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炒菜未产生之前,中国人的饮食以“羹”为主。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上古时期,农作物以及肉类的收成是不充足的,并且制作工艺也是较为粗糙的,在这种情况下,把肉切成细小的块状,加入一定比例的水,或者往五谷里面加入一定的水,然后烧开煮熟,这样的食物即称之为羹。在先秦典籍中,羹的出现次数达到了上千条,我们可以通过几条来把握羹的含义:
图36 老火汤
《周礼·天官·亨人》曰:“祭祀共大羹、铏羹,宾客亦如之。(大羹,肉湆者。郑司农云:大羹,不致五味也。铏羹,加盐菜也。湆音泣。)”
《礼》记载:“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毋嚃羹,毋絮羹。客絮羹,主人辞不能烹。羹之有菜者用挟,无菜者不用挟。”又记载:“雉羹、鸡羹、兔羹、芼羹,食自诸侯已下,至於庶人,无等。(羹,食之主。)”《礼记·丧大记》:“不能食粥,羹之以菜可也;有疾,食肉饮酒可也。”说明羹里面可以有菜。周人对于肉的加工办法,实际上就是制羹。《鲁颂·宫》:“毛炰胾羹”,毛亨谓:“毛炰,豚也。胾,肉。羹,大羹,铏羹也。”胾(zì),切成的大块肉。《礼记·曲礼》注:“胾,切肉也”,“大羮渚,煮肉汁不和,贵其汁也。铏羹,肉味之有菜和者也。”古代羹的基本特征是:①调味,故《说文》释羹为五味调和也。②米、面、菜调和。③浓汤或薄糊状。《左传·隐公元年》:“(颍考叔)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
食物养生的祖师——彭祖,是轩辕黄帝的第八代传人。因“制羹献尧”而受封于大彭。传说八百岁时不知去向,故后人称“彭祖”。因首创“雉羹”治好尧帝厌食症而留传于世,被尊称为“厨行的祖师爷”。《中国烹饪史略》说他是中国第一位厨师,是厨师的祖师爷,这绝不是夸张,但他在食物养生方面的传统经验,恐后人知之甚少。
“雉羹”是用野鸡煮烂,与稷米同熬而成的一种汤羹类食物,具有鲜香醇厚、易消化等特点。因源于上古,故又有“天下第一羹”之美称。《扈从赐游记》云:清朝皇帝每年“秋猕大典”,都要在澹泊城殿特赐五公大臣“野鸡汤”一份,概因野鸡汤是古代圣君唐尧食用过的,王公大臣皆以能品尝到皇帝所赐的野鸡汤为荣。《本草纲目》中记载稷米有“益气、补不足之效;做饭食,安中利胃宜稗,凉血解毒”之功效。雉具有“补中、益气力、止泄痢、除蚁瘘”等功效。两者合而为一,对人体作用可窥见一斑。再看看另一食疗养生菜“云母羹”,彭祖选用中药云母作为原料,可谓别具一格,说明彭祖对食物的食性有一定的经验。
即使到了汉代,羹也是主要的家庭饮食方式。有这样一个故事:刘邦即位之后,封兄长的儿子刘信为羹颉侯,领舒、龙舒两县。当然,这个侯是戏谑、嘲讽性封号。据《史记·楚元王世家》记载,刘邦在未发迹前,经常带着自己的一帮哥们去嫂嫂家吃饭,嫂子性吝啬,看着刘邦带人进了屋里,就敲打着盛羹的器皿,意思是没有羹了。后来刘邦做了皇帝,还记着当年的事情,大封宗室的时候,唯独没有给兄长的儿子封地,最后在太上皇的劝说下,才勉强封了一个羹颉侯。
唐宋时期,羹已经细化开来,从羹中分离出来汤。羹成为中华菜肴的一个门类,逐渐失去了主食的地位,但这时候汤羹不分的情况也有,如苏轼在黄州时,发明了一种青菜汤,方法是先用油把锅底涂一下,烧开水后,将洗净的白菜、萝卜、荠菜、油菜等下入锅中,放少许生姜和生米,锅上放一个笼屉,用汤的热气蒸米饭,真是一举两得。当然,要记住把汤先盛出来,米饭还需多加热一会儿。这种汤就是后人所说的“东坡羹”。其特点是“不用鱼肉五味,有自然之甘”。他又自创煮鱼法,将鲜鲫鱼或鲤鱼放在冷水中洗净,擦上盐,鱼腹中塞入白菜心,置入煎锅,放几根葱白,不用翻动,一直烹煎;半熟时,放几片生姜,浇一点萝卜汁和酒;快熟时,放几片橘子皮,“其真食者自知,不尽谈也”。
