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初的一天,我正在江西于都,考虑着该怎样完成第二次扩红任务。突然,毛泽东同志出现在我面前。那时,他到赣南省委来巡视,住地离于都县委近。我经常去请示、汇报工作。毛主席神情严肃地对我说:“刘英同志,告诉你,马上回瑞金,有特别任务!”
我不知道“特别任务”是什么,就说:“扩红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怎么能走呢!罗迈没有通知,我可不能走。随便回去要挨批哩!”
罗迈就是李维汉同志,当时担任中共中央局组织部部长,是出名的“铁的纪律”。他亲自抓扩大红军的工作,我是他任命的于都扩红突击队队长。
毛主席见我不肯走,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警卫员先走了。
我心里正在嘀咕,毛主席又折了回来,他对我说:“刘英,你一定要走,不能不走,有特别任务啊!我也要回瑞金了。”
他把“特别任务”几个字说得很重,露出神秘的神色,可那时我怎么也没有意识到“特别任务”就是突围,就是撤离苏区。
过不多时,电话铃响了,是罗迈来的电话,通知我快回瑞金。我说:“于都扩红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说:“任务没有完成不要紧,现在有特别任务,你快回来。”(www.daowen.com)
我模糊地意识到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了,急忙收拾好行李,骑上马,带着警卫员回瑞金。
于都到瑞金一百八十里,一天就赶到了。到那里我才知道,所谓“特别任务”就是要突围,要从根据地打出去。听人说,张闻天在《红色中华》上写了社论,好像是在做大转移的动员,因为文章中说我们要依据当时的环境来决定斗争方式,必要时要采取退却、转移的办法,以保持军队的有生力量。还说,国内战争是长期的,不是几年就能完成的,等等。我顾不得找报纸看,立即到少共中央局(我那时是组织部部长),得到凯丰留给我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到部队去了,少共中央局的事要我安排。凯丰的信上写明,少共中央局机关谁走、谁留,走的人中哪些人有马、有警卫员。走的人每人可以带二十斤行李。那时还没有长征这个名词,走的叫上前方,留的叫在后方。少共中央局的干部中,张爱萍(少先队总队长)已经先到部队去了,胡耀邦(秘书长)、赖大超(儿童团书记),还有几个年轻同志都在跟红军一起突围的名单上面。我立即通知他们做好准备。走的同志接到了通知,哪些人留下坚持游击战,也就明白了。陈丕显同志当年才十七岁,大家都亲切地叫他“阿丕”,准备调任赣南团省委书记。他很想随大家一起走,但名单确定他留下。阿丕向我表示,他希望走。
我去见罗迈,替阿丕请求。罗迈听了,脸一板,说:“凯丰的条子呢?”我连忙拿出来,他叫“烧了”,说这是中央决定的,谁也不能改变。
那时,罗迈管组织,高级干部的走和留都是由最高“三人团”(博古、恩来、李德)讨论(罗迈一起参加)决定的。中层干部由各单位负责人根据规定的人数提出名单报给罗迈。
我为阿丕请求碰壁,回来只能劝慰他:“前方和后方是一样的,你年纪小,又是本地人,便于隐蔽,留下坚持吧。我们将来还会见面的!”就这样,陈丕显留下,坚持赣南游击战。一别十五年,直到解放后才在上海见面,这时阿丕已经是苏南区党委书记了。
安排好工作,我去看望毛主席,他正同稼祥同志在准备担架呢。他见到我,挺高兴,说:“叫你走,你不走,不走就把你丢了!”我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光讲‘特别任务’!”他说:“军事秘密,不便明说。”我问他身体可吃得消,因为毛主席九月在于都患疟疾,很严重,刚刚恢复,身体相当虚弱。他说:“你看,我们设计了担架哩。我和稼祥,一个病号,一个彩号,抬着走。”他同稼祥颇为得意地向我介绍他们的“杰作”。这种担架,竹子抬杆,长长的,爬山方便,抬起来省力。上面用油布做成弧形的盖,好像南方江河里的船篷,不怕雨淋日晒。他还打趣说:“刘英,你要坐担架试试吗?”我笑着说:“我又不是病号,又不是伤员,我骑着马跑,神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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