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美术的基本特点就是“崇文尚意”。两宋以前，从事绘画创作的多为画工，也有些文人和官僚，如阎立本，但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画家。这一情形到苏轼时期发生了变化。苏轼成为文坛祭酒后，想方设法将书法绘画列入了“文”的系列，极大地提升了书法、绘画的社会地位。从宋代开始，士大夫阶层逐渐取代了画工而成为美术创作的主体。为了区别于画工，苏轼特别为士大夫阶层的绘画起了一个名字：“士夫画”。“士夫画”大体可以等同于后来的“文人画”。苏轼可谓文人画的奠基者之一，他的画论“得之于象外”，“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极大地影响了文人画的价值与风格取向。

图11　苏轼的《枯木怪石图》

图12　宋赵令穰临王维的《辋川图》(www.daowen.com)

但文人画的真正开创者却是王维。王维和同时代的文人为画坛贡献了三种重要的东西：“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之艺术观，山水新画科，以及“水墨画”形态。这三种东西才称得上是奠基性的，原因在于，其艺术观将文学、诗引入画面，强化了绘画的尚意功能，让绘画性质由帝国意识形态的表达转向了文人的畅情达意，而山水则成为这一价值取向的最好载体；“水墨”的发明让文人们在政事、文事之余有了抒情的工具与方式，由此开创出绵延千年的文人画的主流形态。董其昌之所以将王维视为文人画的鼻祖，就基于这些理由。

文人画气势为何如此撼人？一方面是因为士大夫阶层拥有了文化话语权；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文人画在其绘画形态未成熟之前，就拥有了一套以“崇文尚意”“贵神尚意”宇宙观为价值旨归的理论体系，其理念极大地提升了中国绘画的精神品质，文人画也由此成为一个高级画种。这种现象在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