著名的驼蹄羹本是晋代陈思王所创,“瓯值千金”是用骆驼蹄掌烹制的羹汤,是唐玄宗常赐宴臣下的一道佳肴。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诗曰:“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便是说唐玄宗与杨贵妃同在华清宫享用驼蹄羹。在杜甫的诗中羹的出现还是比较频繁的:《丽人行》中有“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箸餍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的诗句。《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中有“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的诗句。
到了明清时期,羹是与汤、粥并列的一个传统的特色菜肴,如八宝豆腐羹。它创于苏州,却传于杭州。究其原因,可寻到康熙皇帝身上。康熙皇帝第一次南巡时,来到苏州,就住在织造府衙内。主管织造府的曹寅殷勤侍候,采办各种珍馐给皇上品尝。谁知康熙旅途劳顿,胃口大败,对各种山珍海味毫无兴致。这可急坏了曹寅,服侍不好皇帝可是要掉脑袋的。他绞尽脑汁,才想出用重金招募名厨的办法来解此危难。曹寅要求选中的得月楼名厨张东琯做出既清淡鲜爽,又具有江南风味的苏式菜,让皇帝吃得舒畅。张东琯不愧为名家高手,他以江南的时鲜菜果,做出八道色、香、味俱优的佳肴。其中就有以虾仁、火腿、鸡肉、香菇等配料与豆腐一起做成的八宝豆腐羹。康熙皇帝吃了,顿时胃口大开。
康熙回京后,把张东琯调进御膳房,并赏他五品顶戴,专为康熙做八宝豆腐羹等苏式佳肴。康熙对苏菜中的八宝豆腐羹尤为偏爱。不仅经常作御膳赏赐臣僚,而且每当大臣们告老还乡,都以八宝豆腐羹的配方相赐,以示对其一生工作的奖赏。御膳房特地印制了一批八宝豆腐羹的配方,在受赏大臣交上一笔费用后发给他们。八宝豆腐羹随着致仕官吏传到了地方。杭州有个王太守,继承了他祖辈的钦赐配方,便把这道菜作为公款摆宴的重头戏,这道菜也就成了杭州名菜。可惜的是,这道菜始终在宫廷和官府中流传,由于上层社会的封闭性,它没能流入民间,后来逐渐失传。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这道菜才重新被挖掘出来,继续为杭州的饮食业争光。
汤的历史悠久。根据考古学家所发掘的文物表明,近东地区是世界上最早做汤的地方。约在公元前8000到7000年间,那里的人就会将所栽培出来的谷物放在粗陶器中煮成汤喝。据记载,在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每个参赛者都带着一头山羊或小牛到宙斯神庙中去,先放在宙斯祭坛上祭告一番,然后按照传统的仪式宰杀掉,并放在一口大锅中煮,煮熟的肉与非参赛者一起分而食之,但汤却留下来给运动员喝,以增强体力。说明在那个时候,人们已经知道在煮熟的食物中,汤的营养最为丰富这个道理。
历史学家考证世界上最古老的一本食谱是在中国发现的公元2700年前的一本食谱。这本食谱上载有十几种汤,其中有一道汤一直沿用至今,那就是“鸽蛋汤”,食谱中把它称之为“银海挂金月”。根据美国《食谱大全》一书中的记载,美国每年要喝掉300多亿碗汤,在世界上可算是首屈一指,而其中的鸡面汤又是美国人最喜爱的罐头汤。(www.daowen.com)
