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武侠流光飞影》,中国式西部片的开山之作

《武侠流光飞影》,中国式西部片的开山之作

时间:2023-08-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陈可辛执导、2013年上映的中国式西部片《武侠》,改变了那些飞来飞去的“武侠”,以“科学武侠”概念冲击中国固有的武侠电影体系,是一部颠覆传统武侠观念的武侠片,引起了各方对华语武侠电影潮流的探讨热潮。从这一点说,陈可辛导演的《武侠》虽以“武侠”为名,其实却有着杂糅了西部片、黑帮片和公路片的精神内核。

《武侠流光飞影》,中国式西部片的开山之作

由陈可辛执导、2013年上映的中国式西部片武侠》,改变了那些飞来飞去的“武侠”,以“科学武侠”概念冲击中国固有的武侠电影体系,是一部颠覆传统武侠观念的武侠片,引起了各方对华语武侠电影潮流的探讨热潮。而它对新武侠电影开山之作——1967年版《独臂刀》的致敬,和邀请《独臂刀》主演王羽重出江湖,让人联想到在《武侠》里,武侠电影完成了令人感慨的近半个世纪的兴衰更迭的大轮回。陈可辛导演的电影人文气息比较浓厚,他在《武侠》中的诉求是:人,有没有可能摆脱身份(体制或者世俗)的困扰,做一回纯粹的自己,为自己活一次。

陈可辛坦言:我精于商业算计,《武侠》是一部游戏之作、赚钱之作;但我拍摄每一部电影都是因为自己有人生疑问,希望通过拍电影来寻找答案。因为有疑问,我的电影不可能过于直面光明,总要探索人性的阴暗面。《武侠》里每个角色都有着不堪的历史,因此我没有表现侠义精神。甄子丹饰演的刘金喜过去就是一个杀人狂,有着黑暗的历史;但我相信刘金喜已经改过,他已经有一点点佛性;很多人改过,下半辈子都会做很多善事,他就是这样。同样,金城武扮演的徐百九也不是完全清白的。至于为什么不表现侠义精神,对我来说,武侠片只是一种类型,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没有“侠”;而片中刘金喜对徐百九无条件的信任,我觉得这就是“侠”。我拍电影比较喜欢讲人文的东西,讲我对人性、人的情感、人的成长的疑问。我觉得人性和传统价值观之间有很大的矛盾,人性容易自私。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应该这么做,但偏偏没有去这么做,就会产生人性的矛盾。在西方,人们出现这种问题比较简单,会去找心理医生;但在中国人的价值观里,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人们一般是不会找心理医生的,生活上的事情不会向心理医生倾诉。因此我对人性有怀疑的时候,就会拍一部电影,表达我对人生的疑问,在这个过程里找寻答案

导演张彻在电影《独臂刀》中把男性情谊当作男女爱情来拍,暴力与情义交织在一起,又加入大量表现阳刚之美的对战戏码,因而产生了奇妙的极具视听的冲击力,震撼观感更甚于男女爱情之生离死别。《武侠》的成功之处在于开一代武侠片之风气的武侠美学——片中急拉急推的镜头变焦替代推拉镜头,以及远景—特写—远景的景别变化形成的人物气势,加上复杂的人物关系、武功制衡关系与剧情的紧密契合。从这部电影中可以看出我国20世纪50至60年代邵氏武侠片的特点:以武侠的武术动作本身作为影片构想和表现的核心。影片通过生活中的小细节来表现高手的武术水平,比如姜大卫一只手擦桌子、一只手打鸡蛋,狄龙用一根筷子扎敌人的手。这些动作普通人经常接触到,但做不到,所以观众有代入感并且更能体会高手的独到之处!《独臂刀》作为《武侠》的致敬对象,在陈可辛看来,真正吸引他的并不是《独臂刀》中的打打杀杀,而是借由武侠形式所描述的英雄形象。在《武侠》中,为了证明电影里的武打是真功夫,陈可辛让观众细细品味一招一式中隐藏的奥秘。陈可辛导演的《武侠》有别于《独臂刀》之处在于:他赋予《武侠》中的武侠文化新的时代内涵,并以科学的概念重新定义“武侠片”,在片中注入了很多全新的元素,包括现代中西医学,甚至物理学、力学的原理。影片开头由人体血管、神经、骨骼、器官二维动画组成,很有震撼力。在《武侠》的武术拍摄过程中,演员没有使用威亚在空中做出飞行、轻功之类的高难度动作,目的是希望演员展现给世人真实的武侠功夫,而非电影特技。

