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8日,中午,语文课结束后,我向学生说:“同学们,马上就要到元旦节了,在今年的元旦联欢会上,老师想送给你们一份特殊的礼物,不知大家愿意不愿意接受?”
“什么礼物呀?请老师先说一说!”孩子们兴致很高。
我用温和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班,心情不由得也激动起来:“我想在元旦前和班里的每一位同学通上一封信,如果你在生活中、学习上或是其他方面有什么困惑、想法、烦恼、忧愁和要求,不妨在你的来信中如实地写出来,也许在我们的心灵沟通活动中,老师可以给你带来一些帮助,一份满意,一点欣喜。”
听我这样一说,大多数同学反倒安静了下来。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孩子们心里有顾忌。有几个同学倒是很干脆:“那我们写的信你可不许让其他人看!”这个要求马上得到了班内同学的一致响应。我笑了:“你们该不会怀疑老师连这点常识也没有吧?”
说实在的,平时我与学生们相处比较融洽,师生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心理隔阂,他们喜欢上我的课,愿意听我的话,在这一点上,班里的其他几位老师都很难和我相比。但我为什么要搞这次活动呢?其实决非头脑一热之举。因为随着初三课程的进度加快,我发现班里相当一部分同学每天表现得心事重重,即使一些“好”学生也终日愁眉不展,还有极个别的竟然干脆想放弃学业,得过且过了。虽说我不是班主任,但出于职业的敏感和本能,我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自己绝不能置身事外。
当天,我就收到了学生的七封来信。第二天,收到来信26封……读着孩子们的一封封来信,我的心情凝重了起来:这哪是信呀,这是一颗颗斑驳的心在纸上游走!没想到,每天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孩子们,笑脸下竟隐藏着这许多心事!这哪是信呀,分明是一双双渴望走出困境的眼睛!没想到,每天和自己同走一扇门同处一方屋的孩子们,天天竟在这样的心牢中苦苦煎熬!
12月9日夜,我开始坐下来写第一封回信,是写给小水梦(化名)的。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半年多来在省报上连发了三篇文章。但当我看到她信中的这段话时,完全惊呆了:“每天生不如死,有好几次都不想上了”,“不知怎么想的,竟想到了人活在这世上究竟干嘛?……突然才发现,我就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梦想,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没有目标。”我先是为自己平日的粗心而悔恨,继而又为当前的畸形教育而义愤,但面对学生我又能说些什么呢?于是,在给她的回信中我写下了当时自己的心声:作为你的老师,我现在没有能力去中止别人对你的伤害,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老师永远是你的贴心人和支持者!假如你要做雄鹰,我愿做送你上高空的轻风;假如你要做卫星,我愿做送你一程的火箭;哪怕你最终只做了一株小草,我也愿做一滴滋润你的露珠……水梦,别人瞧不起自己的时候,只有一种选择,我要抬头挺胸,活出个样子来!只有这样,日月才会为你刮目,山河也会为你唱歌!如果你选择了伤悲,那不是你的个性;如果你选择了消极,那不是你的本色;如果你选择了逃避,那是你的懦弱;如果你选择了放弃,那是你的毁灭!真正的强者,是心底有阳光的人;真正的强者,是胸中有抱负的人;真正的强者,是眼里有热情的人;真正的强者,是脚底有雷声的人……而你应该是这样的人!(www.daowen.com)
这段话我不知当时是怎样写下来的,只知道从那以后的十多天中,我始终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一天5000字,只听键盘响,话从心底流。在那些天里,我几乎放弃了教学工作以外的一切杂事,就连自己在《新风教育》专栏主持的策划评稿也一度停滞下来,我把自己的全部精力交给了学生。12月24日,农历十一月十三,平安夜,也是我的生日,我依然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
尽管我付出了很多,但到后来,我每敲出一封信,心底就会升腾起一种幸福的感觉,而且愈来愈强!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在认认真真地做着为生命奠基的事业!
12月27日,我拿出一部分稿费,为班里的每一位同学向班委捐献了一元钱,作为元旦联欢会的准备费用。
12月30日下午,我的来信成了班级联欢会的压轴节目。
元旦后,很多孩子的笑脸又重新灿烂起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有两件事:一是几个学生竟在班里背着我悄悄地搞出了一个“和云翥”文学社,我发现时,稿件都已征选出来。我问到负责的小茜时,她笑着说:“我们也想给你一份惊喜!”二是这半个多月来,我感觉我上课时不用再想法设法去“激趣导入”了,随便一点,孩子们的学习劲头就上去了。
在这篇小文结尾的时候,我心中默祝:让我的学生永远心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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