汤作为我国菜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1)饭前喝汤,可湿润口腔和食道,刺激胃口以增进食欲。(2)饭后喝汤,可爽口润喉有助于消化。(3)中医认为汤能健脾开胃、利咽润喉、温中散寒、补益强身。(5)汤还在预防、养生、保健、治疗、美容等诸多方面对人体的健康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对于汤的分类,我认为可从以下四方面来进行:(1)从原则上可分为:奶汤、清汤和素汤三种。(2)以原料分类可分为肉类、禽蛋类、水产类、蔬菜类、水果类、粮食类、食用菌类。(3)从口味上分,有咸鲜汤类、酸辣汤类和甜汤类。(4)从形态上分,有工艺造型和普通制作两种。有用淀粉勾芡的和不勾芡的汤。另外,还有一种是在烹饪原料中加入具有滋补效用的中药制作的食疗汤。
汤的用途非常广泛。在烹饪中很多炒菜都要用汤。在爆炒、清炒、熘、烩等烹调方法中,都要加入清汤。白扒的菜肴中,要加入奶汤。在鲜味中,凉菜中的鲜咸,热菜的鲜咸、五香、酸辣、咸香、咸麻等都用清汤提鲜。在宴席中,无论是高级宴席或是家常便餐都离不开它。除少数菜外(如烤制类),几乎无菜不用汤。汤不仅味美可口,能刺激食欲,且营养丰富,含大量蛋白质、脂肪、矿物质等成分。它自身的特点,从以下几方面来表现。
1.鲜味之源。汤的主要特点是“鲜”。中国祖先在创造“鲜”字时,就是基于“鱼”“羊”合在一起煮后产生的“鲜”味这个实践而创造的吧!在我国的烹调中十分讲究制汤调味,味精产生以前主要的鲜味都来自于汤。即使在现今调鲜味品如此之多,也有许多菜肴仍用汤来调鲜味。
2.用料广泛。绝大多数种类的食物——鱼、肉、家畜、家禽、蔬菜、水果都能作为汤的原料和配料。甚至吃剩下的食物放在一起烩一烩,也可成为一道味美可口的汤菜。
3.制作精细。汤的制作技艺精湛,每一操作过程都十分精细,决不一煮就成。“菜好烧,汤难吊”,是历代厨师的经验之谈。有一种汤叫“双吊双绍汤”,皇宫御厨们称之为“金汤”。其意有三:一为此汤用料精,价格昂贵,故称“金汤”;二为此汤每一斤原料只能出成品汤一斤,有暗含金(斤)汤之意;三为此汤制作的成败有时甚至关系到厨师的性命,可见,这汤绝不是随便做出来的。对于这一点,本文在后面将进行详细介绍。汤类食品的进食形式海内外大同小异。可作为主食也可作为小吃或零食,亦可佐正餐作副食。按不同国家、民族的进餐习惯,有先进食后喝汤的;也有先喝汤后进食的;也有边进食边喝汤的。但不论何种喝汤形式都是以益于强身健体为其特长。
我国民间流传各种“食疗汤”。如鲫鱼汤通乳,红糖生姜汤驱寒发表,绿豆汤消凉解暑,萝卜汤消食通气,银耳汤补阴等。汤可以说是“廉价的健康保险”。从地域上来说,我国东南西北,就各有不同的特色。
东:宋嫂鱼羹。宋嫂鱼羹是南宋流传下来的名汤。它是将主料鳜鱼蒸熟剔去皮骨,加火腿丝、香菇、竹笋末及鸡汤等烹制而成。其中鳜鱼营养丰富,肉质细嫩,极易消化,老少皆宜。
西:胡辣汤。胡辣汤拥有上千年历史,它起源于河南,流传于陕西。胡辣汤因其食材丰富而著称。牛肉丸、白菜、土豆、胡萝卜是其必要食材,这符合了食物的多样化要求。而且,其中加入胡椒,使其具有增加食欲、健胃祛风的作用。
南:花旗参乌鸡汤。广东人最爱喝汤,而且讲究喝老火汤,老火汤种类繁多,在此向大家推荐一款花旗参乌鸡汤。乌鸡被人们称为“名贵食疗珍禽”,乌鸡富含蛋白质,B族维生素、氨基酸和多种微量元素,它的胆固醇和脂肪含量却很低。而花旗参具有益气、养胃、生津功效,能补益五脏,治脾胃虚弱,温精养血。
北:酸菜排骨汤。东北天气寒冷,喝汤能起到驱寒的作用。东北人爱吃酸菜,爽口的酸菜汤可以解油腻、促消化。酸菜中还含有大量乳酸菌,有保持胃肠道正常生理功能的作用。
除此之外,江西、广东的汤尤为出名。如江西的瓦罐煨汤,它是将瓦罐一层一层摞在专用的缸中,内装各种食材原料以文火煨制,需要长达七小时之久才能完成。由于罐中用气的热量传递,避免了直接煲炖的火气,煨出的汤鲜香醇浓,滋补不上火。但是由于耗时长,配料多样,煨制温度要求高,相对的,它的成本就比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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