《武侠》中,官员徐百九和他代表的法制是一种现有体制,而民间教主和“七十二地煞”代表的江湖,更类似于黑帮组织。江湖是刘金喜无力抗拒的宿命,现有体制才是导演陈可辛想强加给刘金喜的束缚。刘金喜最后的“断臂”,是与过去的告别和彻底决裂,也可以看作他送给过去的自己的一次覆灭!现有体制与黑帮组织相互交织,使夹在其中的徐百九和刘金喜的复杂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发生碰撞,徐百九在明处,刘金喜在暗处,呈现出可以直观的两个男人或明或暗的较量,然后再分出两个男人或明或暗的高下。

甄子丹饰演的刘金喜隐姓埋名,深藏不露(一个拳头就能要人命),曾经是江湖中最为残暴邪恶、杀人不眨眼的组织“七十二地煞”的二当家唐龙,不是一个正面英雄人物。《武侠》通过刘金喜表现出的无为和放弃塑造了一个“隐侠”。捕快徐百九执拗的意义,其实是为了证明“隐侠”的存在方式,用怀疑论还原刘金喜的本来身份。农村妇女阿玉柔和的心性,则成为促成刘金喜不惜江湖地位而隐匿田园的重要砝码

金城武饰演的捕快徐百九很古怪,他曾经因为动爱心释放了一个犯罪少年,被释放回家的少年竟毒死了自己的养父母,而身中剧毒的他从此性格变得偏执,再也不相信人性了。徐百九说:“人性是不可靠的,只有法,只有物质不会骗人。”尽管观众希望徐百九放过刘金喜,让刘金喜平静地做个好人,但徐百九认为:“我们捕快抓人不是为了让他做好人,是为了法。”为了使徐捕快这个角色更让人信服,影片中叙述了他在妻子和岳父的跪求下,依然冷酷地将卖假药但不致命的岳父送上了断头台。徐百九不相信人性,因而对刘金喜的身份产生怀疑,不相信一个笨拙的平民能将习武多年的逃犯打死。他不惜将刘金喜推下悬崖,用刀砍他来验证他的不平凡。徐百九这个角色很别扭,为了寻找真相近乎偏执、不择手段。影片中金城武饰演的徐百九说四川话,突兀的地方口音成为塑造徐百九这个偏执角色的亮点。(www.daowen.com)

电影《武侠》中有句台词:“每一个杀人犯的背后,大家都是同谋者。”这似乎指向了传统武侠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宿命主题。导演陈可辛实际指向的话题是:在充满各种身份、利益争斗的当下社会,我们还能不能找回最纯粹的自我,我们还能不能坚守精神世界的乌托邦?也因此,《武侠》中的宗族式村庄,村民本应该过着世俗化的生活,但刘金喜一家人的生活氛围和呈现给观众的画面,更像是远离世俗生活的世外桃源。从这一点说,陈可辛导演的《武侠》虽以“武侠”为名,其实却有着杂糅了西部片、黑帮片和公路片的精神内核。黑帮片追求的是脱离现有体制孤傲地活着,并且创立一套与现有体制并行的弱肉强食的规则,最终自我覆灭;公路片的精神逍遥自在,独立于世,完成生命体验、思想变化、性格塑造,产生一系列的戏剧冲突;西部片则惩恶扬善,开拓蛮荒之地(这一点《武侠》并无涉及,而是营造了一个世外桃源式的村庄)。

《武侠》的故事内核最接近于公路片的“逍遥精神”,结局是惩恶扬善。因此,与其说《武侠》是一部武侠片,不如说它是利用武侠片的外壳,包装了一系列好莱坞经典叙事方式和类型片的元素。影片进行到中间点,出现大段打斗场景之前,悬疑的故事气氛,优美开阔的田园风景画面,伴随着电子乐器配乐,在我国西南边陲的刘家村,刘金喜和妻子阿玉共同抚养儿子方正、晓天,日子平淡且幸福,显得其更像是一部具有中国西部特色的西部片。从这一点说,陈可辛导演的《武侠》具有“中国式西部片”开山之作的精神气质。长期以来,我们一直苦恼于中国的西部片没有形成自己文化的精神内核,陈可辛似乎通过《武侠》找到了“江湖”“西部”与“现实”之间互相契合的因子,挖掘到了我国少数民族的一些优秀传统文化内涵,这对于中国电影类型的发展具有探索意义和启蒙作用。

注释:

①周南焱.陈可辛谈《武侠》质疑我们生活中没有“侠”[N].北京日报,2011-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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