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吉在知府任上勤政为民多有善举,感染了当地士民,从对南大吉不了解到爱戴,情感上发生了重大转变。按制南大吉奉命入觐,百姓获知,担忧知府一去不返,请留的呼声十分强烈,还想通过王阳明挽留,反映了南大吉与百姓之间的深厚情谊。王阳明在《送南大吉入觐序》一文中对此做了详细的记载:
至是惠洽泽流而政益便,相与悔曰:“吾始不知侯之爱我也,而反以为殃我也;吾始不知侯之拯我也,而反以为劳我也;吾其无人之心乎!侯真吾之严父也,慈母也!”于是侯且入觐,百姓惶惶请留,不得,相与谋之多士曰:“吾去慈母,吾将安哺乎?吾去严父,吾将安恃乎?”士曰:“吁嗟!维父与母,则生尔身;维侯我师,实生我心。吾宁可以一日而无吾师之临乎!”则相与假重于阳明子而乞留焉。阳明子曰:“三年之觐,大典也。侯焉可留乎?虽然,此在尔士尔民之心。夫承志而无违,子之善养也;离师友而不背,弟子之善学也。不然,虽居膝下而侍几杖,犹为不善养而操戈入室者也。奚必以留侯为哉!”众皆默然,良久,曰:“公之言是也。”相顾逡巡而退。明日,复师生相率而来请曰:“无以输吾之情,愿以公言致之于侯。庶侯之遄其来旋,而有以速诸生之化,慰吾民之延颈也。”[1]882
然而,这样一位求通民情,愿闻己过,清正廉洁的南知府,竟然没有通过朝廷考计。其遭罢官归里,仕途生涯画上了句号。据文献显示,其罢官不是因为失责赖政,主要是其不避时讳、增刻《传习录》而所致。(www.daowen.com)
王阳明心学的代表作之一为《传习录》,最初的《传习录》是由阳明早期弟子、其妹夫徐爱整理编纂而成的阳明语录集。徐爱据《论语·学而》中“传而不习乎”之意,取名《传习录》。其后,王阳明的另一弟子广东揭阳人薛侃继续整理阳明语录,将徐爱所录的残稿及阳明弟子浙江吴兴人陆澄与他新录的各为一卷,共三卷,于正德十三年(1534)八月首刻于虔州(今江西赣州),即为明隆庆六年(1572)谢廷杰所刊刻的《王文成公全书·语录》(简称“隆庆本”)之卷一。时至嘉靖三年(1524)十月,绍兴知府南大吉因受王阳明亲炙,深契“良知”之学精髓,为弘扬师说,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以薛侃赣州首刻的《传习录》三卷为底本,又将其师手定的论学书信加以增补,并命其弟南逢吉“校续而重刻之”,续刻增补本之《传习录》于绍兴。南大吉所增刻的其师论学书信八篇,其篇目为:《答徐成之》二书(正德六年)、《答周道通》(嘉靖元年)、《答陆原静》二书(正德十六年)、《答罗整庵》(正德十五年)、《训蒙大意》(正德十五年)、《教约》(正德十五年)。其后,王阳明的晚年弟子钱德洪,将此八篇中的书信加以调整,即成为隆庆本《传习录》之卷二。钱德洪还将自己与其他阳明弟子所录先师之语,编纂为隆庆本《传习录》之卷三。
南大吉在《传习录序》中说:“是录也,门弟子录阳明先生问答之辞、讨论之书,而刻以示诸天下者也。吉也从游宫墙之下,其于是录也,朝观而夕玩,口诵而心求,盖亦自信之笃而窃见夫所谓道者,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无朝夕人心之所同然者也。”[1]1580南大吉续刻《传习录》,在当时的情势下是逆天之为,因当朝贬抑王学。钱德洪在《传习录》中题记说:“元善当时汹汹,乃能以身明斯道。卒至遭奸被斥,油油然惟以此生得闻斯学为庆,而绝有纤芥愤郁不平之气。斯录之刻,人见其有助于同志甚大,而不知其处时之甚艰也。”[1]40由此可知,南大吉此举甚为艰险,并为其后被朝中权贵嫉恨遭罢官之起因。南大吉对其师的著述心存敬畏、推崇至之,才不顾自身安危,“以身明道”而续刻《传习录》,其为传播阳明心学起到了特殊的作用,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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