被角，然后静静地凝视着她睡梦中的小脸。女儿的嘴角翕动了两下，好像是咽了口唾沫，又耸耸鼻子深吸了口气，便重新沉寂到睡梦中了。(www.daowen.com)

我看了看室内的窗帘，窗帘已经合上；又瞅了瞅床边的书桌，书桌上收拾得整整齐齐。也就在这时，我发现了那张让我一见落泪的留言条——

“爸爸，你心zàng好吗？做心电tú了吗？我很担心你。”

我的女儿哟，你什么时候学会写留言条了呢？是那冷清的黑夜教会你的吗？是那孤寂的守候教会你的吗？我的泪流下来了。

捧着女儿的留言条，妻的眼也红红的。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她咋就想到了这些呢？

补记：后来读到《斯宾塞的教育》才知道，留给孩子一定的自由空间，对其各项能力的发展该有多大的好处呀！也许孩子的爱心，还真是在那迫不得已间给予她的冷清与孤寂中萌生滋长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