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娜·卡列尼娜在大银幕上变换了无数张面孔,但有一点是诸多版本的共识,那就是她的美。原著中没有惊天动地的文字陈述,只描写了渥伦斯基第一次见到安娜时情迷意乱的眼神。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所受的高等教育和对于生活本真的追求,使其活力四射、魅力非凡。
托尔斯泰对女性心理令人叹为观止的洞察力,使安娜身上几乎可以看到女人的所有典型特征。与其说众人在扮演安娜,不如说是在试图成为她的一部分。其中,费雯·丽和苏菲·玛索是最具代表性的两位诠释者,她们的表演基本能构成完整的安娜形象。
费雯·丽是一位经常会入戏过深的女演员,这倒是和安娜·卡列尼娜对爱情的执着追逐有所默契。然而她所饰演的安娜,并不是一个为爱疯魔的女人,倒是添上了更为孤独、神秘的气息,尤其与她身上偶尔闪现的神经质(这位才华横溢的女演员晚年陷入了精神分裂症的痛苦)相辅相成。梦魔中的死亡意象困扰着她,她那猫一般的双眼中不时游离出恐惧,以及无法言喻的悲观和失望。她自杀前沿着站台踽踽独行、自言自语,简直是苦苦思索“生存还是毁灭”的哈姆雷特再世。
如果说英国人费雯·丽构建了安娜的阴面、理性意识,那么,法国人苏菲·玛索则构建了安娜的阳面、感性体验。苏菲·玛索的表演如同一片灼目的火烧云,似乎她的双唇中随时会喷薄出安娜·卡列尼娜的宣言:“我要爱,我要生活!”我们不可能将电影形象与文学形象相提并论,再怎么比较也只能归纳出文学形象必须依靠读者的想象和联想,具有模糊性和间接性,而具有强烈直观性的电影形象的单薄,则是电影的天然局限。然而电影的优势在于,因着演员气质、导演理解力的差异,可以在多种多样的语境中定义千姿百态的安娜。
与费雯·丽、苏菲·玛索相比,2012年版《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饰演者凯拉·奈特莉从“更现代的安娜”角度,贡献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古典的安娜。人们始终在平衡着审美需求,一方面,在梦露这样的性感女人身上挖掘激情;另一方面,在奈特莉这样的古典女人身上寻觅宁静。
安娜的美丽,不仅表达着高贵,还隐含着不被世俗污染的幽怨与神秘,这也激起人们一次次探询她的内心深处。(www.daowen.com)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往往是负数。安娜和渥伦斯基从南欧回来后,居然执意要跟随他去看戏。结果在剧院里,她的到来让包厢的贵族顿感羞辱,纷纷起身离开。尤其是渥伦斯基的哥哥,撂下一句“真卑鄙,真是十足的蠢婆娘”,更深层次地让安娜体会到在尊卑观念分明的俄国,露水沾花尚可,若要冲破阻力组成家庭,是一点出路都没有。奈特莉饰演的安娜没有挺到流言蜚语过去,渥伦斯基流露出的对选择与安娜相爱的懊悔,人言的可畏和情人的厌倦,最终击溃了她。
而“完全醉心于功名”的可怜的卡列宁,一个国家高级公务员,只能央求安娜注意道德修养。传统看法认为卡列宁是个“僵死”之人,以往的电影版本都把他塑造成吝啬的情感吸血鬼,这显然是只看到了婚姻而忽略了阶级的决定性作用。卡列宁专注于政务,把个人婚姻也看作宏观层面的事,以规划社会事务的态度和方法经营婚姻,美其名曰“细水长流”。平日里从不轻易流露对妻子的感情,唯一一次倾泻是在安娜难产可能丧命的榻前。受到这次伤害后,卡列宁立刻躲进保护壳里,身体也开始走下坡路。或者说,爱情与婚姻都是卡列宁经营自己的筹码,所以妻子出轨和前途、名声比起来,其实质意义倒无足轻重了。
其实,卡列宁供妻子锦衣玉食、出入高级舞会,自己克己复礼,虽然对儿子凶点儿,倒也算得上合格,甚至对于妻子偶尔的出轨也能够原谅。对很多唯父母之命出嫁的姑娘来说,卡列宁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完美丈夫。
一个是年长于她且呆板无趣的丈夫卡列宁,一个是戎装笔挺又充满情调的渥伦斯基,无怪乎安娜的双眼会被这样的强烈对比灼伤。安娜和渥伦斯基的相遇,既是幸福的,更是不幸的,安娜唇边漂浮的微笑,眼角流溢的情思,既是被压抑的战栗般的幸福,也隐喻着巨大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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